歲月的燈火都睡了，今夜，有雨敲窗
初夏的時候，表妹在家裡一張被放置多年的書櫃里，找到我在童年、少年時代的一些照片和同學送的一本相冊，並將它快遞於我。
打開這本，泛著歲月的黃漬，幾乎散了架的舊相本，看著首頁上依舊清晰可見的「生日快樂，身體健康」幾個大字時，我竟已想不起送我相冊的主人，我坐在辦公桌前，專註的尋找著那些早已在歲月中逝去的自己，圓乎乎，粉嘟嘟的，無憂無慮的小胖妞。
那時在團場的我們，一面在學校讀書，一面幫助連隊務農勞動，對未來沒有太多的憧憬與幻想，只知道長大後會離開這裡，到遠方去生活，渴望有屬於自己的一片蔚藍天空。
有一張照片的背後，我寫著：
生活，是很好玩的。
那是初中三年級，我來到閘北讀初中，住在奶奶家，飽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之苦，有一段時間甚至灰心意冷，感傷竟沒有自己容身的地方。想到自己十五歲就離家遠行，年少的我無助又迷茫，不知路在何方。
還有一張是高中一年級，背後竟早熟的寫著：
苦澀的沙吹動臉龐的感覺，就像父親的責罵，母親的牽掛，年少的我，一個人在海邊，要到哪裡去？
翻閱這本明星封面的相冊，發黃的照片，試圖回到當時的情境，但記憶已渺，不復可追。如果我不寫說明，拿給不認識我從前的朋友看，他們能在人群中認出我來嗎？
坐在辦公桌前看這些老照片，竟然看到午休時分，直到同事跑來叫我說，「你在做什麼呢，叫好幾次吃飯，你都沒回應。」我說在看這本老相冊。
「看從前的相冊也不會飽呀？」同伴說道：「快，我們出去吃飯了。」
我醒過來，順隨同伴一起下樓吃中飯，同事說的對，這一頓中飯比從前的照片重要的多。
有時候不敢承認自己快要四十歲了，但現在早就有人叫我「阿姨，小姨」了，一到做了姨，不認老也不行。
我是怎樣突然就到了不惑之年呢？
這不是突然，生命的成長雖然有階段性，但每天卻都是相連的。去年，今日和來年，是在吃飯，睡覺，學習，上班，玩樂之間交替流逝著，在流逝的時候並不特別警覺，但是每一個三年，五年，七年，十年就彷彿是長江口飛流而入的江水無比的竄急，不免有所警覺。
記得胡適先生在四十歲時，曾在照片上題詞「做了過河的卒子，只好拚命向前。」
但願我和所有的朋友們，也能一起前行，在生命的流逝、變換中，都能無畏無懼，做不受惑的人。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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