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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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落古行宮,宮花寂寞紅。白頭宮女在,閑坐說玄宗。
許多白頭宮女,想當年只能看見氣派的龍輦遠遠走過,莫說一仰龍顏,縱被高力士手下的太監側過頭來看上一眼,也算是沒白到宮裡來過一回了。
粉黛三千,寵愛一人,白居易已經報道過。一落宮中,終生便只有一個希望,一個希望在高處,下面是一片幢幢的黑影。
有不得見者,三十六年。
走進宮時豆蔻,抬出宮時古稀,每每向隅獨泣,不過一女囚耳。
唐代詩人王建好寫宮詞,每被後人詬病。其實王建一輩未必不是另有所指,未必不是從另一個角度寫實,將宮女之怨上達視聽,留給後人知道。但是,也不過是「上達」、「留給」而已。
把自己的命運寄託到別人的看到、聽到、賞賜、垂憐上,也就難能活出個人樣了。
更何況,那些聖上、君王,又怎能忙得過來呢,縱他們把君國大事全都置諸腦後,一心放在宮中事業上,拼其一生,他們能走多遠?幾人有幸,能在年富力強、能在最美好的年齡,碰到皇帝走到這個門口呢?
有不得見者,三十六年。
皇上聖明,也曾為後宮的怨女自殺而感動,也曾讓後宮的生命自由競爭。
優勝劣汰,兩強相遇勇者勝,想當官須了解國情,想做宮女須了解宮情。然而,國情,宮情,又豈是輕易掌握得了、把握得住的,天下能人有的是,王昭君也還沒能靠上去呢。就算皇恩浩蕩,都召到面前來,全都賜座,也不能都坐到皇帝身邊,總要有坐到後面去的。
天蒼蒼,野茫茫,皇帝的屋子很大,大到一眼望不到邊。太陽很近,長安很遠,那就繼續努力吧。競爭,總不能合理,不合理已經到了父子相殘、兄弟相煎的程度,姊姊妹妹也不可能不刀兵相見。合理競爭自古以來其實只是一種笑話,理論上說說罷了。
有不得見者,三十六年。
皇上是真想為百姓做點事的,皇上是愛惜人才的,皇上給了畫家毛延壽一次走進歷史的機會。可是,讓毛延壽當皇上的組織部部長,這種選拔機制從一上來就是錯誤的,就算毛延壽不會認人為親,不會貪污受賄,就算毛延壽有包拯一樣的鐵面海瑞一樣的公正,可毛延壽畢竟還是個人,人的眼睛是極不可靠的,人的眼睛是極不一致的。於是,怨者自怨,憂者自憂,傷心的依舊傷心,失眠的依舊失眠。
也許終會有人覺醒,與其在宮中異化,不如向民間去做人,在宮中擁擠在一條狹窄的路上,向民間卻可以有萬千種說不盡的自由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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