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資格認證有用嗎？∣社論前沿

最新 09-26

編者按

作為管理職業准入的國家強制機制，職業資格認證在過去幾十年里迅速成為了最為盛行的職業封閉模式（ccupational closure，只有具備從事該職業資格的人才能獲得職業准入，通過這種方式使該行業或職業具有專業性）。學者們一致認為由於壟斷經濟的建立，職業資格認證造成了工資溢價現象。本文的觀點恰好相反，職業資格認證既沒有限制市場競爭，也沒有導致工資上漲。職業資格認證創造了一系列制度化機制，用以提高職業准入標準，尤其增加了弱勢群體從業的可能性，但同時也造成了從業人員素質能力的停滯不前。

這是社論前沿第S712次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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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背景

過去幾十年來，職業封閉，尤其是獲得職業資格認證逐漸成為了美國的職業標準。從過去只有少數「傳統」職業通過管理制度獲得職業准入，到如今，從醫生到工程師、從鋪地毯工到按摩師、從農技員到荒野嚮導，職業資格認證管理的職業類型越來越多。從業人員增長最快的是藍領職業，尤其是生產和運輸部門，獲得從業證的工人數量是30年前的兩倍以上。到2012年，超過32%的工人在自己的工作領域中被要求持證上崗。

隨著職業資格認證的出現人們擁有了執業權，只有通過權威認證的從業者才能合法從事生產活動。這種職業資格認證只能通過國家獲得，非法從業將面臨刑事和民事處罰。如，自1953年以來，房地產經紀人在從業前必須在俄亥俄州房地產委員會進行登記。任何房地產經紀人或銷售員在沒有登記的情況下從事相關工作將面臨6個月的監禁。這是一個關於房地產經紀人職業資格認證的典型案例，如今美國所有州市中仍有此規定。

本文研究職業資格認證主要有兩個原因。一，職業資格認證是所有職業封閉模式中最嚴格的，除了通過國家認定沒有其他途徑可以獲取。學者們認為職業封閉模式越嚴格，壟斷效應就越顯著，導致工資溢價越高。如果該說法成立，具備職業資格和不具備職業資格之間的顯著差異，可以較為容易地證明工資溢價的存在。二，因為職業資格認證由國家規定，它對其它制度的影響是最大且最持久的。隨著時間的流轉，各種職業封閉模式出現又消失，體現了僱傭規律與勞動力市場的趨勢，只有職業資格認證是一項明確的國家要求，一經實施則很少撤回或縮減其影響力，最能體現國家制度。

數據與方法

通過工資溢價檢驗，我們可以分析一個職業任何年份的實際工資和人們在未獲得職業資格認證情況下所能接受的工資之間存在的差異。然而在已有文獻中尚未發現此類研究。因此，本研究主要的方法論貢獻在於，使用固定效應模型對已獲得職業資格認證和未獲得認證的人進行直接比較。

收入和其他個人層面的數據來自人口現狀調查（Current Population Survey）1983年至2012年對外開放的樣本數據，這是一項通過就業資源獲取收入信息的全國性調查。結果變數為2012年每周正常收入的自然對數，包括工資、小費和獎金。本文使用的詳細職業分類來自人口普查和當前人口調查。1983年有503種職業類型，此後，在一些職業類型被撤銷的同時又增加了數量相當的職業類型，截止2012年共502種職業類型。在此期間，有40種職業幾乎一年都處於「空白期」，其從業人員僅占樣本的0.04%，因此，這些職業類型在分析中被刪除。由於人口普查的職業編碼在此時期變更了三次，作者對變更的職業編碼進行了相應處理。

結果與討論

職業管理的出現是勞動力市場幾十年來最為重要的轉變。職業資格認證在勞動力市場中慢慢滲透，逐漸取代了其它職業封閉模式，同時在國家管控下增加了不少新的職業類型。學者們對職業資格認證持批評態度，認為這是勞動者使用壟斷力量獲取利益的方式。而作者不贊成上述觀點，認為職業資格認證沒有造成工資的增長，也沒有通過限制勞動力供給或勞動力素質驅動造成職業需求增長。

研究發現通過資格認證的人平均周薪確實比沒通過的人要高，這與多數已有文獻的結論相同。這些研究者認為職業資格認證出現了專業技能化傾向，因此他們試圖通過控制技能變數來消除其對工資水平的影響。作者認為，這些學者提出的關於職業資格認證造成高工資溢價的結論存在爭議，原因主要在於他們將律師和醫生這類職業納入比較分析中，而這類職業的從業人員在其相關領域中一直擁有高收入且必須持有執業資格。由於職業的特殊性，國家對該類職業實行准入控制，因此從理論上說，不存在未持證上崗者，所以本文在使用固定效應模型分析時，將該類職業排除在外。作者指出，除非一個職業幾乎或完全封閉，否則職業資格認證不會對該行業從業人員的一般收入造成顯著影響，因為消費者可以向沒有獲得職業資格認證的工作者購買較為便宜的服務。換言之，消費者可能不太願意為那些獲得職業資格認證的工作者支付較高費用，除非該職業的資格認證獲得了社會的廣泛認同。

需要注意的是，職業資格認證雖然對工資溢價沒有影響，但不代表其對勞動力市場沒有產生影響，仍有不少相關問題值得我們進行研究，如職業資格認證對職業准入方式的調整作用。作者認為職業資格認證不僅是一個市場過程，同樣也具備制度過程的特點。職業深深嵌入於社會政治環境之中，職業管控的改變對新組織和強社會關係的發展都有深遠的影響。有學者指出，在沒有職業資格認證的環境下可以為所有潛在入職者提供平等就業的機會，作者對此提出異議，他認為影響就業公平的非正式障礙因素很多，在沒有職業資格認證的環境下並不能保證就業會更公平。同時，職業資格認證可以提高從業的合法性，除了幫助人們解決就業能力問題，還可以幫其解決部分種族、性別或年齡不匹配等職業適合性的問題，如非正式市場規則認為只有男性可以勝任工程承包商的工作，而獲得職業資格認證的女性則可以通過合法化機制來證明自己具備勝任該工作的素質和能力。

此外，現代學者通過測量研究對象的受教育水平，認為職業資格認證提高了從業人員的能力，從而勞動力市場對該類人員的需求會增長。然而，本文研究結果顯示，與未擁有從業資格的工作者相比，事實上具備從業資格的工作者其受教育水平反而有所下降。這也許可以歸因於工作者為了通過職業資格認證選擇職業學校教育或職業技能培訓而不是高等教育。

文獻來源：

Beth Redbird. The New Closed Shop? The Economic and Structural Effects of Occupational Licensure. American Social Review , 2017, Vol. 82(3) 600-624.

文獻整理：楊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