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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男人眼裡的骯髒和乾淨

1

於金偉還是決定背著老婆崔妍妍,把家裡閑置的那套一居室的小破房租出去。

拆遷的吆喝聲有三四年了也不見動靜,雖然是老城區,但也靠近兩所學校。學校沒啥名氣,農民工孩子居多,房子倒也好租。

何況裡面也算傢具齊全,雖然都有些舊了,還是於金偉跟崔妍妍結婚時候的,簡單收拾一下,每個月五六百塊錢還是能租出去的。

之所以背著崔妍妍,是於金偉已經提過好幾次了,她不樂意租。一是老有口風今天拆明天拆的,另外崔妍妍覺得也沒多少錢,老家偶爾來個人啥的,住著方便。

還有就是,崔妍妍說,萬一哪天吵個架生個氣,還有個窩分居。

最後這句當然是玩笑,結婚七八年,架沒少吵,氣也沒少生,分居的事兒還沒幹過。用於金偉的話說,一分就麻煩了,不分,還能在床上睡好了。

倒是,哪怕氣得火冒三丈,最後基本都能在床上解決。於金偉對自己床上的小手段和真功夫,都還是很滿足的。

這種滿足,是從崔妍妍的滿足中傳遞過來的。

崔妍妍還屬於性慾旺盛型的,於金偉聽同事朋友啥的說,女人生了孩子,心在孩子身上,性慾就淡了。

崔妍妍倒半點沒受影響。

於金偉還記得,從老婆懷孕後期到孩子出生滿月,中間也隔了四五個月,四五個月,兩個身體再重逢,簡直十倍於小別勝新婚,癲狂了半個晚上。

差點把睡一旁嬰兒床的兒子給忘了。

於金偉自己也好這口,倒是覺得相得益彰。

但床上和諧不代表事事和諧,生活中很多事,分歧還是挺多的。比如崔妍妍多少還是有點嫌棄於金偉計程車司機的身份,縣城裡計程車生意不好,苦逼地干一個月,掙不了多少錢,還沒地位。

崔妍妍的身份其實也高不到哪兒去,在一個南方人開的傢具城的導購,但掙錢比於金偉多得多,家裡大部分開銷,都靠崔妍妍撐著。

包括現在住的房子,首付也是崔妍妍掏的。

所以於金偉才會惦記那點房租的。

心意一定,於金偉就背著崔妍妍偷偷打了份招租啟事,貼在了老房子附近的衚衕口,樓道旁,小區外面的樹榦上。

當天下午,電話就絡繹不絕了。

於金偉當面見了幾個打算租房的,都不太滿意,要麼是拖家帶口,不利落,要麼是那種賣蔬菜開小飯館的,不用想都知道,房子他們手裡,幾天就沒樣了。

於金偉不想日後崔妍妍知道落埋怨,他要找個看上去乾淨整潔點兒的,至少,能讓房子保持原樣。

後來就碰到了顧月梅。

2

於金偉一時間不太能確定這個女人的身份。

二十四五歲的年紀,穿件廉價的紅色短袖上衣,緊身的,黑裙子,裙子帶蕾絲邊。黑色高跟鞋。五官平平,但皮膚很白,被紅上衣和黑裙子襯著,更顯得白皙。

胸不小,但被緊身上衣箍著的腰也不細。

這種身材,顯得氣質有些鄉土。

並且,聽於金偉說了價格後,開口就還價,四百吧大哥,我半個月給您一次,保證不拖欠。

於金偉差點氣樂了,他要的是六百,至少倆月一付,並且,他還沒決定租給給她呢,顧月梅卻一門心思講開了價錢。

顧月梅說我也不在家裡做飯啥的,保證弄不臟,保證住進來啥樣走的時候還啥樣,大哥你看你就當做做好事,我這都在朋友家沙發擠了半個月了。

說著,用手指摩挲著衣角,眼神里流露著急切和懇求。

於金偉也不知怎麼心突然有點軟了,他說,那你平時,做什麼工作?

顧月梅愣了一下,然後小聲說,在我一個老鄉的美容店裡幫忙,指指前面,就在那條街上,離得近。

於金偉說,你一個人?

顧月梅說,嗯,一個人,大哥您放心吧,我真不會把你們家弄髒的——顧月梅之所以反覆這麼說,是因為於金偉在啟事上註明了一下,愛好清潔者優先。

最後,顧月梅又加了五十塊錢,每月四百五,於金偉鬆了口。

一是覺得顧月梅條件合適,另外他也不想磨下去了,顧月梅太能磨了。

房子里傢具不值錢,也就沒收押金,先收了半個月房子,顧月梅給了二百五十,覺得不好看,又給了十塊。於金偉就把鑰匙給了她。

臨走前,想起來還是看了眼顧月梅的身份證。

她沒撒謊,果然是叫顧月梅,才二十三,家在三十公里外的一個村。

於金偉把身份證還給她的時候,腦子突然過了一下,美容店?就又回頭瞅了顧月梅一眼。

顧月梅正彎著腰,從破了邊兒的破行李箱里往外拿東西,屁股翹起來,正對著於金偉。

被裙子箍得緊緻渾圓。

於金偉小腹好像胡亂抽搐了一下,趕忙走了出去。

顧月梅倒是挺守時,離半個月還差一點,打電話讓於金偉過去拿錢。

於金偉懶得跑,他輪到夜班出租,白天想多睡會兒,就對顧月梅說,要麼加個微信轉賬吧,這樣也方便。

顧月梅卻沒同意,說您啥時有空來拿吧,不過來時,提前給我電話,沒準我在店裡。

於金偉就有些納悶,這年頭還有不用微信的?於是順著手機聯繫人,搜到了顧月梅的微信。

沒加好友,但也能看幾張朋友圈。

這一看,於金偉就有點傻眼。

全是顧月梅的自拍「艷照」。要麼那種露半個胸的弔帶群,要麼是薄的要死的透的一清二楚的劣質雪紡上衣,總之,基本能露的地方,都露了出來。

顧月梅的胸比於金偉想像得還大。

還化著妝。

突然聯想到顧月梅說的美容店,於金偉腦子裡滋遛滋遛就過了點兒異樣的東西,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他決定去瞅瞅。

也不完全是好奇心作祟,於金偉可真心沒想把房子租給干那種行當的,他雖然不迷信,也覺得有些破壞風水。

3

沒提前給顧月梅打電話,於金偉先在那次顧月梅指的那條街溜達了會兒,並沒有發現什麼像樣的美容店,他便直奔出租屋而去了。

開門,門在裡面反鎖了,顧月梅果然在家。

於金偉拿著鑰匙晃了幾下,便聽見顧月梅在裡面顫顫地問了一聲,誰?

於金偉隔著門吼了一嗓子,我,來拿房租。

房內顧月梅的聲音有點慌亂,說於大哥啊,麻煩您稍等一會兒。

於金偉隔門聽著一小陣子的凌亂後,門開了。

顧月梅有點衣衫不整地把門開了一道縫,遞出來三百塊錢,說我今天有點不舒服,在家睡覺呢,於大哥你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於金偉瞥了顧月梅一眼,半點不像睡覺的樣子,臉上有潮紅,腦門上有汗液,身上,還有一股子說不出來的味道。

於金偉是過來人,當然知道什麼情況,一把把門推開了。

老式房子,卧室門正對大門,半敞,於金偉一眼就看到一個又黑又瘦的民工樣的男人在穿衣服,褲子剛提上,上身還裸著。

於金偉指著顧月梅說說我靠,你……

顧月梅回頭瞅了男人一眼。

男人有些不屑,對顧月梅說,說好的一個小時換人的,這叫什麼事兒?下次這樣就不能給50塊錢了。

顯然男人把於金偉也當成了買歡的。

顧月梅又急又羞地回身把男人扯了出去。

於金偉趁顧月梅關門的空當兒,把屋裡大體掃了一遍,除了卧室一地凌亂,堆著衣服、衛生紙、軟塌塌的安全套……其他地方果然簡單整潔,顧月梅壓根沒動過的樣子。

陽台上招展著幾件招牌似的內衣,三角褲、文胸,紅色,黑色,劣質而色情。

於金偉惱羞成怒,回頭指著顧月梅說,錢我不要了,你給我滾!

顧月梅苦著臉說大哥我求求你了,我再每月給你加五十塊錢,你讓我再住三個月吧,半年我就走。

於金偉說,不行。

顧月梅突然就給於金偉跪下了,把於金偉嚇了一大跳。

4

顧月梅的苦情牌,最後還是打到了於金偉的七寸。

開始於金偉以為她在編故事,直到後來,顧月梅拿出了她跟男人一年前領的結婚證,男人的病歷和診斷書。

顧月梅結婚半年,男人查出了尿毒症,很嚴重,需要換腎。男人的大哥倒是願意給他弟一個腎,並且幸運萬分地相匹配。但家裡能借的借了,能賣的賣了,也湊不夠手術費。

顧月梅說,三個月內,我必須拿到五萬塊錢回去,不然,男人還是等死。

於金偉是真傻眼了,半天才愣愣問出一句,結婚半年就查出來了?

顧月梅說,對,半年,我命不好。

於金偉就猶豫著問,那幹嘛不離婚?錢的事兒,也不能都讓你一個女人來負擔吧。

顧月梅就抬頭看了於金偉一眼,那怎麼行?要是治不好他死了,那也是治了。他是我男人,我哪能看著他連治都不給治就讓他等死啊?

於金偉心裡募地泛出了一種酸澀。

顧月梅說,她平時靠著一個開美髮廳的老鄉給她拉生意,好不容易找到於金偉出租的房子,便宜,大小也合適,地方也隱蔽,小區連物業都沒有。

並且,也剛拉了附近幾個熟客戶……顧月梅說,大哥等我走的時候,把房子重新給您粉刷一邊,成嗎?

於金偉悶悶地半天沒吭聲,後來不知怎麼,突然問了一聲,你一次,收多少錢?

顧月梅也愣了半天,才低聲說,碰到有錢的,一百,一般也就五十,有時三十也做。過夜的話,二百吧。

顧月梅的頭幾乎低到了地上。

於金偉本來還想問她一天能做幾個,看了顧月梅一眼,有些不忍心了。他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有點想知道,她要多久能賺到五萬塊。

難怪開始跟他死講價錢。

於金偉嘆了口氣,說,那……你自己注意點兒吧,盡量別惹出事來,我這房子租給你,我老婆還不知道呢。

顧月梅聽明白於金偉鬆了口,一時間有些激動,說放心於大哥,你是好人,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於金偉轉身要走。

走到門口,顧月梅在後面喊了他一聲,說對了於大哥,我想把房子鑰匙換一下,前兩天,以前租您房子的兩口子回來找東西,開門的時候……嗨,挺尷尬的。

於金偉身子一顫,突地回過身來。

5

晚上,崔妍妍下班回來後,於金偉還是告訴了她,房子讓他租出去了。

於金偉撒了謊,說租了六百。

崔妍妍白了他一眼,先斬後奏算咋回事?

又問,錢呢!

於金偉事先準備好的六百塊錢給了崔妍妍。

崔妍妍接過來塞進了包里,白了於金偉一眼,不租出去你能難受死是吧?

又說,不過我可真聽說了,頂多明年,指定拆。

於金偉說但願吧。

崔妍妍就丟下包說,我去洗洗,累死了。

晚上,於金偉刷了半天朋友圈後,點到顧月梅那裡,突然莫名其妙來了興緻,伸手把旁邊快睡著的崔妍妍扳過來,兩手伸進了崔妍妍的大背心。

崔妍妍迷迷糊糊推了於金偉一把,說昨天剛折騰了,你還不累啊?

於金偉不說話,開始去撥崔妍妍的睡褲。

崔妍妍被弄醒了盹,說是錯葯了吧你,但也半推半就地應了。

但於金偉沒等進去,也就剛到入口,剛剛堅挺的物件突然軟了,倒把崔妍妍嚇一跳,伸手朝下摸了一把,什麼情況?

於金偉好像也愣了,趴崔妍妍身上說,卧槽,什麼情況?

自己也朝下摸了一把。

但於金偉沒再硬起來。

後來崔妍妍總結到底是年過三十了,不比年輕時候,持續戰是不行了。崔妍妍說,這就是讓你消停的。以後,悠著點兒吧。

於金偉就有些泄氣,悶頭睡了。

沒想到卻不是突髮狀況,之後接連好幾次,明明硬了的,結果一壓到崔妍妍身上,於金偉就莫名其妙地軟了。

最後崔妍妍有些擔心,說別是有毛病了吧?要麼,哪天你休班我陪你去看看。

於金偉更是懊惱萬分,但他沒聽崔妍妍的去醫院,而是去了顧月梅那裡。

於金偉沒法躲了,他當然知道問題所在,不過沒以為真會那麼邪。

他高估自己的承受力了。

6

在崔妍妍身上的不行,當然不是無緣無故的,是因為那天聽顧月梅提了那句「前房客兩口子」之後,於金偉心裡咯噔半天后,裝著若無其事地問了一下「前房客兩口子」的特徵,就驗證了所謂前房客,女的,是崔妍妍。

而男的,則是崔妍妍上班的傢具城的老闆,一個大腹便便的南方男人。

於金偉也終於明白了,為何崔妍妍不讓他出租房子,說不差那點錢,原來崔妍妍背著他,在那套房子里,跟自己的老闆睡。

當然不會白睡,崔妍妍每個月所得,必然比房租高。

結果不知自己戴了綠帽子的於金偉,把房子租出去後,崔妍妍不知情,帶著老闆去幽會,沒想正撞上顧月梅帶了男人回家。

崔妍妍腦子反應到快,當即撒了個前房客的謊。

沒想到會被顧月梅無意拆穿。

於金偉當時腦子裡千軍萬馬滾過去,把狗男女剁了的念頭最強烈,但最後,他還是沒能回去跟顧月梅翻了臉。

臉一翻,家就保不住了。

除了那份不太掙錢的工作,於金偉真是要啥沒啥,那套小破房子,還是爹媽留給他的。

長得也不好。

當初崔妍妍嫁給他時,完全是在人生低谷,剛從老家出來不久,飯店干服務員,沒正式工作。

於金偉撿了個便宜,才把崔妍妍娶了回來。

結婚後的生活,基本是崔妍妍撐著。前面於金偉還患了痛風,腳趾頭疼得厲害,有半年沒能開車,一直是崔妍妍養著。

崔妍妍一直說自己有銷售獎金,於金偉現在明白過來,崔妍妍的獎金怎麼來的。所以,崔妍妍跟顧月梅沒啥差別,不同的是,一個零售,一個批發。

而於金偉思前想後,竟然沒有膽氣跟崔妍妍撕逼。

導致的結果是,他在崔妍妍身上不行了。

不行了幾次後,於金偉腦子裡就剩了一個強烈的念頭,他要去顧月梅身上試試。

他非去顧月梅身上試試不可。

好像,顧月梅才是他不行的根由。

7

顧月梅死活沒讓於金偉上手。

最後於金偉幾乎喪失理智,用了強。

顧月梅卻拚死掙扎,最後竟然在衣服都被於金偉扯去後,瞅了空子貓身進了廚房,摸出菜刀橫在了於金偉面前。

於金偉懵逼了,怔了半天后我馬勒戈壁的你至於不?賣給誰不是賣?我又不是不給你錢。

於金偉說,房租我不要了,抵債。

顧月梅說不行,房租我一分不少你。

於金偉說卧槽為啥啊?

顧月梅噹啷把菜刀扔一邊說,於大哥,你是個好人,我不能髒了你,我太髒了。

於金偉一下怔住了,褲襠里在撕扯中始終堅挺的物件,就慢慢軟下來。

於金偉沒感覺錯,他一進門,還沒碰到顧月梅就硬了,十來分鐘的撕扯中始終硬著,越來越硬。他幾乎確信他可以硬到最後。

卻沒能實現。顧月梅用一句近乎悲情的話,讓於金偉軟了下來。

半天,於金偉說,你不怕自己男人嫌棄你……臟?

這個字,於金偉費了半天勁才吐出口。

顧月梅說,他連命都顧不上了,還能顧上我臟不臟?總得先活命。

說著,顧月梅把被於金偉撕扯的衣服慢慢穿上,說,於大哥你要非這樣不可,房子我不租了。我真不能禍害你,你跟那些男人,不一樣。

於金偉站在那裡,襠里軟軟的,身子軟軟的,連心都軟了下來。

又酸,又軟。

他覺得老天對顧月梅真是太不公平了,這個23歲的女人,真是活得太艱澀,太不容易了。甚至這一刻,他覺得她一點都不臟,她比誰都乾淨。

他其實,是配不上她的乾淨。

於金偉以後沒再來過,房租都沒來收。直到三個月後,顧月梅給於金偉發了個信息,說鑰匙和房租都留在屋裡,她走了。

於金偉電話打過去,顧月梅沒接。

於金偉便發信息問她,還回來嗎?

顧月梅回了,說不了。

於金偉又問,男人要是做了手術還治不好呢?

顧月梅說,那我也甘心了,我就去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再找個男人,好好過日子。

顧月梅說,於大哥,你也好好過日子吧。

於金偉沒再回,去收了鑰匙和房租,回家前,拐去菜市場買了點崔妍妍愛吃的海鮮。

於金偉想下廚好好做頓飯,跟崔妍妍好好吃個晚飯。

顧月梅說,活著比要臉重要。

所以他想再試試,在崔妍妍身上,到底還行不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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