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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日修改版人生若只如初見

開了六七個小時的車,雷蒙和姚諾氣色還好,挺瀟洒地拎了瓶紅酒,還有束花 -- 一看就是雷蒙的主意。雪菲太了解姚諾了,雖然之前跟她提過,可是她連自己的結婚紀念日都不記得,怎麼會記得別人的。果然,等雪菲打開紅酒斟了一杯給雷蒙,兩個人碰杯,雷蒙祝她紀念日快樂,有點委屈地說:「我就沒有你這麼幸運,好多年沒認真慶祝過紀念日了。」

雪菲想替姚諾分辨,她忙、出差、加班、超負荷工作…….還沒來得及開口,雷蒙繼續說:「生日,聖誕節,情人節,紀念日,我總是記得給姚諾買鮮花禮物,她連日子都記不得,更別說禮物了。我倒不是在乎什麼禮物,我只是想找個機會跟她慶祝一下。不要說慶祝,平時連和她說話的時候都很少……」

雷蒙過了三十就無可挽回地發胖了,尤其是肚子,他一進門,大牛回頭就偷偷跟小牛說,這個叔叔的肚子像半個皮球。除了肚子,還有鼓鼓的下巴,臉色真白,粉筆灰一樣的白,胖而白,卻不豐潤,像一堆棉絮。這會兒噘著嘴絮絮叨叨地說他的委屈,更像一個牢騷滿腹的胖老太太。

雪菲乾脆什麼都不說了,反正在雷蒙面前替姚諾辯解根本費力不討好,畢竟是人家兩口子的事,雷蒙又是個病人。在美國生活了二十年、跟心理學界經常有學術合作的老方,背後議論起雷蒙的病,跟他工會婦聯主任的老娘一樣簡單粗暴:「他就是閑的,這不叫病,這叫懶。老外的毛病就是多,動不動看心理醫生,送他到山西挖幾天煤什麼病都沒了。」

可是雪菲理解雷蒙。在她「賦閑」的日子裡,她最怕老方說她閑。老方精於計算,掰著手指問她孩子上學了她每天好幾個小時在家都做了些啥。這種時候雪菲就覺得自己早就從王子的白馬背後被踢下了凡塵,像長工應付地主,像小時候的自己應付查問功課的何老師,她的所有辯解都顯得色厲內荏。

「三頓飯,每頓飯一個小時……」

「又不是滿漢全席,哪需要這麼長時間。」

「早上要伺候兩個孩子出門,還不止一個小時呢。」

「誰讓你伺候他們了,我小時候爹媽從來不管我早飯,還不是照樣考大學。」

雪菲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麼閑下去了,老方背後怎麼說雷蒙,心裡就會怎麼說她 – 她跟雷蒙是一類人,沒有職業、靠配偶養活、無病呻吟的閑人。她開始準備地產經紀人考試,可是依然在老方眼裡不能算正當的「忙」:「我有個學生考Prelim(博士資格考試)還天天看韓劇。你這種考試是個人都能過,還要搞得草木皆兵。」

自從幾年前方宇的老朋友小排骨和他的夫人來拜訪,排骨夫人說漏了嘴:「漂亮的和聰明的,老方到底還是選了漂亮的。」以後每逢老方說起「有個學生」,雪菲都會下意識地在心裡在學生後面加上「肖琳」這個名字。久而久之,有關老方和肖琳之間的一切,就成了他們婚姻殿堂中間的「粉紅色大象」,明明白白擺在正中,卻沒有人公開說出來。

所以,幾乎每次都是這樣,從雪菲的閑,到從前有個學生 -- 從前那個學生,往往是雪菲轉羞為怒轉守為攻的開始:「我不是你的學生,我托福怎麼考也考不過六百,你嫌我笨就去找聰明的呀。」

這種廉價國產電視劇里才聽得到的台詞瞬間讓雪菲自己羞愧得無地自容,心灰意冷起來,無心戀戰。老方趁機鳴金收兵,衝出重圍去辦公室了。雪菲卻無處可去,灣區是個熱鬧的地方,可是她在這裡沒有工作,沒有娘家,沒有朋友,她所能想像的婚姻里爭吵後可以去的地方她都去不了。安慰她的只有過去的好時光: 剛到美國的時候,在新婚的丈夫眼裡,她既漂亮又聰明,還有「旺夫運」。蜜月一過,婚姻變成囚籠,她也不再是摟著白馬王子的公主,而是「閑出了毛病來」的家庭婦女。

「人生若只如初見 何事秋風悲畫扇」。雪菲喜歡看網文,不知道在哪篇網文里看到這一句,刻刀一樣刻在心裡。如果真有時光隧道,和老方短暫而又不可複製的初見,就是她婚姻當中的避難所。

她抬起頭看坐在客廳里搓手機的姚諾,胳膊上還帶著她送的翡翠鐲子,水汪汪地晃來晃去,襯的姚諾的皮膚特別細膩水靈。人人到美國來都變得又黑又胖,只有姚諾,像在往回長。「沒有孩子拖累的人到底不一樣」,雪菲心中喟嘆,又想「真是好鐲子,難怪賣鐲子的店老闆說好翡翠養人。」

鐲子是她送給姚諾的新婚禮物,那個時候她和程樂徹底鬧翻了,從何老師「早跟你說你不聽」的勸誡中逃出來,強打精神為他們慶祝。這枚鐲子是她和程樂去上海逛城隍廟的時候相中的,價錢沒有貴得離譜,可是賣家說翡翠特別好,養人。她暗示了幾次,程樂嘻嘻哈哈沒有替她買的意思,她自己賭氣回頭買來,卻留在盒子里,一直不捨得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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