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懷二胎，五味雜陳
這是「麻麻在這裡」第158篇文章
大家好，好久不見了！
看看前一篇推送，我已經兩個多月沒發文了。連公號後台都沒有上來過。
這兩個多月，不只是公號，所有工作我都擱置了，每天就混日子過來的。
原因是——我懷二胎了。
剛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的那些朋友們的反應，可真是有意思。
最常見是「恭喜恭喜！」
弄璋弄瓦之事，當然是「喜」嘛。
但更有代表性的是——
「哇塞你好有勇氣！」
「你真的很任性哦！」
「你很有行動力哇！」
……
最有意思的是一個朋友，兩個兒子的媽媽，說：
「我剛生二胎的時候還挺開心，動不動就叫人家也去生，現在怕了，不敢勸了。」
嗯，她大兒子五歲多，小兒子快兩歲，最是神憎鬼厭的時候。一句話已經讓人窺見了一個可怕的世界……
要知道，幾年前，她生完頭胎不久，可是親口和我說過：「我對人生要求不高，要說有什麼追求，那就是再生一個孩子。」
以上種種，就是我的同齡朋友們，對我懷二胎這件的第一反應。真的，如他們所說所想，人到中年懷二胎，真是一件五味雜陳的事情。
懷二胎，真是辛苦事
首先，是生理上的消耗。我是高齡孕婦（我80年的，37歲啦，不怕暴露年齡），血壓不穩定，頭胎又是剖宮產，這些問題都是懷孕的不利因素。孕早期已經為這些事操了不少心。
再者，不知是不是年齡大、狀態下降的原因，這一胎的早孕反應比上一胎嚴重很多，吃不下，沒精神，什麼都不想干，什麼都幹不了。頭三個月真是一天一天熬過來的，不堪回首。我這才開始進入孕中期，之後還有六個月，好多關要過，真是不能想。懷著檬的時候，我一直工作到生之前一個星期，現在怕是沒法子那麼神勇了。
更不要說二寶生出來後，那種日夜顛倒、雞飛狗跳的生活得把人折磨多久……神啊……
我現在唯一寄望的是生一個乖巧的小妹妹，而不是再來一個兒子，也許家裡就不會太鬧騰。但這事實在太不好說了。連檬都說：「我想要一個妹妹，但可能來的是一個弟弟。」四歲孩子都知道，生活不能盡如人意。
這些只是表面的困難。更深層次的難在於，生二胎，會打亂你的人生規劃。
就像之前說的，我這兩個多月幾乎什麼事情都沒做。之前有一部小說寫得如火如荼，正要收尾，進了孕期，竟然動都不想動，到現在才勉強調整自己重新進入狀態，卻發現很難，動不起來。至於其他的合作啊、項目啊，都沒法做，沒腦子去想。如果我是一個在單位混日子的人，那這兩年也容易過，可惜我又不是。為了這自由，自然得承受這壓力。
所以為什麼朋友們說我「勇敢」、「任性」？在這大變革的時代，我從前的媒體同行們，都在奮力地掙扎求生，創業的創業，創作的創作，轉行的轉行。我居然蹲在家裡準備生二胎！不能出去掙錢，還要多添一個花錢的主兒，這讓多少人不寒而慄。身邊很多朋友因為這變化莫測的形勢，都打消了生二胎的念頭，最多就嘴上說說，偏我還這麼執著，還真的排除萬難去做，這不就「行動力強」嘛……
我現在還真的不知道，生完孩子出來，世界會變成什麼樣，我得往哪兒去。但是不管怎麼樣，路是有很多條的，這個道理我明白，所以也還能安慰自己。
那你幹嘛非得生二胎嘛！
好吧，寫了這麼多，大家心裡肯定就這一句話：既然這麼多困難，你為什麼還一定要生二胎嘛！
為什麼要生二胎？這個問題對我真不是問題。我一直覺得，一個家庭就不應該只有一個孩子。不管對孩子來講，還是對家長來講，都這樣。
我和檬爸都是獨生子女。我們是潮州人，潮汕人在別人印象中都是兄弟姐妹一大堆，但恰恰我們那個年代的潮州並不是。我們身邊好多同學朋友，都是獨生子、獨生女。矯情地說一句，我們都是在孤獨中長大的，至少我是。
溫暖、幸福、備受寵愛，但是孤獨，這就是我對童年的印象。
我自小不僅沒有親兄弟姐妹，身邊也沒有可以常來往的表兄弟表姐妹，他們大多住在別的城市。好在我們從前住的是老房子，鄰居孩子不少，常常一起玩兒。我自小和隔壁兩個大我一歲的堂兄一起玩，彌補了一些沒有玩伴的缺憾，但其中一個堂兄特別調皮促狹，動不動就拉起他堂弟對我說「我們不跟你玩了」，那是我最怕的事情，因為他們一走我就沒伴兒了。雖然那時我們常常吵架鬧彆扭，但回過頭來，那段童年歲月幸好有他們才讓我不至於太孤單。
檬爸比我更甚，他不僅身邊沒有兄弟姐妹，而且從小住單位的宿舍樓，沒有我們那種老屋互通的好處。聽檬的爺爺講，當年他們上班的地方就挨著宿舍，常常兩個人上班就把只有幾歲的檬爸一個人鎖在屋裡，他一個人在屋裡玩一天。現在想來，我也覺得心酸。
這種獨生子女的孤獨，不經歷的人是不能明白的。我最記得我大學一個女同學告訴過我，當年她爸媽也是這樣把門一鎖就上班去，讓她在家裡悶一天。她常常看著那根光禿禿的日光管就哭了。
為什麼前兩年的繪本《獨生小孩》那麼火？因為它觸動了一代獨生子女內心的苦痛。
當然，也不是每一個獨生子女都這麼感覺到孤獨。我的一個好友也是夫妻雙獨，他們就覺得他們這樣很好，所以他們也很樂意只生一個。也有很多有兄弟姐妹的朋友和我說，非獨生，也不過如此，別把手足之情想得那麼美好。
當然這都是對的。人生自有百態，哪可能只有一種情狀。
但對於我來說，我曾經深深地想要有手足之情，卻不可得，越得不到越渴望，所以我希望我的下一代能夠有。不只是為了讓孩子有個伴，也是希望讓這個家庭能夠更合理地對待孩子。畢竟，四-二-一 這樣的家庭結構，我總覺得還是太畸形了。
我曾很希望我能早點生二寶，讓兩個孩子年齡差距小點，更能玩在一起，讓自己也少辛苦一點。但是種種原因使然，到現在才懷，只能告訴自己，這也是很好的安排。
二寶不是「一還是二」，而是「有還是無」
檬現在已經感覺到孤獨。他時不時和我說：「我好無聊啊。」「我好孤獨啊。」他很喜歡看《小伶玩具》，因為裡面有很多朋友一起玩好玩的玩具。他雖然常常和小區的孩子玩得瘋，但回到家關起門來，還是一個人。我深深地理解他。
所以我和他說：「媽媽要給你生一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有弟妹是很幸福的事情，媽媽沒有，你會有的，媽媽好羨慕你。」他很開心，還會說「媽媽辛苦了」。
生二寶，是為了他，但更是為了我自己。為了實現我對一個合理家庭的構想。對於我來說，二寶並不意味著「一還是二」，而是意味著「有還是無」。一個人有了兄弟姐妹，在這個世界上也許就能少一份孤獨感吧。作為父母有了不只一個孩子，那份牽掛和期待，也會沒那麼重了吧。
正因為一直都這麼想的，所以，排除萬難我也想有第二個寶寶。也正因為是自己想要的，不是別人強加的，所以再難也不會覺得難。
最近又撿起《紅樓夢》，看了又看，深深迷戀，感受萬千。寶玉對黛玉說：「我又沒個親兄弟親姊妹。雖然有兩個，你難道不知道是和我隔母的？我也和你似的是獨出，只怕同我的心是一樣。」想來古今「獨出」的人，是同心的。當然，寶玉這話是誇張了，他有個親姐姐，貴為皇妃呢，只是進了宮就基本隔絕了。
說遠了。說到最後，其實人到中年，做點什麼事情都不容易。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便去堅持和爭取什麼，大約是共通的道理。萬事莫糾結，大概就是中年得來的智慧吧。
謝謝大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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