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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春風吹起,我抗花兒去看你

文|遇見而已

綺粒煲了老鴨湯,叫我來打牙祭。

喝湯的間隙,她收到一條微信,她微微低著頭,時間有點久。

「誰啊?怎麼了?」,我詫異地問。

「是阿正,他要結婚了!」她抬起頭,努力笑得燦爛,卻有大顆的淚珠兒掉下來,落了滿臉,划過她的梨渦,有的鑽進嘴角,有的跌落桌面。

我認識阿正的時候,綺粒還是個野丫頭。高中已經不興上房揭瓦,打架遛鳥了,她確實也收斂了很多。她只不過是喜歡做點瘋狂的事,來打破高中生活的枯燥和按部就班而已。

那個冬天,一場大雪,讓天地一片白。闊大一片廣場上,只有兩條蜿蜒的小路,通向男女廁所。

不對,還有一個紅點在移動,旁邊一個黃點在亦步亦趨。走近點兒看,是倆女孩兒。

「郝妮兒,你個慫包!一點都不涼,真的!跑起來就熱乎了,脫下你的手套來,醜死了!快來,快來!」清脆的、好聽的聲音來自紅衣女孩兒,她就是綺粒。

她心血來潮,想做個最大的雪人,硬拉了正在上自習的我出來。那些年,陪著她瘋,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

她來回奔跑著,雪球被越滾越大,後來需要我倆推著才能再次滾動。

「不行了,不行了,綺粒兒,我跑不動了,你看我的手,都成紅燒豬蹄了!」我齜牙咧嘴地抱怨。

「哈哈哈......,郝妮兒,你可真笨,也只有你這笨丫頭形容自己的手是是紅燒豬蹄兒吧!」綺粒兒沒有形象得指著我大笑,「走啦,我請你去吃真正的紅燒豬蹄兒!」她拽我起來,拖著我往學校門口走。

我已經忘記被她調侃的事,一心想著去哪裡吃紅燒豬蹄兒。

平時三令五申的出校門的規矩,被她三言兩語就矇混過去,跟在她身邊,真有安全感啊,我抽空兒想著。

飽餐後回學校的路上,綺粒吃著冰激凌,用胳膊肘撞我,神秘地說:「哎,郝妮兒,有個帥哥兒跟著我們哎,你認識嗎?」

我回頭,發現了阿正。

阿正是隔壁班的男生,瘦高的個子,笑起來有整齊的一口白牙,眼睛彎成月牙,愛打籃球,是很陽光的男生。

他跟在我們身後,笑得眼睛亮晶晶的。他走上前,沖著正舔著冰淇淋的綺粒,開口說道:「嗨,我是5班的秦正,我知道你,你就是那個在操場上滾雪球的女孩兒吧!」

綺粒仰著頭,得意地笑著說:「怎麼樣,我滾的雪球大不大!」嘴角的梨渦亮晶晶的。

阿正也笑了,手伸出半截,頓了頓,又縮了回去,揣進衣兜里。我看見,綺粒有一縷頭髮掉在額前。

我拿著冰淇淋,看著這對男女,傻乎乎地想:娘哎,真好看啊!

那天,阿正穿得是一件紅色的羽絨服,跟綺粒很配。

阿正很喜歡綺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我已經很久不陪綺粒去瘋了,因為她身邊有比我更有責任感的阿正。我酸溜溜地說他們,可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啊,他們指著我哈哈大笑,如出一轍。

可是,我等了很久,也沒見他們在一起。我說的在一起,有關愛情。

我問綺粒,阿正是你的男朋友嗎?綺粒斜著眼看我,反問我:「你覺得他是我男朋友嗎?」。我一愣,啥意思。

綺粒點著我的額頭說:「郝妮兒,你可真是個笨丫頭!我們只是好朋友,鐵哥們兒!」

我問阿正,綺粒是你的女朋友嗎?阿正也斜著眼看我,這讓我很氣憤。他嘆了一口氣說:「我跟綺粒說,我會是個很好的男朋友,可是她不信!」。我哦了一聲,還是不太明白。

文遇見而已

萬惡的而又讓人萬分留戀的高中時代,在三天緊張而又濕淋淋的日子裡結束了。綺粒和阿正也分開了。

他們那段時間很奇怪,不再瘋,都很沉默。錄取通知書送達時,他們一個南轅,一個北轍。

我不解地問綺粒:「你不喜歡阿正!」,她沉默了一會兒,輕聲的說:「喜歡!」,頓了頓,又說:「很喜歡!」,她笑了,笑得彎彎的眼睛,跟阿正很像。

「那你為什麼不答應做阿正的女朋友?」我抬高了聲音問她,著急地好像我就是阿正一樣。

「郝妮兒,你個笨丫頭!我也沒說我不做他的女朋友啊?」綺粒笑嘻嘻地說,彷彿她一點都不悲傷。

「郝妮兒,以後怎樣誰說的准呢,阿正是個很好的男孩子,招很多姑娘喜歡,我就是個野丫頭,我只是不敢!」綺粒平靜地說。「我不敢相信,他會喜歡一個野丫頭,那麼多喜歡他的女孩子,他跟每一個都能聊得來。我沒有信心確定他是我的!」綺粒眼睛亮亮的,跟她平時很不一樣,有點憂傷。

分開的日子裡,阿正給綺粒寫信,打電話,訴說學校里的趣事,聽綺粒嘻嘻地笑。他們彷彿都忘記了分開前的不愉快,又恢復了以前親密的關係,我想,這回應該能在一起了吧。

「阿正,夠意思!大老遠的跑來看我們!」我嘰嘰喳喳地叫著,在學校里見到本應在千里之外的阿正,驚喜地無以復加。

阿正盯著綺粒,深情似水。

阿正在我們學校待了三天,我只在吃飯的時候點個卯,平時早早的躲起來,我可不願意當電燈泡。我特別希望,他們能在一起。

阿正走的那天,我和綺粒一起去送他。綺粒一直笑著送阿正上了火車,阿正卻有點心不在蔫。

「你倆什麼情況了?」我攬著綺粒的肩膀,像樹懶一樣的趴在她頸邊。「他有女朋友了!」綺粒的話像炸彈一樣,把我炸了個七葷八素。

「他是到隔壁城市見女朋友的,順便來看看我們!」綺粒聲音發澀,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我緊緊摟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文遇見而已

綺粒擦了擦眼淚,起身又給我盛了一碗湯。我獃獃地看著她,一如那些年的那個笨丫頭。

她起身在櫥柜上層格子里,拿出一套功夫茶具。「這些年,我們一年裡偶爾的見一面,電話微信也很少。他出差去每個地方會給我寄當地的特產,我發瘋地時候就給他打電話。」綺粒悠悠地說,一邊沖洗著茶杯,等待泡茶。

這些年,她養成了喝紅酒和喝茶的習慣,茶都是阿正寄給她的。

「我已經不再等待他說出那句話了,或許他早就忘記,他對我說過會是個很好的男朋友,但是,作為朋友,他也確實做得很好!」綺粒聲音很輕,彷彿自言自語。

「他邀請過我很多次去他的城市,他說會帶我看情人坡,會帶我走遍他走過的每個角落!我總是說好,可是一次也沒有去過!」茶湯很香,熱氣熏得人眼睛發緊,眼圈發燙。

「我這回終究要去往那個城市了,在一個春暖花開的季節,真不錯!」綺粒在笑,茶也會醉人吧,淚滾著笑落在茶湯里,一圈又一圈......

綺粒給阿正回了一條微信:待到春風吹起,我抗花兒去看你!

「阿正,那年你來看我們,真的是來看你在隔壁城市的女朋友嗎?」我祝福阿正喜結連理,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這個積壓已久的問題。

他沉默良久,說:「郝妮兒,我一直愛著綺粒。」

「她終於要來看我了!在一個最美的日子裡!我等著她的花兒!」阿正輕輕地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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