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時每天醒來身上都有奇怪傷痕，那晚我裝睡，發現了醫院可怕秘密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蔣薰然 |禁止轉載

1

陽光照在喬北臉上，將他眼前染成一片血紅色，他最愛的顏色。

大腦仍處於混沌之中，他閉著眼睛，不確定身在何處，也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彷彿一具遊盪在虛無中的魂靈。

臉頰竟然是最先恢復知覺的地方，感受到了陽光的熱量。熱量緩慢地傳導開去，混合著醫院裡的消毒水味，刺激著他的感官。知覺逐漸傳導至全身，終於，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辦公室的沙發上，時鐘指著早晨7點半。

他居然在值夜班的時候睡著了！

渾身無力，喬北不得不又躺了一會才艱難起身，扯了扯滿是褶皺的白大褂，頭重腳輕地去洗臉。

鏡子里映出的那張臉嚇了他一跳，不像醫生，倒更像是煙鬼。韓蕭說得沒錯，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把自己累死！他這個樣子是不好去查房的。

所幸他早有準備，拿出一管遮蓋霜，熟練地擠出黃豆粒大小的兩顆，用指腹輕輕拍在眼下，又把剩下的均勻地摸在全臉，再看，人果然精神了不少。

開門碰到胸外科的老杜，一手油條，一手杯裝豆腐腦，正吃得不亦樂乎。「小喬，又夜班啊，熬得不輕啊，看你這沒精打採的樣子，吃早飯了沒？」

「還沒呢。」喬北下意識地摸摸臉，今天的遮蓋霜已經加了量了，這樣還能看出來？

「這麼拚命可不行啊，身體壞了可是自己的。來，來，正好今天早飯買多了，這份拿去。」

他正餓得要命，也沒客氣，「那多謝了。」

「大家同事一場，謝什麼！」說著，老杜的巴掌拍中了他肩頭。

老杜塊頭不小，掌力更大，即便喬北已經做好了準備，但這一巴掌的力道卻遠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他覺得好像被黑熊拍了一掌，險些趴在地上，豆腐腦沒拿住，飛出去摔了稀爛，混著鮮紅的辣椒油白花花地流了一地，他則兩腿發顫，不停地打著哆嗦。

「這——這可怎麼是好！」老杜很尷尬，而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還好韓蕭及時出現把他扶回了辦公室。他緩過一口氣，被老杜拍過的肩頭骨折一樣地痛。

「又難受了？」韓蕭扶他在沙發上坐下。

「嗯。」他低頭看著自己發顫的手，白大褂袖口的邊緣，手腕的位置，就在他的注視之下，一塊青紫色的斑點正在變得明顯。他把袖子往上一擄，發現青斑不止一處，而且兩隻胳膊上都有，大小不一，深淺不同地分布著。

他愣了片刻，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開始脫衣服。上衣脫下去，他聽到韓蕭倒抽一口涼氣。他的後背、胸前布滿了瘀痕，肩頭被老杜拍過的地方尤其明顯，能看到一個駭人的掌印。

「你——你這是哪摔的！」韓蕭問他。

「我不記得摔過。」

「你是不是夢遊了？」韓蕭坐在辦公桌上，兩手抱在胸前看著他，「我也是醫生，告訴我沒關係。」

「我就算真夢遊，自己也不知道吧。」他慢慢把衣服穿回去。

其實他沒說實話，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他發現自己滿身瘀傷了，已經幾個月了，每次月終值完班回家洗澡都會發現身上有瘀痕，只是沒有這次這麼多。

難道他真的夢遊了？

2

跟韓蕭約好一起午飯後，喬北強打精神和護士去查房。最後一間病房是個單間，也是整層樓上最角落、最安靜的房間，很適合修養。

「病人情況怎麼樣？」

「老樣子，本來她姐姐辦了今天出院的，但是今天一早又說不出了，說昨晚她妹妹有反應，也不知又搞什麼，把這當旅館呢，一會出一會不出的！」

「這病人可以出院了嗎？」他似乎不記得最近有申請出院的病患。

「車禍造成的深度昏迷，轉院過來的，一直也沒什麼起色，不出院也就是耗時間……」這個護士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喬北聽得腦袋嗡嗡作響，疲勞、低血糖同時發作了，眼前一陣發黑，還好抓住病床的床欄才沒有昏過去。

儘管整個世界天旋地轉，但他還是看了一眼病人，只一眼，他再也移不開視線。

不可否認，雖然一直處於深度昏迷中，但她真的很美。烏黑的長髮撒開在雪白的枕頭上，細緻精緻的肌膚，飽滿的雙嘴紅潤誘人，嘴唇微微上翹，露出一絲清麗的笑容。他看得呆了，直到另一身影隔在了他和他的睡美人之間。

「醫生，你沒事吧？」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擋住了他的視線，喬北回過神來，看到一個女人正冷冷地看著他，護士則不知去了哪裡。

「你是？」

「我是她姐姐。」

眼前的女子和睡美人倒是的確有幾分相像，喬北趕緊看了一眼病歷卡上的名字：隋雲。

奇怪，他之前怎麼沒注意到她。

「聽說你妹妹昨晚有反應？」他想起了護士的話。

「我看到她的手指動了，眼珠也轉了一下。」

「太好了，我馬上安排給她做個詳細的腦掃描，看是否有清醒的跡象，但是我也不能給你太多保證，這些反應很可能只是病人無意識的肌肉反射活動。」

「我明白。」她仍舊冷冷地看著他，看不出一絲高興的神情，顯然不是個喜歡交談的人。

「沒事我先走了。」他不得不離開病房，臨走時又看了隋雲一眼，突然很想把她的臉印在自己腦海里。他還從沒對哪個女孩子有過這種感覺，難道這就是一見鍾情？

這天午飯，他吃得心不在焉，韓蕭說的什麼他一個字也沒聽見。「你魂掉了！」韓蕭的筷子使勁敲在他的飯盆上，「跟你吃飯和跟鬼吃飯有什麼區別！跟鬼吃，說不定還能聽見他樂兩聲呢！」

「我不是一直在聽嘛。」他猛拔兩口飯，把隋雲的面孔暫時隔絕在腦海之外。

「我看你還是去看下吧，這種病不能拖，會影響你以後的生活質量的。」

「什麼病？」

「夢遊啊。」

「說了我沒夢遊！」他哐一聲把筷子扔在飯盆上，韓蕭嚇了一跳，看看他沒再說話。

午餐不歡而散。

下午，他按耐不住焦躁的心情又去了隋雲的病房，還好她姐姐不在，他得以在病床前看了她好久。回辦公室沒多久，韓蕭來了，嬉皮笑臉地在他對面坐下。「你說你這人的脾氣，大學畢業都這麼久了也沒改，我中午不也是為你好嘛。」

「看來胸外很閑啊。」他眼皮也沒抬，「有話快說，我這可忙著呢。」

韓蕭啪扔在桌上一個紅色的本子，「好心沒好報，這個給你。」

「什麼？」

「日記本。」

「我不寫日記。」

「這是我那個當心理醫生的妹妹提供的辦法，專門對付你們這種憂鬱氣質的男人，每天有什麼心事就記在上面，就跟找心理醫生的作用差不多。寫不寫在你，反正我這個哥們算是做到家了。」

他瞪了他一眼，還是把日記本拿了過來，暗紅色的真皮封面，看上去就很高級。「這本子一百多塊呢，漂亮吧？」韓蕭眼巴巴地瞧著他。

「那就謝了。」他也不想跟韓蕭慪氣，轉手把本子放在一邊。他想這下韓蕭該滿意了吧，但奇怪的是，韓蕭看上去並不開心，相反，眉心擰出了一道深深的紋路。

3

不知道是因為寫日記的原因，還是因為認識了隋雲，也許兼而有之，喬北的精神狀態漸漸好起來。

日子過得規律而有條理，查房、接診、探望隋雲，在日記中記下對她越來越強烈的感覺。

但是隋雲姐姐的態度仍舊冷漠。每次去探望隋雲，如果她在，喬北總是如坐針氈，她那雙眼睛就像兩把刀子，在喬北身上進進出出，沒一會，就把他紮成了馬蜂窩。但就算這樣，為了能見到隋雲，他下次仍舊義無反顧地前往。

喬北覺得自己大概中邪了，不過，是幸福的邪。

看到日記本上的這句話，喬北自己都覺得好笑。

對於隋雲的病情，喬北傾盡了全力，但是腦掃描沒有發現任何清醒的跡象，也沒再有任何身體的反應。他的探視永遠只能是獃獃地看著隋雲，沒有交流，沒有眼神的接觸，沒有肢體的碰觸。

這樣的日子中，城市迎來了多雨的五月。

喬北像往常一樣走進醫院的大門，突然聽到一陣騷動，人們同時從幾棟樓里奔出來，朝腦外所在的大樓涌去。他也加快了腳步，聽到幾個人小聲地議論：

「好好的怎麼會跳樓？」

「大概是失戀了吧？」

「韓蕭也會失戀？」

韓蕭！

他推開眾人連滾帶爬地跑過去。

真的是韓蕭！仰面倒在地上，顯然已經死去多時，紅色的液體匯成一彎濁流，蔓延在他的身下。樓上，正對著他的位置，十三層的窗戶碎了，正是喬北辦公室所在的樓層。可是他怎麼會出現在腦科大樓，還是在喬北不在的時候？

喬北不記得怎樣被人架回的辦公室，韓蕭摔下去的地方拉起了警示帶，觸目驚心地提醒著喬北剛剛失去了從大學時起就是最好的哥們的韓蕭。警察來了，把所有相關人員都問訊了一遍，又一陣風一樣消失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喬北站在隋雲的床邊，喃喃自語，這個時候，喬北多希望她能給自己一點安慰，哪怕只是對他笑一下，但她當然什麼都不會做，她只是躺在那裡，做他安靜而美好的睡美人。

睡美人，如果他吻她，她會醒來嗎？

喬北參加了韓蕭的葬禮，和韓蕭的妹妹站在一起迎接來弔唁的人們。人們來了又走，一撥又一撥，喬北麻木地站著，握手，點頭，再握手，再點頭。

突然，眼角的余光中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站在門口的陰影中，喬北懷疑自己看錯了，但是沒有，真的是隋雲的姐姐。

她也看到了喬北，仍舊是冷冷的目光，像兩把刀在喬北身上進進出出。她似乎沒打算進來，喬北剛想問韓蕭的妹妹認不認得她，她已經消失了。

去探視隋雲的時候，喬北通常會避開她姐姐，但今天，喬北特意選了她在的時候。「我不知道你也認識韓蕭。」

「我不認識韓蕭，我只是去看看。」

「看什麼？」

她看了他一眼，走到窗邊半天才說，「後天我要帶隋雲出院。」

「不行！」喬北立刻慌了，那樣他就再也見不到她了！「絕對不行！她留在醫院才有恢復的希望，回了家你怎麼照顧她！」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她無動於衷地看著他。

「我不同意！我是她的醫生！」

「可我是她姐姐，我已經決定了。」說完，她徑直走了。喬北已經忘了自己來找她的初衷是什麼，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再也見不到隋雲的可怕念頭。

後天！也就是說他只能再見到她兩個晚上了。

回到辦公室，喬北立刻跟同事換了兩個晚上的夜班，大家皆大歡喜。

喬北守了隋雲整整一個晚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臉。她的臉在月光下美得驚人，他忍不住輕輕地撫摸著她的皮膚，感受到如玫瑰花瓣一般的柔美，而她的唇，則是世上最瑰麗的花蕊，正在月光里盈盈綻放……

喬北被自己的感覺震驚了，他何嘗對一個女孩產生過如此的渴望？

明天，明天將是他最後的機會，無論如何，他都要吻她，就當給自己一個慰籍吧。喬北倉皇地逃出了病房，嚇得一個半夜出來上廁所的人一聲驚叫！

4

喬北在家裡悶悶不樂地待了一整天，剛到醫院，就被韓蕭的妹妹堵在了辦公室門口。

「整理哥哥遺物的時候發現了這個箱子，上面寫著你的名字。」她遞過來一個紙箱，上面用封箱紙貼得牢牢的。箱子不算重，晃了晃，噼啪作響。

喬北覺得應該說點什麼，「謝謝你的建議，自從開始寫日記之後，我感覺好多了。」

「什麼日記？」她哭得腫成核桃一樣的眼睛瞪著喬北。

「韓蕭說我建議我寫日記，就像跟心理醫生交談一樣，你不是心理醫生嗎？」

「我是會計，只在大學輔修過一門心理學，早就忘光了，哥哥怎麼會跟你說這個？」

喬北愣住了，他也很想知道韓蕭為什麼會跟他說這個。

送走韓蕭的妹妹，他打開了箱子。裡面只有兩件東西，兩本捆在一起的暗紅色真皮封面的本子，裝幀高檔，還有一支尖銳的木樁。

拿出本子，打開最上面的一本，只一眼，喬北就呆住了（原題:《睡美人》作者：蔣薰然。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下載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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