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新興右翼政黨領袖艾麗斯·威德爾 曾借中國抨擊德難民政策

24日，德國總理默克爾領導的聯盟黨在當天舉行的德國聯邦議院選舉中獲得最多選票，默克爾開啟其第四個總理任期理論上只是時間問題。此外，目前得票率排名第三的極右翼政黨選項黨也十分引人注意，因為該黨將首次進入聯邦議院，這也是二戰後首次有右翼民粹主義政党進入德國聯邦議院。

德國選項黨於2013年成立，是德國政治舞台上最年輕的極右翼黨派。該黨領袖艾麗斯·威德爾（Alice Elisabeth Weidel）是在2015年加入該黨的，而此前她正在中國銀行工作，並已經在中國生活了六年。

艾麗斯·威德爾 （圖自德國媒體）

據德國媒體的報道，威德爾十多年前在拜羅伊特大學攻讀經濟學碩士，畢業後先是在高盛、安聯等跨國集團工作，隨後她到了中國，為中國銀行工作，不過目前所公開的消息並不包括她的具體工作內容。

威德爾曾在今年4月的選項黨黨代會上提到她的中國經歷。《經濟周刊》的記者甚至認為，威德爾對中國的態度最能夠反映此前一直較低調的她的政治立場。威德爾在黨代會上說，德國能夠從當今的中國學到許多東西，中國是一個極其具有活力的國家，「那裡所有人都想著向前沖，每個人都在幹活。在那裡，有著非常強大的進取精神。」然後，她還借中國抨擊了一下當今德國的難民政策：「中國人認為，邊境安全是最最重要的。」

威德爾於2011年完成了她的博士論文，獲得了拜羅伊特大學頒發的博士學位，論文的題目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退休金制度：序理論視角下提升抗風險能力的改革方案」。文中，她認為養老金制度不應僅僅是從高收入階層到低收入階層的轉移支付，還應該考慮年齡、性別、家庭狀況、子女數量、職業狀況等因素。她提出應該強化民眾的自我責任意識，甚至建議中國應該效法智利獨裁者皮諾切特所推行的自由主義退休金體系，即退休金參保人必須選擇一家私有的資產管理機構來設立一個儲蓄基金。這篇論文最終獲得了「極優等」的成績。

威德爾的導師是以研究公共衛生政策而知名的經濟學家奧伯蘭德教授（Peter Oberender），是推崇新自由主義市場經濟的芝加哥經濟學派的重要支持者。威德爾回憶她2015年去世的導師時說，奧伯蘭德最重要的學術觀點就是：市場機制能夠奏效，但是市場也需要強有力的監管機構；如果規則能夠得到嚴格的遵守，那市場只需要極其少量的規則。

不過，參加德國大選的各政黨幾乎都在競選綱領中提到了對華態度，只有選項黨隻字未提，其新聞發言人也沒有對記者的問詢進行任何回復。在大選中獲得最多票數的、默克爾所在的聯盟黨在大選中也沒有將中國作為主題，競選綱領中僅有一處直接提到中國，該黨認為，數字化時代為德國提供了新的機遇，將推動經濟進一步發展、創造全新的就業機會「但是主要的電商平台卻來自美國以及中國。」聯盟黨競選綱領強調，歐洲以及德國必須在該領域取得更大的進步，致力於打造屬於德國的數字化交通、數字化醫療平台，並推動其走向世界。

領導著極右翼政黨的「精英」

據公眾微信號「國際主義Internationalism」9月20日的文章對威德爾的介紹，正是2015年8月的那場歐洲難民危機，讓她走上了領導德國極右翼政黨「選項黨」的道路。

在歐洲，艾利斯的名字總會與法國國民陣線領導人勒龐，英國獨立黨領導人法拉奇聯繫在一起——他們都是右翼政黨領袖。但艾利斯卻有著看似決然不同的人生軌跡。她擁有工商管理博士學位，曾就職於高盛集團，與她的同性伴侶，一名有著斯里蘭卡背景的瑞士電影導演居住在瑞士的一個小鎮，還育有兩個孩子。

可她領導的黨派「選項黨」的追隨者，卻以保守派價值觀而聞名。多數黨內人士認為家庭應該由父親、母親和孩子組成，在大選中甚至曾舉出「女同性戀正在毀滅傳統性別觀」的標語。「選擇黨」的核心理念是「反對接納難民」、「反對歐元區」、「反對德國伊斯蘭化」——打破德國傳統的「政治正確」。只是這次，這個打破「政治正確」和「精英統治」的人，也有著典型的「精英」背景。

2013年，艾利斯還在中國工作時，得知了選項黨的誕生。那時的選項黨，以呼籲德國退出「歐元區」為核心理念。艾利斯給當時選項黨的黨首寫信，詢問是否可以入黨。經濟學家出身的她，堅信聯邦政府拯救歐元的政策違反了自由市場精神。據艾利斯的一名前同事回憶，當她仍在銀行業工作時，她就經常「用極其複雜並精妙的論點」來證明為何使用歐元對德國經濟無利。

德國「選項黨」的宣傳布置 （圖自「國際主義internationalism」）

民粹主義的新面孔？——「教授治國」

艾利斯之外，「選項黨」還有多位領袖也出身「精英」。「選項黨」主席佩特爾是德國哥廷根大學化學系博士，聽她的演講，你會有種大學教授在講台上授課的感覺。

《紐約客》記者在一次跟拍佩特爾時，曾講過這樣一個故事。在一次選項黨宣傳會上，一名示威者指責佩特爾否認氣候變化，「你們認為二氧化碳的排放並不危險。你知道中國有多少人死於空氣污染嗎？」示威者說。「我是個化學家。空氣污染問題不在於二氧化碳，」佩特爾回答，是氮氣與硫氧化物才造成了霧霾。」佩特爾隨後花了半個小時，解釋二氧化碳溶於水的原理。

德國街頭 （圖自「國際主義internationalism」）

選項黨這種「教授派」演講風格也意味著它的選民並非一般意義上的社會底層群眾。德國研究中心一篇關於黨派選民結構的報告表明，選項黨選民的收入與默克爾的基民黨相差不遠，甚至還高於左翼黨。以環保為核心議題的綠黨選民和以商業為重的自由社會黨選民以3379和3901歐元的平均月收入領先，其次是默克爾的基民黨，3388歐元的月收入，而選項黨則位列第三，達到了2933的月收入，左翼黨派則相差較多，為2542歐元的月收入。

該調查還發現，選擇黨的支持者中，既有來自於左翼黨的支持者，也有來自基民黨的支持者。他們中的不少人轉投選項黨，是因為「無黨可選」。2015年德國難民問題逐漸顯現，科隆疑似難民性侵女性事件在輿論中迅速發酵，一下子使得唯一一個主張收緊難民政策、關閉德國邊境的選項黨支持率走高。2015年，在默克爾的選區中，選項黨竟然一下子衝到了20%的選票，把默克爾的基民黨壓到了第三名。

威德爾與德國難民 （圖自「國際主義internationalism」）

「建造新德國？我們自己生」

德國司法部部長曾評價艾利斯的「選項黨」為「民族主義的、獨裁的、男權主義盛行」的右翼黨派，而德國媒體對於選項黨主席佩特爾的形容是「帶著微笑假面的右翼領袖」。在最近的一次德國大選電視辯論中，在其他黨派指責選項黨包庇不少「極端右翼分子」時，艾利斯直接摔門而出，離開了演播間。

但對於「選項黨」的指責也不是空穴來風。近年來備受爭議的兩個選項黨競選廣告或許能解釋為何在德國政治語境中，這個看似「書生氣十足」的黨派招引無數非議。廣告先用了一張身穿比基尼的德國女性在海灘度假的照片，競選宣言寫著「布卡？我們喜歡比基尼！」，後又用了一張懷孕女性躺在草坪上的照片，廣告上部是一行字，「建造新德國？我們自己生！」

（圖自「國際主義internationalism」）

設計這兩張競選海報的是一家美國傳媒公司。這家公司原本在設計廣告詞時，想用的是「建造德國人的德國」，該提議被選項黨驚恐地否決了，「因其與納粹口號極高的相似性」。

要在維護「德國身份」和避免被扣上「新納粹」的帽子之間找到平衡絕非易事，近年來的黨內鬥爭都是源於這一平衡難以把控的問題。曾有一名在柏林選舉中贏得席位的黨內成員，在他的社交媒體主頁上寫到，「敘利亞難民都是噁心的蠕蟲」，並且形容所有在德國申請避難的人為「想要吸干德國人民血的寄生蟲」。在這位成員被勸退後不久，另一名黨內成員在競選活動中稱，建造在柏林的猶太人紀念碑是「恥辱」。

（圖自「國際主義internationalism」）

主席佩特爾在第一時間譴責這樣的言論，並提出想要讓選項黨向著更為溫和的方向發展，避免沾染「新納粹」的影響，斷送了政治前途。但她在提出這一主張後卻首先斷送了自己黨內政治前途，在今年4月份的黨內大會中，極右翼人士投票剝奪了她代表選項党參與9月大選的權利，所以才有了艾利斯和另一名右翼人士領袖聯合競選的現狀。

仍然代表著選項黨「教授治國」特點的艾利斯，現在是黨內連接溫和派和激進派的紐帶。她極少提及自己有同性伴侶這一事實，也絕口不提曾打算長居瑞士這一過去。但是她還是會提到曾在中國工作六年這一段經歷，並在採訪中談默克爾的難民制度時說：「中國人認為邊境安全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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