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最近比較煩？年少不懂周華健，聽懂已過不惑年

是誰最近比較煩？年少不懂周華健，聽懂已過不惑年~

【原創】文：黎海濱（whlihaibin）

周日無事。我整理書櫃，偶然翻出一張周華健1998年的個人專輯《有故事的人》。

我隨手把碟片放入碟機，按動隨機播放。音樂響起，竟然是那首三個老男人合唱的老歌：《最近比較煩》。

「最近比較煩、比較煩、比較煩，總覺得日子過得有一些極端。我想我還是不習慣，從默默無聞到有人喜歡。」

這是捧場歌手黃品源深沉的男中音吟唱。

「最近比較煩、比較煩、比較煩，總覺得鈔票一天比一天難賺。朋友常常有意無意調侃，我也許有天改名叫周轉。」

這是主唱歌手周華健沙啞的男中音說唱。

「最近比較煩、比較煩、比較煩，我看那前方怎麼也看不到岸。那個後面還有一班天才追趕，哎唷，寫一首皆大歡喜的歌，是越來越難！」

這是「大哥」李宗盛滄桑的男低音哼唱。

……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而當黃品源、周華健、李宗盛這三個男人湊在一起吟唱這首《最近比較煩》，我越聽越覺得，他們哪裡是在唱歌，分明是在各講各的人生故事！你一句我一句，發自肺腑，竹筒倒豆子，猶如鳳凰衛視的「鏘鏘三人行」暢談，只不過多加了一些背景音樂而已。

人到中年的我，再次傾聽這首老歌，不禁牽動起心頭20年前的回憶。

我依稀記得，第一次聽這首歌，大約是在1999年春天。當時，我還是一個入職省報七八年的青年記者，每天東奔西跑，白天外出採訪，晚上燈下寫稿，忙得顛三倒四，卻也快樂充實。

那時候，我聽這首《最近比較煩》，只覺得很搞笑：這樣不成曲調、閑聊說事的詞曲，也叫流行歌曲？

那時候，我年輕氣盛，一心求業績、求升職，為結婚、買房、為心目中的美好未來而奮力拚搏著。我無法理解黃品源、周華健、李宗盛他們三個歌手各自的「中年之煩惱」，反而覺得他們很虛偽很矯情：你們三個明明已成為歌壇當紅明星，萬眾矚目，呼風喚雨，還嚷嚷什麼「最近比較煩」，哪有資格呀！

那時候，年少的我不懂得：中年之煩惱，無人可以倖免。世界芸芸眾生，上至高官顯貴名人明星，下至販夫走卒引車賣漿者，以及種田人打工族上班族，一旦步入中年，便各有各的煩惱，在所難免。

斗轉星移，光陰荏苒。轉眼二十年匆匆過。彷彿眨眼間，我一下子就由風華正茂的青年，變成了手捧保溫杯的中年大叔。

當我二十年後重溫這首《最近比較煩》，那娓娓道來的歌詞，舒緩的節拍與旋律，讓我聽著聽著，心生感動，還冒出許多感慨。

這真是：年少不懂周華健，聽懂已是不惑年啊！

我聽見黃品源在說唱：

「最近比較煩、比較煩、比較煩，陌生的城市何處有我的期盼。揮別了家鄉的夥伴，現在的我更覺得孤單。」

人到中年，我身在城市，心在田園，不時患起「思鄉病」來。夜深人靜時，常常有個聲音對我說：「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而另一個理智的聲音卻告訴我：「那個生我養我的故鄉，早已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去了！」

我聽見周華健在說唱：

「最近比較煩、比較煩、比較煩，女兒說六加六結果等於十三。我問老段說，怎麼辦？他說，基本上，這個很難。」

人到中年，子女教育問題成了我和妻子最大的心病。父母與子女，兩代人之間的「代溝」，有時候深如鴻溝，難以逾越。「當青春期（的子女）遭遇更年期（的父母）」，兩代人的對立、矛盾與衝突，幾乎完全無解——只能交給時間來慢慢調和。

我聽見李宗盛在說唱：

「最近比較煩、我比你煩、也比你煩，我夢見和飯島愛一起晚餐。夢中的餐廳，燈光太昏暗，我遍尋不著那藍色的小藥丸。」

人到中年，我的鬢髮開始泛白。「世間公道唯白髮，貴人頭上不曾饒」。歲月不饒人。當我們從青年步入中年，精力與健康開始從巔峰往下走，「有心無力」與「力不從心」，漸漸變成生活的常態。

人到中年，我終於理解了李宗盛為何「最近比較煩」——那是身體機能向下走而心氣與慾望卻繼續向上走所產生的剪刀差，令他產生不自信的煩惱！

聽到這裡，我忽然記起叔本華在其著作《人生的智慧》中所說的話：

「在一切幸福中，人的健康勝過任何其他幸福。一種平靜歡愉的氣質，快快樂樂地享受非常健全的體格，理智清明，生命活潑，洞徹事理，意欲溫和，心地善良，這些都不是身份與財富所能促成或代替的。」

是啊，人到中年，我們難免總有遠的近的麻煩。你煩、我煩，他也在煩。是誰最近比較煩？是你，是我，也是他。大家各有各的中年煩惱，誰也無法逃脫。

這真是：年少不懂周華健，聽懂已是不惑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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