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伯承在川軍，征戰十多年，少了一隻眼睛，贏得了川軍名將的讚譽

馬民康

摘要：1955年授銜的解放軍十大元帥中，有四位元帥都有在舊軍閥時代的川軍中的戰鬥歷程，他們分別是朱德、賀龍、劉伯承、陳毅元帥，本公號將逐一介紹，本文為第一篇劉伯承元帥在川軍，劉伯承和川軍的淵源是四位元帥中最深的，他在川軍中從排長一直到軍長，征戰十多年，「遍體彈痕余隻眼」，贏得了「川中名將」的讚譽。

吐1：劉伯承元帥

考入軍校投身川軍

劉伯承元帥，1892年12月4日出生於四川省開縣浦里區趙家場張家壩，乳名孝生。後取名劉明昭，字伯承。開縣小學堂畢業以後，到夔府（今奉節）官立中學就讀。1907年春，父親病故，家道中落，被迫輟學，種田打工，補貼家用。

1911年四川爆發「保路運動」，11月22日，革命黨人張培爵、夏之時相應武昌起義率領起義軍勝利佔領重慶，並建立了蜀軍政府，通電全國宣布獨立。劉伯承到萬縣參加響應革命的學生軍。

1912年2月，劉伯承考入重慶蜀軍將弁學堂受訓。劉伯承被編入第2隊第1排第1班。蜀軍將弁學堂設在重慶嘉陵江北。後併入四川陸軍軍官學堂。12月底，劉伯承畢業後，分配到四川陸軍第5師師長熊克武部任見習，後升司務長。

圖2：川軍元老熊克武，也是劉伯承的老長官

1913年7月，孫中山發動討袁戰爭，熊克武任四川討袁軍總司令，但懋辛任前敵指揮，下轄四個支隊，其中第1支隊前衛司令呂超率第1團由永川南下進取瀘州，擔任主攻。劉伯承就在第1團第2營第4連任司務長，後改任排長。第1團的對手就是戰鬥力較強的四川陸軍第1師的主力第2旅第3團，團長就是後來川軍的大佬劉湘。

劉伯承隨部隊到達綦江，第一次參加實戰，沒有經驗，只顧自己奮勇當先猛衝上去，後面的隊伍沒有跟上，敗下陣來。8月4日拂曉，劉伯承率全排隨連隊參加寒坡場戰鬥。連長蒲劍鳴怯戰怕死，跑到營部告急，說「一連人都打光了，趕快增援」。劉伯承則吸取了綦江作戰的教訓，對全排士兵作了很好的組織和動員，並率先衝鋒，一舉攻佔敵方陣地。劉伯承打了勝仗，回頭卻找不著連長，只好直接向營長報捷。營長李遐章不禁愣住了：剛才連長告急，現在排長報捷，到底是怎麼回事？待到劉伯承將俘虜和戰利品押送上來，才弄明白。於是將連長蒲劍鳴撤職查辦，由劉伯承代理連長。

8月13日，第1支隊佔領立石站，進據離瀘州五十里的特凌鋪。左翼部隊也沿長江左岸，自朱家沱進到合江、王場、白米場、望龍場一帶。正在這時，討袁軍南邊防線被黔軍突破，滇、陝兩軍也東西對進夾擊重慶。熊克武急令部隊回援。劉伯承隨部隊兼程東返，當趕至重慶西南的白市驛時，重慶失守，熊克武出走，部隊再折回來風驛。討袁軍前敵指揮但懋辛見大勢已去，就把餉銀分給各營，遣散官兵。歷時五十天的四川「癸丑討袁之役」終於失敗。

失去了一隻眼睛

1914年秋，劉伯承避居上海霞飛路寶康里，這裡是革命黨人聚居的地方。在這裡，劉伯承加入了孫中山組織的中華革命黨，和原熊克武第5師的老戰友同盟會員但懋辛、李蔚如、張沖、李遐章等人一起開展反袁活動。

圖3：上海霞飛路寶康里，劉伯承在這裡加入中華革命黨

1915年12月，孫中山委任盧師諦為中華革命軍四川總司令，並派呂超、石青陽、劉伯承、康雲程、王旭東等人回四川進行革命活動，組織討袁護國起義。

12月25日 蔡鍔在雲南組織護國軍發起護國戰爭。劉伯承先策動涪陵警備隊長楊光烈率部起義，又吸收張子昭部義勇軍數十人槍，還吸收了原第5師夏仲實、曾江柱等人的部隊。劉伯承把這些部隊集中到涪陵新妙場宣布起義，成立四川護國軍第4支隊，由王維綱任支隊長，由劉伯承代理指揮。

隨後劉伯承與革命黨人張明安領導壁山縣丁家坳農民首領吳國安、朱建勛起義，將起義隊伍編為壁山縣義勇軍，由張明安任司令。義勇軍伏擊了川軍周駿部隊的輜重運輸隊，繳獲軍裝5000套和一些槍支彈藥。隨後就在沿江地區進行游擊，騷擾和攔截從湖北溯江入川的北洋軍。

3月20日，劉伯承率部參加豐都攻城戰，在作戰中劉伯承頭部連中兩彈，一彈擦傷顱頂，另一彈從右邊太陽穴射入，從右眼穿出，當場昏倒。戰友將他抬下陣地，送到重慶寬仁醫院，然後轉到臨江門一家德國人開的私人診所。當時，診所設備比較簡陋，動手術只能施行局部麻醉。德國醫生沃特一刀一刀割去贅肉，每一刀都疼痛鑽心，長達三個多小時的手術，麻醉藥作用早已消失，劉伯承依然面色不改，一聲不吭。待包紮完畢，沃特醫生見坐椅扶手都已被汗水沾濕，便關切地問：「疼得厲害吧？」劉伯承坦然一笑：「才割了70刀，小意思！」沃特醫生驚異地問他如何知道，劉伯承說：「閣下每割一刀，我就記下了。」沃特醫生翹起大拇指，嘖嘖稱讚。劉伯承見這位外國醫生豪爽正直，就將自己的經歷和處境如實相告。沃特醫生聽後更為感佩，連稱：「你真是軍神！」沃特醫生專門託人回德國配製假眼，為劉伯承安裝。

圖4：失去了右眼的劉伯承

從營長到團長

1917年8月，孫中山發動護法戰爭。熊克武加入由雲南都督唐繼堯組建的靖國軍，討伐由北京段祺瑞政府任命的四川督軍劉存厚，劉伯承任第9旅參謀長。隨後第9旅18團團長呂超為第1支隊支隊長兼前敵總指揮，率主力向川西前進，直逼成都。呂超派前衛營營長王秀生率部從康家渡強渡涪江包抄太和鎮。由於渡河點過於暴露，幾次強渡都未成功，而且部隊傷亡很大。呂超便將王秀生撤職，任命劉伯承為營長，再次組織渡江。劉伯承把部隊稍加整理，再重新選定渡河點，自己乘上第一艘船，冒著敵人的槍彈，向對岸駛去。經過兩個多小時激戰，搶佔了灘頭陣地，佔領了太和鎮。

2月19日，呂超率部攻入成都。熊克武被孫中山任命為四川督軍，建立督軍署警衛團，由張沖任團長，劉伯承任中校副團長。張沖留學日本學的是海軍，對陸軍毫無了解，因此警衛團實際上是由劉伯承全權指揮。

圖5：劉伯承擔任四川督軍署警衛團副團長

1920年，四川軍閥聯合滇、黔客軍發動了「倒熊」戰爭。5月22日，熊克武率川軍第1、3師向駐守簡陽、資陽一帶的滇軍大舉進攻。劉伯承率督軍署警衛團開赴南津驛，與滇軍顧品珍部激戰，顧品珍向南敗退，逃到內江。劉伯承又率部乘勝追擊。滇軍憑銀祥街兩側高地的險要地形進行抵抗，雙方相持達5天之久。一天，劉伯承外出開會，滇軍突然進攻，因無人指揮部隊開始動搖。青年軍官文華周心急如火，立即率傳令兵數人，手持大刀直奔前沿陣地，大聲宣布：「奉劉長官命令，敢於後退者，不論官兵一律砍頭！」這才穩住了陣地。劉伯承回來後，對文華周的機斷專行，大加讚揚，並提升為上尉副官，3個月後又保舉他擔任營長，此時文華周才19歲。劉伯承破格用人，一時傳為佳話。

8月，熊克武擴軍，將其基幹部隊第1師擴編為第1軍，軍長但懋辛。第2師擴編為第2軍，軍長劉湘。第4師擴編為第3軍，軍長劉成勛。將原督軍署警衛團擴編為第2混成旅，由張沖任旅長。原警衛團第2、第3營擴編為第1團，劉伯承任團長。

9月5日，劉伯承率第2混成旅第1團在潼南進攻黔軍，經過9個多小時的激戰，將黔軍王天培部擊潰。10月15日，劉伯承率部在友鄰的配合下，一舉攻佔重慶，擊斃滇軍旅長重慶警備司令魯子才。張沖聽說劉伯承獲得大勝，喜出望外，致電祝賀，稱「千里轉戰，凌厲無前，乘勝追鋒，奏此奇捷，勞苦功高，至堪佩慰。」接著，劉伯承又協同友鄰，一直沿長江向東追去，11月中旬佔據夔門，將盤踞川東的滇、黔軍全部驅逐出四川。

大敗楊森成為川軍名將

1921年夏，北洋政府湖北督軍王占元的部屬在宜昌嘩變，劫殺平民，湖北人士向四川、湖南兩省呼籲，請求派兵制止暴亂。此時，熊克武正想向外擴展，便和湖南軍閥趙恆惕、川軍第2軍軍長劉湘會商後，興師出川，展開援鄂之戰。8月28日，劉伯承率領第2混成旅第1團附工兵營，共計四個營的兵力，乘船順江而下，至宜昌三斗坪登岸，向安安廟進攻。陣地前面是一大片水田，守敵憑藉這一有利地形負隅頑抗。劉伯承以一部兵力繞道翼側佯攻，吸引守軍注意，然後主力突然從正面水田發起強攻，一舉擊潰守軍。事後，有人問：「團長，你向來不主張正面硬攻，為何這一次冒險？」劉伯承回答說：「敵人滿以為有水田作障礙，料我會從側翼進攻，而側翼正是敵人硬腦殼，碰不得。正因為敵人以為正面不能過，我偏來它個出其不意。」不久因劉湘與吳佩孚簽訂《停戰分防條約》，川軍撤回四川，援鄂戰事結束。

1922年7月，第2軍軍長劉湘在吳佩孚支持下，企圖爭霸四川。他派第9師師長楊森代理第2軍軍長，率部向第1軍進攻。劉伯承此時任第2混成旅第1路指揮官，全殲楊森第9師的第36團（團長郭汝棟）。隨後率部追至中灘橋，再組織小股部隊，繞道穿插，直撲渠縣縣城，襲擊第9師師部，第9師因此潰敗，劉伯承又率部乘勢追擊，一直追到夔府。楊森企圖憑藉天險南天門死守，無奈手下兵無鬥志。當第2混成旅開始進攻，楊部官兵就紛紛潰逃，爭相渡江，被淹死者不計其數。第2師師長唐式遵抓住一塊門板，才逃得一條性命。楊森也順江東遁，劉湘退回大邑老家，稱病不出。第2混成旅威名更盛，劉伯承更是被稱譽為「川中名將」。

圖6：楊森也成了劉伯承的手下敗將

轉戰各地戰功累累

1923年2月，孫中山在廣州設大元帥府，成立「討賊軍」，熊克武就任四川討賊軍總司令。3月1日，楊森部第2師師長唐式遵率部進攻萬縣。4日拂曉，劉伯承率第2混成旅第1路趕來增援，與敵展開激戰。不料駐守忠縣的獨立旅旅長楊春芳叛變，偷襲萬縣，威脅到駐萬縣城內的第2混成旅旅部及直屬隊的安全。劉伯承立即回援。楊春芳沒想到劉伯承行動如此神速，慌亂中倉促應戰，一觸即潰。

4月2日，重慶告急，第1軍軍長但懋辛急令劉伯承救援。劉伯承率領第1路在寸灘與敵展開激戰，由於友鄰第6師不肯協同，第1路孤立無援，陷入重圍，劉伯承只得率部突圍，退回合川。6日重慶失陷。劉伯承請求辭職，但懋辛沒有接受。

圖7：第1軍軍長但懋辛對劉伯承極為器重

5月5日，但懋辛率第6師及第1師一部，進攻成都的鄧錫侯。敵川邊鎮守使陳遐齡率三個旅趕來增援。但部陷入包圍危在旦夕。此時劉伯承正隨第2混成旅轉戰川北，在德陽重創第21師第41旅，得到消息立即回援成都，全殲第3師1個旅，擊斃旅長劉蔭西。隨後再經激戰，將陳遐齡部擊潰，全殲其兩個團。13日，討賊軍奪回成都，鄧錫侯向綿陽方向逃竄。甘軍以12個營從青川進入江油附近的中壩地區，支援鄧錫侯。劉伯承奉命率部，急行軍趕到中壩，一舉全殲甘軍12個營。這一仗，從成都東門到中壩，往返三百多華里，從出發之日到勝利回師，只用了十二天的時間。劉伯承用兵之神速，名揚天下。

隨後楊森等附北川軍在簡陽集結，再度進攻成都。前敵總指揮賴心輝抵擋不住，敗退到成都東南龍泉驛。熊克武急令劉伯承回師增援，劉伯承星夜東援，在龍泉驛鏖戰四天四夜，共擊斃、擊傷、俘虜敵軍二千多人。

6月，劉伯承與黔軍袁祖銘等部作戰，重創袁軍。北洋軍于學忠部協同楊森部反攻隆昌，雙方在銀祥街一帶展開了拉鋸戰，劉伯承指揮第2混成旅第1路，迂迴到敵後，使敵軍一片混亂，北洋軍和楊森部官兵爭先恐後通過浮橋向大足方向逃竄，致使浮橋堵塞，官兵紛紛落水，淹死者眾多。劉伯承率部窮追猛打直奔大足，敵軍己是聞風喪膽，紛紛繳械投降。

袁祖銘乘機進犯隆昌，熊克武又急調第2混成旅回兵。劉伯承率部在土地坡一帶再次將袁軍擊潰，乘勝向大足方向追擊，在要隘馬頸口遭到黔軍王天培部的阻擊。劉伯承率部連續猛攻，突破阻擊，作戰中劉伯承右大腿負重傷，但仍然堅持指揮，直到攻克大足城。至此，劉伯承在川軍中轉戰10年有餘，的確是「遍體彈痕余隻眼」。

加入共產黨

1923年秋，劉伯承回成都治傷。經吳玉章介紹認識了共產黨員楊闇公、惲代英。1924年9月，劉伯承拒絕了熊克武讓他重返軍隊的邀請，隨吳玉章出川考察。

圖8：劉伯承走上革命道路的引路人吳玉章

1926年5月，經楊闇公和吳玉章介紹，劉伯承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利用自己在川軍中的關係和影響，在軍隊和政界的上層進行活動。8月21日，國民黨批准成立「四川特務委員會」，並由李筱亭、吳玉章、劉伯承擔任委員，專門負責四川的軍事工作。中共中央對重慶地委的軍運計劃予以了原則性的支持和鼓勵，並明確指出，劉湘絕對不可靠，必須排除在外。

圖9：劉伯承的入黨介紹人楊闇公

10月15日，楊森部奉吳佩孚密令從萬縣、宜昌側擊武漢，北伐軍左翼受到嚴重威脅，國民黨中央委派劉伯承以「國民黨中央特派員」身份，回川籌劃四川軍運，推動四川軍閥倒向國民革命，阻止楊森出兵威脅武漢。中共中央派歐陽欽隨劉伯承回川協助開展軍運，在中共重慶地委增設軍事委員會，領導全川軍事工作。

劉伯承趕到合川城內江防軍第2區司令部，成功策動了江防第2區司令黃慕顏同意起義，考慮到起義部隊渡嘉陵江時，可能會遭到鄧錫侯部第3師師長陳書農的襲擊，特派陳毅去做工作，爭取陳書農中立。

圖10：江防第2區司令黃慕顏

11月中旬，成立了中共重慶地委軍事委員會，由楊闇公、朱德、劉伯承組成，楊闇公兼任軍委書記。確定起義的具體計劃：爭取駐順慶和合川的三個旅首先起義，在川中站住腳跟；隨即發動駐防瀘州的兩個旅起義，以相策應；然後把瀘州起義軍迅速北調，到順慶會合，擴編為六個師，由劉伯承統一指揮，組建四川國民黨左派軍隊。

11月21日，四川軍閥為保存原有地位和實力計，先後紛紛宣布易幟，歸入國民革命軍序列。楊森、劉湘、賴心輝、劉成勛、劉文輝、鄧錫侯、田頌堯隨即分別被任命為第20、21、22、23、24、28、29軍軍長。

組織順慶起義

瀘州，位於四川省南部長江與沱江的匯合處，地形險要，易守難攻，有「鐵打的瀘州」之稱。起義爆發之前，駐在瀘州的3個混成旅都隸屬於四川省長兼邊防軍總司令賴心輝。其中第4混成旅是討賊戰爭失敗後由熊克武部第2混成旅改編的，駐守長江南岸的蘭田壩。旅長袁品文曾在劉伯承手下擔任過連長、營長。

駐守瀘州城內的是第2混成旅，旅長李章甫原是第1軍第3混成旅的團長，後投靠劉湘，驕橫暴戾，積怨甚多。對於國民革命百般阻撓。

第10混成旅駐在沱江北岸的小市，旅長陳蘭亭，袍哥出身，為了分享瀘州的鹽款、稅收，屢屢與李章甫發生爭執，矛盾愈積愈深。

圖11：第10混成旅旅長陳蘭亭

鑒於李章甫堅持軍閥統治的頑固態度，中共重慶地委軍委和國民黨蓮花池省黨部確定以袁品文部為基本隊伍，爭取吸收陳蘭亭參加起義，解決李章甫。通過在袁品文那裡工作的鄧作楷，下達了起義的指示。袁品文與鄧作楷等進行了商議，確定了聯絡陳蘭亭、剷除李章甫的具體計劃。商定借軍士訓練學校學生畢業的機會，請李章甫來訓話，然後乘機起事。

12月1日，袁品文、陳蘭亭依計行事，將應邀前來的李章甫擒獲，宣布起義。經過一天一夜的激烈戰鬥，於次日早晨將李章甫旅第1團、第2團繳械，第3團退入瀘州內城後也被迫城投降，李甫章被起義軍處決，僅參謀長黎建侯帶六個連逃走。起義軍勝利佔領瀘州城。番號定為國民革命軍川軍第4、第5路。

順慶是四川中部出產富庶的地區。該地駐軍川軍第5師師長何光烈，原屬熊克武系統，後投靠劉湘。何部旅長秦漢三和杜伯乾，在劉伯承、吳玉章、童庸生等人的影響下，逐漸靠攏革命。秦漢三被發展為中共黨員。何光烈對秦漢三、杜伯乾兩位旅長日益傾向革命大為不滿。時常越權指揮，藉以架空秦漢三、杜伯乾，進而伺機除掉秦漢三、杜伯乾。秦漢三、杜伯乾秘密商定在12月5日趁何光烈在順慶土門寺操場檢閱時，逼何就範，宣布起義，並派人密告劉伯承。不料，事機泄露，使起義不得不提前。

3日下午5時，秦漢三、杜伯乾扣押了師長何光烈的兩名親信團長劉榮芳、岳扁擔，向何光烈的師部進攻，在城內與何光烈所部展開激烈巷戰。第5師師長何光烈攜家眷、弁兵及少數部隊倉皇出逃。起義軍勝利佔領順慶城。

5日，江防第2區司令黃慕顏部接到順慶急電，於合江起義，隨即率部趕去順慶與秦漢三、杜伯乾會合。傍晚，當劉伯承趕到合川時，黃慕顏部已離開了駐地。於是，劉伯承冒雨連夜追趕，終於在大河壩趕上了起義軍。6日清晨，劉伯承率部直奔順慶。

9日，劉伯承同黃慕顏率部到達順慶。10日，在順慶果山公園主持召開慶祝起義勝利誓師大會，原川軍第5師大部和江防軍黃慕顏所部，共七個團又兩個營，七千多人參加大會。會上，劉伯承正式宣布就任國民革命軍川軍各路總指揮，黃慕顏、秦漢三、杜伯乾分別就任第1、2、3路司令。順慶起義在四川引起軒然大波，各路軍閥空前一致決定聯合討伐。

圖12：擔任國民革命軍川軍各路總指揮時的劉伯承

組織瀘州起義

13日，四川邊防軍（軍長李家鈺）出動兩個團，四川陸軍第3師（師長陳書農）出動四個團，四川陸軍第11師（師長羅澤洲）親率十二個營，共十個團的優勢兵力，分三路向順慶起義軍進攻。

15日晨，為集中兵力進攻城西之敵，掩護全軍向東轉移，劉伯承命令第1路出兩個營，第2、3路各出三個營，共計八個營，由秦漢三任前敵指揮，向李家鈺部發起猛攻。但因敵人兵力眾多，武器精良，起義軍多次進攻均未能得手。

16日上午9時，雙方在小老君激烈交火。終因敵眾我寡，加上起義軍連長戴宗勤叛變，團長姚元鐸陣亡，川軍攻入順慶。當天下午，順慶起義軍向燈台場方向轉移。由於起義士兵多為本地人無心戀戰，紛紛逃走。在蓬安周口鎮橫渡嘉陵江時，又受到從達縣而來的四川陸軍第3師陳書農部的截擊，起義軍損失慘重。起義軍渡江後，在周口至營山縣豐竇鋪沿線三十里與第3師激戰四小時，雖然將敵擊退，但自身又有較大傷亡。經過六天艱苦轉戰，八千餘人的起義軍，於12月22日到達開江縣時僅剩二千餘人，縮編為一個旅，後被湘軍魯滌平收編。

1927年1月下旬，劉伯承趕到瀘州城，在原瀘縣道署建立總指揮部，全權指揮瀘州起義軍。並宣布陳蘭亭、袁品文、皮光澤就任國民革命軍第4、5、6路司令。

3月31日，劉湘在在重慶打槍壩製造「三三一」慘案，瘋狂殘殺共產黨人和進步人士，楊闇公等共產黨員和進步人士慘遭殺害。

圖13：川軍大佬劉湘

4月13日起，劉湘派四川陸軍第2師（師長李雅材）、第10師（師長鮮英）、第14師（師長朱宗愨），劉文輝派四川陸軍第12師（師長冷薰南），邊防軍總司令賴心輝派四川邊防軍第2混成旅（旅長馬崑山）、第3混成旅（旅長范子英）向瀘州進犯，先後佔領小市、排山拗、灘場、胡市等地。貴州軍閥毛光翔也出兵佔領瀘州東側沙灣一帶。形成了對瀘州的包圍態勢。這時，除劉湘的第21軍外，劉文輝部已進駐蘭田壩，賴心輝部也迸抵龍透關。圍城敵軍增至二十八個團，共約七萬人，是起義軍兵力的十倍。

劉伯承迅速作出防守部署，決定第4路陳蘭亭部從小關門起向東沿長江岸防守，阻止敵人從兩江交會的管驛咀渡河攻城。第5路袁品文部，防守沱江沿岸，阻敵從沱江渡河攻城。第6路皮光澤部，防守龍透關城牆腳下，阻敵從陸路進攻。河中大小船隻二百餘艘，均由起義軍集中控制，並在大、小河沿岸一帶，挖掘戰壕，安置刃釘。城內各街日用磚石砌成堅固工事，並用櫃檯做成活動障礙，準備進行巷戰。

當時正是枯水季節，沱江是城防的薄弱部位。袁品文部許劍霜團在這裡布防，從大河街管驛咀至枇杷溝一線構築了堅固的工事。沿河岸設置散浮木等作障礙物。又在大竹簍中裝進石塊沉入河底，使敵船無法靠岸。

劉伯承對許團防務表示滿意，同時又指出加強夜間防務的辦法，命令證集全市煤氣燈，掛在城牆上，在城外堆積木柴多處，必要時點燃，使敵無法靠近。隨即又派人找來電影放映機，改作探照燈。入夜，探照燈光柱四射，敵軍競相訛傳是「蘇俄的新式武器，照後不死即傷」，一個個望而卻步。龍透關是通往城內的唯一陸地通道，地勢極為險峻。敵軍先後20多次前來搶關，每次都遭到起義軍的英勇抗擊，潰敗而逃。

4月下旬，四川陸軍第2師（師長李雅材）猛攻龍透關。劉伯承將預備隊移龍透關加強防禦。為控制關下的一個「死角」，伏擊敵人，他命令夜間派出一個連到關外的隱蔽構築工事，潛伏待命。第二天拂曉，當敵軍攻到關下，起義軍營長聶文清率部奮勇出擊，與敵展開肉搏。此時，埋伏在城外的部隊突然殺出，夾擊敵軍，接連三次打垮敵人的衝鋒。賴心輝雖然深知劉伯承用兵厲害，但總以為依仗強大兵力，便可攻下瀘州。不料接連慘敗，弄得十分狼狽。

圖14：瀘州是四川省長兼邊防軍總司令賴心輝的地盤

4月18日，蔣介石在南京成立國民政府，與武漢國民政府決裂。蔣介石任命劉湘為第5路總指揮，楊森為第5路前敵總指揮。

4月21日，劉伯承以國民革命軍川軍各路總指揮的名義，率先向武漢國民政府發出《呈請討伐劉湘》的呈文，曆數劉湘先後投靠北洋軍閥和蔣介石，反對、破壞國民革命和愛國民主運動的罪行，表示願率所部與劉湘等反動軍閥進行決戰。武漢國民政府正式任命劉伯承為國民革命軍暫編第15軍軍長。

歷經艱險到西安

5月12日，劉湘再次發出「討伐」瀘州革命軍的《通電》，隨即調集大批部隊向瀘州增援，妄想一舉撲滅瀘州義軍。為加強進攻火力，劉湘傾出老本，拿出最新裝備的大炮、法造路易式重機槍等，對瀘州展開猛烈的進攻。

皮光澤部守龍頭關、袁品文部守沱江沿岸。陳蘭亭部也多次打退川軍各部的聯合進攻。由於起義軍嚴密防守，賴心輝見不能解決，便採取策反戰略，委任皮霍、袁品文、陳蘭亭為邊防軍第1、2、3師師長，進行收買。不久，劉伯承接到中共中央通知，證實楊森已出兵宜昌，向武漢國民政府進攻。這樣，重慶軍委會利用楊森牽制劉湘的打算已落空。劉伯承隨即召開軍事會議，討論撤退方案。但陳蘭亭、皮光澤對撤退表示冷淡，他們早已與賴心輝達成默契。劉湘又以五萬元巨款，懸賞通緝劉伯承，陳蘭亭等謀叛日急。在瀘州的共產黨員和左派人士，見劉伯承處境危險，一再勸他先行出走。

5月16日，劉伯承派人與張仲銘疏通後，劉伯承偕參謀長韓百誠、參謀周國淦（均為中共黨員）化裝成商人模樣秘密出走，從龍透關逃出包圍圈，離開了瀘州城。

圖15：劉伯承的參謀周國淦，他是和劉伯承一起逃出瀘州

陳蘭亭雖然接受了四川邊防軍第3師的番號，但陳蘭亭眼看部隊被宰割的命運迫近眉睫，便於5月23日夜，率部突圍，轉而投奔楊森。皮霍、袁品文兩部方知上當，部隊轉篡江擊潰劉湘的第2混成旅，退入貴州被黔軍周西成收編。劉文輝部第12師進駐瀘州，賴心輝部實力大受損失，失去瀘州地盤。

5月23日，劉伯承一行三人化裝成商人模樣，經過長途跋涉，來到了富順城下。看到城牆上貼著通緝劉伯承的告示，便直奔隆昌縣方向而去。過了隆昌，沿著成都往重慶的大道行走，鑽入密林朝榮縣方向走去。進入榮昌縣地界不久，突然與劉湘的幹將第16師師長藍文彬不期而遇，情況十分危險。劉伯承與藍文彬的轎子擦肩而過，立即同韓百誠、周國淦二人橫插山間小路而走。藍文彬在轎子上開始並未注意，走了一陣才回過神來，感覺其中一個人好似蜀軍將弁學堂的同學劉伯承，於是趕緊派兵往重慶方向追趕。可是劉伯承卻已經隱蔽起來，自然沒有被發現。

7月劉伯承等人翻山越嶺終於到達了西安，但他們已身無分文，幸而有陝西軍務會辦鄧寶珊的招待並資助大洋六百塊和一張通行證，他們才經鄭州最終抵達漢口。下榻漢口大智門國民黨四川省黨部辦事處，找到了黨組織。隨後，劉伯承參加了由中共中央軍事部長周恩來召集的川籍有關人士座談會。支持周恩來關於共產黨的武裝力量要向廣東發展，而不是象有些人希望的那樣西退四川的主張。

參加南昌起義

中共中央常委決定由周恩來、李立三、惲代英、彭湃4人組成黨的前敵委員會，周恩來任書記，負責領導南昌起義。周恩來臨危受命，軍事上需要一個得力的助手。這個人既要有秘密組織大規模兵暴的經驗，又要有豐富的作戰指揮經驗，他選中了劉伯承。

圖16：周恩來選中了劉伯承作為自己的軍事助手

劉伯承堅決服從指示，乘江輪前往九江，參與策劃南昌起義。為了迷惑國民黨右派，特在武漢《國民日報》發表消息如下：「暫編第十五軍軍長劉伯承、副軍長黃慕顏，先後來漢向中央陳述與川中反動軍閥奮鬥情形，極為中央嘉獎。近劉軍長因病，特向軍事委員會請假調養，其職務交黃副軍長代理，已蒙軍委批准。」

7月28日，劉伯承受中共前敵委員會書記周恩來委託，協助第2方面軍代總指揮賀龍制訂南昌起義計劃。奉派向中共江西省委負責人宛希儼、黃道等，傳達中共中央關於南昌起義的決定和對江西省委的要求。

8月1日凌晨，劉伯承協助起義代總指揮賀龍指揮第20軍攻佔南昌舊藩台衙門，消滅了駐在該地的國民黨軍第5方面軍總指揮部及其下屬部隊。劉伯承與賀龍曾在四川討賊之戰中並肩戰鬥，久已相識，這次在南昌城裡重逢，更加配合默契。又與代前敵總指揮葉挺指揮的第11軍第24師等一起，完成了預定的殲敵任務，取得了南昌起義的勝利。起義成功後，成立了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劉伯承為參謀團參謀長，參謀團的委員有周恩來、賀龍、葉挺、蔡廷鍇等。參謀團實際上成了起義軍的領導中樞。

圖17：劉伯承參與領導了南昌起義

瀘（州）順（慶）起義是在國共合作條件下中國共產黨幫助國民黨組建左派軍隊的一次重大行動，在敵強我弱的不利形勢下堅持戰鬥167天，為北伐戰爭做出了重大的貢獻。重慶「三?三一」慘案以後，特別是上海「四一二」反革命政變之後的瀘州守城戰，實際上具有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派的性質。

當時的輿論稱瀘順起義「因此而驚破武人之迷夢，喚醒群眾之覺悟，影響川局，關係至巨。功之大小，應不能以成敗論也」。時任中共中央軍事部長的周恩來說：「四川的同志表現非常英勇，革命暴動的經驗要推向全國去。」蕭克將軍說：「瀘順起義的確是我黨歷史上最早的一次武裝起義，它所創造的城市暴動方式為中國革命提供了寶貴的經驗教訓。若俄國1905年2月革命是1917年10月革命的預演，那麼瀘順起義也是南昌起義的一次預演。瀘順起義除了讓尚在幼年時期的中共嘗試了武裝鬥爭及創建新型軍隊外，還發現了劉伯承這樣一個了不起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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