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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龜茲那些事兒

閑話龜茲

文 任克良

冒頓大單于或許至死都不會明白,他盛怒之下的一個歇斯底里的決定,會促成一個「偉大的」地理髮現——龜茲由此浮出水面。

在冒頓大單于下達這個看似無足輕重的決定後,也把這茬子事給忘了,卻不曾想把漢朝皇帝們的目光牽引到了這裡。

事情是這樣的:紅鬍子右賢王神不知鬼不覺地長途奔襲河南地(今河套地區),以為會大勝而歸,卻不曾想被灌嬰逮了個正著。灌嬰是何許人也?人家可是劉邦的「發小」,也是從街頭小混子成長起來的將軍,像這類「障眼法」的雕蟲小技他年輕時不知玩過多少次,紅鬍子敢在他面前班門弄斧,結果可想而知——血本無歸。吃了大虧不說,漢朝還寫來一封措辭嚴厲的書信,這足以讓冒頓羞愧難當,便把火氣撒在了右賢王的頭上:你去攻打西域吧!帶有懲罰的味道。

西域的寧靜被匈奴人的鐵蹄聲聲打破了……

右賢王窩了一肚子火,領著麾下數萬騎如狼似虎的匈奴兵,很快就席捲了西域。那些綠洲邦國哪裡經得起匈奴人練手?右賢王連著拿下二十六國,這中間就有龜茲——匈奴人連聽說都沒聽說過的地方。儘管龜茲國立國多年、富甲一方。

冒頓這傢伙向來剛愎自用,又喜賣弄,拿下西域後就迫不及待地向漢朝炫耀一番。他在信中大講特講了匈奴現在的實力,末了還沒有忘記把漢朝臨朝的皇后——那位美麗而有野心的呂雉羞辱一番。

也是。匈奴何曾不想擁有中國的領導權?何曾不想進入美麗富饒的中原?可是打硬仗匈奴肯定不行,他們才有多少人馬?可他們自認為是狼的後裔,喜愛偷襲,逮住機會就咬一下,逮不住機會就拉倒,還回去放羊喝酒,弄得中原王朝頭痛不已。不過包括呂后在內的漢朝幾任當政者知道反擊匈奴的時機還不成熟,所以忍了。

匈奴人的噩夢來自中國歷史上另一個「千古一帝」——漢武帝劉徹。

不久,匈奴人的笑聲戛然而止。元光二年(公元前133年)六月,中國歷史上最為兇悍的皇帝終於被激怒了。他的發怒,讓另一個民族戰慄、崩潰。怒髮衝冠的將軍衛青、霍去病及千千萬萬個怒髮衝冠的將士,讓匈奴人夜夜噩夢、日日膽寒,被驅趕往更為苦寒的沙漠地區。但是,漢軍的絞殺也超過了匈奴人的生存底線。他們不能再後退了,漢匈百年戰爭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劉徹疲了,劉徹老了,但劉徹不會就此罷休。

匈奴敗了,匈奴退了,可匈奴是一隻不死鳥。

兩千多年後的今天,每當讀這段歷史,還會讓我無比激動。從漢朝到今天,全世界已有兩千多個民族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漢民族卻在這一時期形成、壯大。

漢朝的確是一個可以圓夢的朝代,許多布衣之士也能做出一番大事業,張騫就是一位。張騫本來可以不來西域受那份苦、遭那份罪,他已經是朝中的郎官了,換了現在至少也是個縣處級。可是他還是主動請纓了。他不甘平庸,這是那個時代的個性。建元三年(公元前138年),張騫出發了。歷盡千辛萬險,張騫還是到了西域,當然也到了龜茲。可是他沒敢在龜茲久留,因為皇上讓他找的是大月氏,況且龜茲一直是匈奴的屬地,人家不可能會歡迎他。

可能在當時人眼裡,龜茲是富足而慵懶的地方,非常適合佔領。匈奴人就非常喜歡這個,不動什麼腦筋就可以劫去大量財富,來供應他那高速運轉的戰爭機器的消耗。張騫當然不會認為自己有什麼失誤,失誤的當然是龜茲。他們錯失了與漢朝交往的機遇,並且這一錯就是近半個世紀。這次錯失,也讓龜茲淪落為西域地區的一個小國家。

張騫這位被譽為「中國最傑出的外交家」,在西域辦的幾件事並不那麼順暢。來的時候被匈奴扣了十幾年,回去時又被扣了一年多,這且不說。當他千辛萬苦找到月氏人時,不想人家早已到了大夏。月氏女王是大夏國的公主,對與漢結盟沒有興趣,也根本沒有與匈奴作對的膽魄。張騫只得無功而返。

在回去的路上,張騫一直在琢磨交差的事。時人都知道劉徹除了愛打仗,接下來就是特別喜歡駿馬。如果是在關內,哪個地方出了駿馬還不快快上貢給皇上?可西域盛產良馬寶駒的是大宛,大宛國人夜郎自大得很,自以為漢軍打不過來,便乾脆殺了漢使,還搶了天子買馬的金子,這不是在太歲頭上動土嗎?於是,禍就來了!

漢朝是個極重門第的朝代,裙帶關係當然也十分重要。劉徹的小舅子兼大將軍李廣利根本不是帥才,他完全不同於劉徹的另兩門親戚——衛青、霍去病。武帝太初元年(公元前104年),李廣利率領騎兵六千,步卒數萬,開始遠征大宛。

和其他漢朝大員們一樣,李廣利也沒有特別在意龜茲。或許他也認為龜茲無足輕重,不值得關注。但他在這裡卻看到了不願看到的一幕,扜彌國太子賴丹居然受質於此。這還了得!小小龜茲還敢與大漢比肩,居然也敢學會了「納質受貢」!李大將軍不高興了,除了把那位不知姓名、年紀一把的龜茲王訓斥一番不說,還把賴丹帶到了京師。龜茲對漢有了更深的隔閡,這也與李廣利的跋扈有點關係。

匈奴雖然統治著龜茲,但給了它很大程度上的「自治權」,甚至還讓其役使周圍一些小邦國。在這種情況下,龜茲與漢朝的關係只能維持在不冷不熱的程度。如果一直維持在這種程度,漢朝也不會收拾它的,遺憾的是龜茲也曾挑戰漢朝的忍耐性——居然把已被朝廷封為屯田校尉的賴丹給殺了。年紀不大就接班當皇帝的劉弗陵(漢昭帝)對龜茲的這一駭人之舉忍了,儘管朝中的「鷹派人物」早已義憤填膺。在此前此後的漢匈戰爭中,凡識時務的西域邦國都歸降了漢朝,龜茲卻不,還念舊主。

龜茲王子絳賓在國難當頭之時接過權杖,王廷內部對這場與中原王朝的空前危機也是一籌莫展。事到如今,在匈奴與漢之間,他必須作出最後選擇。龜茲國內親匈奴勢力雖然很大,但匈奴畢竟日薄西山,自身難保。但想投漢也有些困難,畢竟與漢積怨太多。然而龜茲要想維持「地區大國」的地位,就必須得到漢朝的支持。既然直接與漢交往有難度,那也只有採取曲線建交了。

在西域諸國中,與漢朝關係最密切的當屬烏孫。在細君、解憂兩代公主及馮嫽、常惠、鄭吉等人的苦心經營下,烏孫與漢朝的關係一直很融洽。絳賓決定利用這一點,與朝廷建立這種親密無間的關係。烏孫公主的到來使絳賓喜出望外,甚至可以說是絕處逢生。公主多才多藝,貌若仙子,能娶她為妻不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絳賓與烏孫公主成親之後,解憂還是放心不下,她又給劉詢上書說,希望女兒能到長安去拜見皇帝及宮中諸長輩,朝廷按宗室女的規格接待就十分感激了。劉詢馬上回復,同意。絳賓也不失時機地上書劉詢,他也想跟著去看看。劉詢也表示歡迎。得到朝廷的答覆後,絳賓夫婦馬上動身去了長安。

元康元年(公元前65年),絳賓和弟史入朝朝見漢宣帝劉詢。劉詢對絳賓夫婦來朝十分重視,封烏孫公主為「彌公主」。承認她是漢朝的公主,賞絳賓「金印紫綬」,跟關內諸侯王的待遇一樣。絳賓是西域人士中第一個接受朝廷賞賜的人,從朝廷分封的規格來看,漢朝已將龜茲視為自己版圖的一部分。絳賓夫婦西域在關內各地學習訪問了一年多,這對他影響很大,回到龜茲後,王城建設、衣飾等都完全照搬漢朝,舉國上下,無不心醉於漢文化。

從這一時期起,龜茲在漢風漢雨的沐浴下,飛快地發展起來,並且,也很快地取代烏孫、樓蘭、輪台等地,成為西域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這種局面一直持續到宋代中期,回鶻人滅掉龜茲之時。在今天龜茲的大地上,至今還能感覺到從歷史天空中落下的雪花,聆聽到兩千年前的歌謠……

龜茲,不僅是一段歷史、一段記憶,而是一種文化烙印。在罕見的歷史文明大聚集,特別與華夏文明融合的文化背景下,智慧的龜茲人民造就了絢麗璀璨的龜茲文化。

作者:任克良

來源:《新疆經濟報》2013.7.26

本期編輯:奎國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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