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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你,就仰望星空!FAST落成啟用一周年之際,人們深情追憶「天眼之父」南仁東

南仁東在大窩凼施工現場。(中國科學院國家天文台提供)

「我們的望遠鏡能跟蹤了。」8月28日凌晨,助理姜鵬向南仁東報告好消息。

「測試小組:祝賀啦!結果不錯!雖然我不知道觀測細節和源的名字下次告我即可。」5點36分,南仁東的回復中,皆是激動的字眼。

「下次」,來不及了。

9月15日,500米口徑球面射電望遠鏡(FAST)首席科學家、總工程師南仁東因病逝世,享年72歲。

閉上一雙眼,撥開一片天。他走後的第10天,是FAST落成啟用一周年。

人們仰望星空,篤定相信,他成了夜空中最亮的星。

渺小與偉大:他為後世人留下國之重器

「人類之所以脫穎而出,從低等的生命演化成現代這樣,出現了文明,就是有一種對未知探索的精神。」——南仁東

嘶啞顫抖的嗓音,溝壑叢生的臉,讓人完完全全信了,南仁東就是把自己的命拴在了「天眼」上。

「沒有他,就沒有『天眼』。」接受採訪的所有人,大都會講出類似的話。

可是,當「天眼」成了名,他卻在2016年科技盛典上,畢恭畢敬講出一句——「我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姿態恨不能低到塵埃里。

「這份沉甸甸的獎勵是給一群人的。這22年艱苦的歲月里,貴州四千多萬各族父老鄉親和我們風雨同舟,不離不棄,感謝所有幫助過我們,幫助過FAST的人,謝謝,謝謝,謝謝。」他只說了幾句話,在場觀眾都紅了眼眶。

他把自己看得很渺小,他的成就很偉大。正如FAST項目副總工程師李菂評價:「他推動了世界獨一無二的項目。」

「天眼」啟用之時就自帶光環,人們會用諸如「最先進」「最靈敏」之類的詞來形容,人們會稱之為「國家驕傲」「國之重器」。

南仁東與FAST的故事,得從1993年講起。

那年,國際無線電科學聯盟大會在日本東京召開,科學家們提出要建設下一代射電望遠鏡。

「咱們也建一個吧。」南仁東脫口而出的,是長達一生的浪漫冒險。

那時,全國最大的射電望遠鏡口徑不到30米。

志在蒼穹的南仁東知道,口徑越大,靈敏度就越高,就能看到更暗弱的天地,看到更深遠的宇宙。

南仁東生命最後的20餘年裡,每一天幾乎都被和FAST有關的事情填滿,毫無虛妄可言。

1994年,選址;2007年,立項;2008年,奠基;2011年,開工。每一步都難於登天。

FAST工程台址勘查與開挖系統總工程師聶躍平曾在公開演講中談到選址的艱苦:「貴州雨多,不小心踩滑一下,幾十米滾下去就完了,非常危險。」聶躍平滑下去過幾次,幸得樹木攔住。正值壯年的他,甚至有了打退堂鼓的想法。

可南仁東從未想過放棄。他帶著上千張衛星圖,穿行於莽莽大山之間,一找就是十餘年。

「他幾乎踏遍了當地所有的窪地。」南仁東的學生甘恆謙記得,有些南老師爬的山路,當地百姓看了都直搖頭。

彼時,有人質疑,南仁東是為了名利。

他是那種老師們提起名字就會稱讚的學霸,以吉林省高考理科狀元的成績脫穎而出,考入清華大學無線電系。之後,他當過工人,做過管理,卻在涉足天文領域後大放光芒。

他如果只為自己的名利著想,任何一條別的路都比他選擇的容易。

FAST是個大工程,單說近12億的成本就不簡單。國內國外,南仁東逢人就推銷。「挨家挨戶」,南仁東被一頓又一頓閉門羹噎住了喉,跑了很多單位都被拒之門外。最終,他在3厘米厚的立項申請書上,印上了20多家合作單位的名字。

「北築鳥巢迎聖火,南修窩凼落星辰。」2008年底,FAST奠基石刻上了南仁東親自擬寫的對聯。

立項了,奠基了,開工了,大家都以為,南仁東可以稍微鬆口氣,但對他而言,遠遠還不到鬆口氣的時候。

有限與無限:他給同行者照亮前行道路

「美麗的宇宙太空,以它的神秘和絢麗,召喚我們踏過平庸,進入到無垠的廣袤。」——南仁東

9月22日7時30分,FAST測試小組會議照常進行。

為了應對當天出現的問題,測試小組副組長李輝得準備兩套方案,「都是老南教的。」

緣於李輝某次饋源力學模擬實驗的方案做得不詳細,南仁東一問「多大尺度」,二問「在哪進行」,三問「阻尼多少」,三不知的他慚愧不已。

「你是最熟悉業務的,除了要有多套方案,還要提供你的傾向性選擇。」南仁東說的,都是樸素的經驗。這些語彙和句子從他嘴裡說出來,李輝心甘情願就相信了,照辦了,習慣了。

「現在,測試到了最難的時候,如果他在,我們比較安心……」長吁了一口氣,李輝不願再說下去。

「他不在,我們會開得應該比較順利……」測控工程師李志恆欲言又止,沉默了長達半分鐘。

「他不在這,我要找什麼,臨時翻翻書就行。他在這,什麼東西都得熟記在心。」面對「突然襲擊」,如果李志恆答不上來,南仁東的臉龐上就會豎起一道冷冽的牆。李志恆覺得,懶惰是那麼不應該。

學習有時,琢磨有時,南仁東做到了思考無限。

饋源支撐系統和主動變形反射面,是南仁東心裡的兩塊石頭。自論證起,十多年來,就這麼懸著。

在設計FAST饋源艙時,兩組專家團隊曾分別提出4個塔和6個塔的設想。由於控制較複雜,設計有難度,南仁東遲遲未能抉擇。

李輝回憶,有一天,南仁東尤其興奮。「他想了一個禮拜,設計出一個帶有流體配重的饋源艙。一個天文學家,如此熟悉力學原理,試圖解決這麼複雜的難題。」

儘管提議因為無法量化而未被採用,但李輝對南仁東在工程方面的造詣佩服得五體投地。

最終,德國的專家團隊鬆了他心裡的綁。

多年後,李輝才在閑聊中得知,南仁東為德國專家支付了10萬歐元,遭受了諸多非議:「那時FAST都還沒有立項,很多人覺得沒必要花那個錢。」

壓力,可想而知。魄力,令人欽佩。

在FAST項目里,有人懂天文,有人懂力學,有人懂金屬工藝,有人懂無線電。「這幾樣能懂一兩個就算不錯了,南老師幾乎都懂。」姜鵬說。

有些事別人囫圇著就過去了。自欺欺人是容易的,也是危險的,必須時時刻刻把控著,這需要不停汲取知識,提高技藝,再在實踐中摸索、推翻、重建。

南仁東如斯,所以他一直很累。

力學、測控、水文、地質,他總是親力親為,其博聞強識和涉獵廣泛,讓人差點忘了他是天文學家。

上鋼架擰螺絲,拿扁鏟削金屬板,高空樑上打孔,他總是堅持自己「第一個上」,這個「技術型的老工人」在圈樑上奔跑的樣子,活脫脫就是個孩子。

他為「天眼」取名FAST,是希冀步伐更快些。但是,相較於無限的宇宙觀測,人的一生太過有限。

「幾年前,他走路帶風,還是個講起話來聲如洪鐘,喜歡和我們掰腕子的倔老頭。」李志恆說,到了FAST基建後期,南仁東講話大多是費勁的,顫顫悠悠,重病帶來的影響太過明顯。

回來與離開:他為全世界帶來深情懷念

「我們是誰?我們從哪裡來?茫茫宇宙中我們真是孤獨的嗎?」——南仁東

「每次他來,都會帶上水果和特產,我們常說,他喂我們,就像在黔靈山喂猴子似的。」說起這些,李志恆語氣里的懷念大過玩笑。

隱在「天眼之父」這個角色後面的,是南仁東的嚴謹和專註。為人的道理、科研的規律、做事的法則,有板有眼不容置疑。

在工作之外的生活細節層面,他又是絲毫沒有倨傲的,平易到好像處了好幾十年的親友一般。

他是FAST項目的「明星」,周圍村民都認識他。這意味著他比誰去工地的次數都多。

在南仁東心裡,自己和「村民」早就沒了區分。他記得大窩凼原來是什麼樣,水井在哪裡,種著什麼樹,住著哪幾戶人家。

南仁東往返奔波於北京與貴州之間,回來與離開,是常態。

在這麼忙碌的常態里,他總會帶回為工人們量身買的T恤、休閑褲和鞋子。電氣工程師王勇驚詫於南仁東的細心。

王勇回憶,2013年,南仁東抵達時是秋分後,頂著倏忽而至的細雨,貴州的濕冷,旁人都得搓搓手跺跺腳來暖和身子,「老爺子不知不覺就和工人走到一塊去了,一百多米高的塔上,工程監理都沒爬上去過。」

2016年9月25日,無論醫生怎麼勸阻,南仁東帶著執念又回來了。他堅持參加FAST落成啟用儀式,所有人看到他都很興奮。

「大家都爭著和他合影,我看著排起了長隊,想著反正還有機會。」李志恆心裡有遺憾。片刻後,他喃喃自語:「或者,對我招招手也好啊……」

9月15日清早,當王勇聽到噩耗,震驚得只會說「太突然了。」

南仁東離開後,他的家屬向國家天文台轉達他的遺願:喪事從簡,不舉行追悼儀式。

網路上,關於他的文章里,評論里齊刷刷地回復著:「為他建紀念館」「為他建天文公園」「為他建天文圖書館」……

驚奇之餘還有寬慰。他的「遺產」,豈止一個「天眼」。

貴報傳媒全媒體記者鄒晨瑩 李悅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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