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多拍我喜歡的電影」

9月30日，由馬丁·坎貝爾執導，成龍、皮爾斯·布魯斯南、劉濤領銜主演的電影《英倫對決》將在全國上映，並陸續登陸全球銀幕。影片根據史蒂芬·萊瑟1992年出版的小說《中國佬》改編，成龍身兼主演、出品人、監製等多重角色。

這部電影之于成龍有特別的意義：不僅是他時隔7年重返好萊塢的首部國際動作大片，更是他在2016年斬獲奧斯卡金像獎終身成就獎之後，首部主演的好萊塢動作大片。

影片還是成龍改變戲路的一次嘗試——他的形象刻意老化，甚至其最具標誌性的喜劇式武打動作也不見蹤影。日前，南方日報記者在京專訪了成龍。他說，對他而言，現在拍電影不為名不為利，「電影只是個好玩的『玩具』」。

重回好萊塢，成龍更自信

南方日報：布魯斯南說跟你合作壓力特別大，你跟他合作時會有壓力嗎？

成龍：沒有。可能是通過這麼多年我在電影圈的發展，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誰。40年前，我在好萊塢講話，沒人聽我的；現在我在好萊塢開工，所有人排著隊來敲門。

「我們是燈光組的，跟你合作我們很榮幸」，待會又有人來敲門，「我們是機器組的」……忽然覺得，好像大家都是看我的電影長大的。這麼多年來，我對電影的付出，我的工作態度，經過大家口口相傳，讓每個人都很尊重我。最主要的是，史泰龍曾在記者面前講，「你要拍功夫片就找Jackie Chan」。由他們來介紹我，把我捧得很高很高，因此跟誰合作我都很自然了。

南方日報：這麼多年沒在好萊塢拍戲，跟以前相比，在心境上是否有不同？

成龍：其實不是我沒有拍好萊塢的戲，是我不去拍好萊塢的戲。很多好萊塢影片的劇本都不好，給我的角色基本上都是警察，拍古裝戲也讓我演大內高手。沒有別的角色給我了嗎？我不可以拍文藝片嗎？所以在中國拍戲自由度更大，更開心。

今天的我不需要好萊塢。我拍完片子，就可以在全世界播放。在中國，我可以拍《天將雄師》《寶貝計劃》，但在那邊沒法拍。他們不會給我這種劇本，拿給我的劇本我又不喜歡。現在只有一個劇本，是威爾·史密斯的，比《英倫對決》更文藝，一拳都沒有，而且非常感人，可以在年底拍。

尋求新突破，嘗試文藝片

南方日報：年輕的時候去演反派會有包袱嗎？

成龍：以前非常有包袱。我在剛成名的時候，受到我乾爸爸很多限制，比如要求我「在片子裡邊不能死」「不能親嘴」「不能有女朋友」等等。我想拍《天台的月光》，不行；演楚霸王，不行。我多想演楚霸王啊，我跟導演都講好了，但最後不能拍，因為「我不能死」。

其實在《大兵小將》中，我已經「死」過一次。當時早上拍戲，下午就要決定誰「死」，要麼王力宏死，要麼我跟王力宏一起死。後來我跟導演說「我死」，就真的「死」了。從頭拍到尾，到最後一天才決定誰「死」，但是影片出來效果很好。到了拍《警察故事2013》的時候，我需要剪頭髮，內地的警察沒有我頭髮那麼長的，我就說，「剪，隨便你」。

南方日報：很多觀眾對你的功夫喜劇非常喜愛，這次在影片你的轉變這麼大，會擔心觀眾不喜歡嗎？

成龍：擔心是有的，走一條新的路會很冒險。但是我已經為觀眾拍了幾十年的電影了，現在也應該為自己鋪路，拍一些自己喜歡拍的電影。不然的話，我其實現在馬上就可以開工拍《功夫瑜伽2》，但這樣我自己覺得不好玩。對於我來說，現在拍電影，一不為名，二不為錢。

南方日報：那現在拍戲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

成龍：好玩！電影是一個很好的「玩具」。我可以拍這個拍那個，挑我自己喜歡的東西拍，嘗試不同的角色。我希望有生之年可以多拍幾部我喜歡的電影。

接下來，李仁港、唐季禮、丁晟寫的電影，都安排好了。我自己在籌備一個文藝片，我做導演，即使不能做導演，我也一定會做監製。我太喜歡那個劇本了，我跟三個女演員講過，都把她們講哭了，一個叫景甜，一個叫張靜初，一個叫章子怡。另外，我自己也有《十二生肖2》（在籌備），我有太多計划了。

■記者手記

63歲的成龍想換種「活法」

2006年的電影《購物狂》里有一個經典橋段。女主演在購物時說：「這件這件這件這件不要，其他的統統給我包起來。」無從證實這一場景是否來自於成龍的真實經歷，但透過成龍的自傳《還沒長大就老了》「購物狂」的篇章中能看到，這在20歲已是千萬富翁的成龍身上，真的發生過。

不過，從沒錢到有錢，從亂花錢到做慈善，成龍在一路成長。這種成長還體現在很多方面。

他曾說，「拍電影是為了錢，為了名氣」，如今他推翻了自己的說法——哪怕是在奧斯卡終身成就獎的領獎台上，他也只是雲淡風輕地說了一句，「這一頁已經掀過去了」。今年夏天，成龍舉辦了成家班40周年慶典，當時他對南方日報記者說，放以前，這類慶典讓他辦他都不會理睬，但人到花甲，難免會念舊情，「未來希望五年一小搞，十年一大辦……年老的人辦一年少一年。」

年齡的增長讓成龍變得淡泊名利，更為挂念身邊人；歲月給成龍帶來了白髮和皺紋，也令年過六旬的他日漸陷入「英雄遲暮尚能飯否」的爭議泥沼。

成龍挺在意外界的評論。有段時間，他想證明自己「沒有變老」。比如，「別人說我老了，所以我拍了《天將雄獅》，」成龍說。其實，他也從內心深處逐漸正視「變老」的事實，以嘗試塑造「非典型」成龍電影的方式，拓寬自己的戲路。

在《大兵小將》中，成龍出演了一心只想解甲歸田的大兵，導演丁晟和成龍第一次合作就「讓大哥在電影里死了」。同樣是丁晟執導的電影《警察故事2013》中，成龍扮演的警察，不再是無所不能的「超級英雄」，而是一個束手無策的父親。《英倫對決》里，沒有了標誌性的雜耍式嬉斗，年過七旬的「關玉明」寡言少語、步履蹣跚……

63歲的成龍想換種活法。「我想讓觀眾知道，我已經不是一個動作演員了，我是個演員。」關於何時「退休」，連他自己也沒有答案，只是在未來，他不會再刻意強調動作演員的身份。

「我有安排，一直在變。以後當我不能打了，我還能做幕後，訓練成家班，我要自己去安排很多事情，不能坐在那裡等人家給劇本。」

或許他也想告訴別人：誰說英雄遲暮，只能黯然老去？

南方日報駐京記者 劉長欣 實習生 黃奕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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