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花神菊有英

園藝 09-28

作者簡介：春山花落，浙江杭州人。浙江大學研究生在讀。花草樹木愛好者。2017年以「十二花神」為主題撰寫植物隨筆。

九月。菊有英。芙蓉冷。漢宮秋老。芰荷化為衣。橙橘登。山藥乳。

——《花月令》明·程羽文

《古漢語常用字字典》中解：英，花。屈原《離騷》：「夕餐秋菊之落英」。

菊有英，就是菊花開花了。

年代再往上推，《爾雅·釋草》中說：「木謂之華，草謂之榮。不榮而實者謂之秀，榮而不實者謂之英。」

以我的理解，這句話大概的意思是指：木本植物開花稱「華」，草本植物開花稱「榮」。草本植物沒有花朵但有果實的稱為「秀」，草本植物開花但沒有果實的稱為「英」。

「秀」字在《古漢語常用字字典》中的解釋是：穀物吐穗開花。

《論語·子罕》：「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實者有矣夫！」苗而不秀、秀而不實也成為了兩個成語，喻資質聰穎而不幸早死，或才能出眾而功業不就（苗而不秀）；或比喻只學到一點皮毛，實際上並沒有成就（秀而不實）。

「不榮而實者謂之秀」是古人對植物的觀察與記錄——我們知道，禾本科植物也是有花朵的，正如《古漢語常用字字典》中對「秀」的解釋一樣。雖然小麥花是自然界中開花時間最短的花朵，大約只有15-20分鐘，但它們依然會開花。

再到最後一句，「榮而不實者謂之英」——草本植物開花但沒有果實的稱為「英」。印象中，我並沒有見過菊花的果實和種子。當然，這裡的「菊花」指的是狹義的菊花Chrysanthemum morifolium以及其觀賞品種。觀賞菊花常為重瓣，難以結果；或是在衰敗之前，就早早的被撤下。是我們剝奪了眾多觀賞植物結果的能力。

以上四圖均為菊花觀賞品種

下筆寫菊花前，我還是頗為忐忑和憂懼。據《State of the World』s Plants 2017》（2017全球植物現狀報告），菊科，是開花植物中最大的一科，共有32,581個物種。

以上兩圖為秋英即波斯菊

這32,581個物種中，有些富於經濟價值，如萵苣、萵筍、茼蒿、菊芋等作蔬菜；有些種子可供榨油，用於工業或食用，如向日葵、小葵子、蒼耳；橡膠草和銀膠菊可提取膠；艾納香可蒸餾製取冰片；紅花和白花除蟲菊為著名的殺蟲劑；澤蘭、紫菀、旋復花、艾、白朮、蒼朮、牛蒡、蒲公英等為重要的藥用植物。而我們傳統意義上的「菊花」——菊花Chrysanthemum morifolium，顯然是有極高的觀賞價值，還有著數不勝數的觀賞品種。

菊花觀賞品種

上圖為菊花品種

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黃。

陶令籬邊色，羅含宅里香。

——《菊花》節選唐·李商隱

記得高中生物課、大學的植物生理學課中有「長日照植物」與「短日照植物」之分，印象較深的短日照植物就是菊花。

短日照植物（short day plant）指只有當日照長度短於其臨界日長時才能開花，否則只進行營養生長的植物。常見的有牽牛、菊花等；作物中有水稻、大豆、玉米、煙草、麻和棉等。這類植物通常在早春或深秋開花。

但我在搜索資料時，發現波斯菊、萬壽菊和百日菊等菊科植物又屬於長日照植物。大約課本上的「菊花」只是傳統意義中秋季開放的菊花Chrysanthemum morifolium及其觀賞品種，而不是廣義地泛指菊科植物。

以上兩圖為百日草品種

二三月的時候我曾對桃樹做過「物候觀測」，但中途出差了一回，回到紫金港時，桃樹已經開花了。三四月時，對牡丹進行過短期的「物候觀測」，又由於清明假期，沒有觀測到牡丹確然開放的那一天。生活中總是會有許多的不確定，像我這樣業餘的物候觀測，難免會因這樣那樣的原因被擱置、被打斷。雖然拍攝到了很棒的桃花與牡丹的照片，但心裡仍會有些遺憾。

這樣的缺憾，卻在一次無意中的與黑心菊的邂逅中，找到了可替代的方案。我們無法在一段時間內對同一株植株進行連續的物候觀測，但我們可以在一個時間點內觀察到同一物種不同株植株間的不同狀態，以此來想像同一株植株的完整的開花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