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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東坡:一生要有幾個懂你的人

那個可以隨時說話的人,一定知你懂你。

你在他面前,不必遮掩,不必矯飾,不用吞吞吐吐,不用戴著厚厚的面具。輕鬆自在,你可以展示最真實的自己。

褪去外殼,用心傾聽,相互交流。

傾訴傷心,吐槽不滿,分享喜悅,隨時隨地,你們都可以聊天說話。不必擔心失禮,不必畏懼被冷淡,不必害怕被斥責。

萬兩黃金容易得,知心一個也難求。伯牙與子期,高山和流水。或棋逢對手,或心意相通,但凡生命中有任何一個出現,孤獨也就有了解藥。

可我們像一群長滿了刺的刺蝟,為了禦寒,擠在一起,為了自保,保持距離。想找個什麼時候都可以說話的人,很難。想找個什麼時候都說真話的人,更難。

蘇軾呢?

身為古代「網紅」的他,身邊就有著三個可以隨時說話的人——一女人,一兄弟,一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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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妾——朝雲

蘇軾一生有三個女人,第一位妻子是王弗,王弗是他的賢內助,為人處世方面遠勝東坡,在他的官途中幫了他很多忙。

第二位妻子是王閏之,是王弗的堂妹,她是東坡的仰慕者,性格溫婉,知足惜福。

第三位,便是侍妾朝雲。若論知心,便是這位朝雲了。

據毛晉所輯的《東坡筆記》記載:東坡有一天退朝回家,吃完飯摸著肚子,問身邊的人道:「你們說這裡面是什麼?」

有人回答說,都是文章;有人回答說,都是才學。蘇東坡都不以為然。

只有朝雲笑著說:「一肚子的不合時宜。」蘇東坡捧腹大笑,讚歎,只有朝雲知我懂我。

當時朝堂之上流行新舊兩黨站隊,蘇東坡從施政的具體措施出發,對兩方都不滿意。他不肯站隊,不設立場,凡事都是就事論事。

新黨施行新法的時候,他提意見,因為新法很多政策是誤國誤民。舊黨全部廢除新法的時候,他也提意見,因為他認為有些新法對老百姓還是有好處的,不能因人廢事。

於是兩黨都不待見蘇軾。新黨上台他不好過,舊黨上台他也不好過。

這一肚子的「不合時宜」,是東坡的自嘲,卻也是他自己不肯與世俗同流合污的驕傲。

這一點,朝雲懂。

她不只懂,還敢說。沒有因為是在大庭廣眾,沒有因為你是老爺我是奴婢。沒有因為這是一句可能觸怒老爺的調侃。

在這裡的,不過是兩個相互懂得,真誠說話的人罷了。

因為懂了,所有自然就說了,隨心所欲,隨時隨地。

東坡捧腹大笑,這樣的回答,直抵內心,讓他暢快,他東坡家裡也有了個可以隨時說話的人了。

王朝雲與東坡相知之深,可謂一舉手、一投足,都可知道對方的用意,

東坡曾經寫過一曲《蝶戀花》詞:

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

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

牆裡鞦韆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裡佳人笑。

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蘇東坡被貶惠州時,王朝雲常常唱這首《蝶戀花》詞,為蘇軾聊解愁悶。每當朝雲唱到"枝上柳綿吹又少"時,就掩抑惆悵,不勝傷悲,哭而止聲。

芳草為柳綿所化,所以枝上柳綿吹遍天涯,芳草也就隨風而生。這首詞也暗喻了蘇軾"身行萬里半天下,僧卧一庵初白頭"的命運。在政敵的迫害下,他的人生也似這柳綿一般隨風飄零,一次比一次貶得遠,一次比一次遭受的打擊大。

朝雲唱到那兩句時,想起蘇軾宦海的浮沉、命運的無奈,對蘇東坡忠而被貶、淪落天涯的境遇是同感在心,於是淚下如雨,不能自已。

東坡知她的這份知心,故意岔開話題,笑而勸慰:「我正悲秋,而你又開始傷春了!"

朝雲去世後,蘇軾「終生不復聽此詞"。兩人相知相惜,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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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蘇轍

「一門父子三詞客,千古文章四大家」。

蘇軾的父親蘇洵、弟弟蘇轍,也同樣是文壇上了不起的人物。

蘇軾和蘇轍這兩個人的名字也很有意思。

「軾」是古代車前用作乘車人扶手的橫木,但是沒有實際作用,只有裝飾的作用。蘇洵擔心蘇軾不注意外在的裝飾。希望蘇軾能夠察言觀色,掩飾真心,遇事不要衝動,對人不能過於坦誠。

「轍」就是馬車行走留下的印跡。蘇洵說,天下的馬車行走都遵循前車的印跡行走,可說起馬車的功勞,大家根本不會提到車轍。雖然車轍無功,但一旦車翻了馬死了,出了禍事了,車轍也不會受到牽連。

蘇洵希望蘇轍能夠甘心做一個車轍,按部就班,雖然不能大富大貴,但也可以免於災禍。

但是,蘇軾一生不曾矯飾,自始至終,不掩赤心,真誠如赤子。

蘇轍亦然,蘇轍不願做那個亦步亦趨的車轍,禍福他也不在乎,在乎的也只是活出自己。

這倆兄弟實在相像。所以也比一般的兄弟來得親密一些,生活中他們相互擔待,互通有無,精神上也相互慰藉。

烏台詩案,東坡下獄。蘇轍為兄抱不平:「東坡何罪,獨以名太高。」一言點破東坡被陷害的原因。

他一面照顧哥哥的家人,一面用自己的官職來保取哥哥的平安。

蘇軾在獄中,精神壓力很大,他猜測御史台應該決意要置他於死地,於是跟兒子蘇邁暗中約定,一旦有壞消息就送魚。一次蘇邁必須到遠處去借錢,委託朋友送飯,忘了交代那個約定,這位朋友偏偏就送了魚去,蘇軾大吃一驚,以為必死無疑,絕望之中寫下了兩首絕命詩,都是寫給弟弟的。其中一首是:

聖主如天萬物春,小臣愚暗自忘身。

百年未滿先償債,十口無歸更累人。

是處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獨傷神。

與君世世為兄弟,更結來生未了因。

「與君世世為兄弟,更結來生未了因」。這其中祈望生生世世患難與共的手足之情,令人欽佩而又自愧,據說神宗皇帝看了都為之動容,決意不殺蘇軾。

蘇軾晚年被貶到廣東惠州和瓊州,他一家幾十口人,又是由蘇轍來照管,而當時蘇轍也是受牽連被貶的,俸祿減了很多,他又非常清廉,兩家上百口人的負擔全部壓在他身上,他卻從無半句怨言。

中秋之夜,蘇軾和蘇轍天各一方,蘇軾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他借著月亮,寫下了《水調歌頭》「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雖然人們如今用來表達對天下有情人的祝願, 但是在當時,蘇軾在寫這兩句的時候,心中所思念的只是弟弟蘇轍,所以《水調歌頭》的小序是:

丙辰中秋,歡飲達旦,大醉,作此篇,兼懷子由。

蘇軾被貶黃州,看到飛鴻在雪地踏過,想起自己這被流放,被貶斥,顛沛流離。

他寫道: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

這首詩寫盡了人生的無常,卻也寫盡了詩人的豁達,這也是蘇軾心有所感,寫給弟弟蘇轍的。

在傾訴對象是蘇轍的時候,因為純出自然,東坡總有妙筆。蘇軾傳世的名篇里,大多都與蘇轍有關係。

蘇氏兄弟兩人自幼一起成長,蘇轍曾說:「昔余少年,從子瞻游,有山可登,有水可浮,子瞻未始不蹇裳先之。」在蘇轍看來,平生有兄長一人的關愛就足夠了,可是實際上在他們的後半生當中,蘇軾不斷地惹上麻煩,倒是這個弟弟總在關照著老兄。

《宋史·蘇轍傳》最後論贊「轍與兄進退出處,無不相同,患難之中,友愛彌篤,無少怨尤,近古罕見。」

古往今來,我們見過多少兄弟鬩牆,反目成仇。獨獨蘇軾與蘇轍二人,一生友愛,患難與共,相知相守。有人說這樣真摯的兄弟情義,千年以來,也就只有這蘇家兄弟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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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人——佛印

佛印是在蘇軾生命中出場頻率最高的僧人了。佛印禪師是宋代雲門宗僧。法名了元,字覺老,俗姓林,江西人。自幼學習儒家經典,進步神速,被稱為神童。與蘇軾常相往來。

兩人應酬文字很多,多為人所傳誦。

二人的關係半師半友,蘇軾在他面前從來也是有話說話,從不作偽。

蘇東坡在黃州時,有一天,詩興來了,做了一首贊佛的詩:

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

八風吹不動,端坐紫金蓮。

蘇東坡寫好了這首詩,自己反覆吟誦,覺得非常滿意。詩中在贊佛的同時又暗自讚歎東坡自己有「八風吹不動」的超然境界。

他便把詩用信封封好,叫人送去對岸給佛印禪師看。他自以為佛印一定會大大的讚賞一番。然而,佛印禪師讀到蘇東坡的詩時,並不如蘇東坡所預料的那樣,而是在那首詩的下端,批上「放屁」兩個大字,交給來人帶回。

蘇東坡在看到「放屁」兩個大字時,第一反應就是火冒三丈,連喊:「豈有此理?」氣呼呼地要找佛印禪師算帳,那知禪師早已吩咐下來:「今天不見客。」蘇東坡聽了,更加火大,不管三七二十一,直奔佛印處,正要推門進去時,忽然發現門扉上貼著一張字條,端正地寫著:

八風吹不動,一屁過江來。

聰明的蘇東坡看到這兩句,幡然醒悟,心裡暗道:「我錯了!竟為了那區區『放屁』兩個字而大動肝火,更何來『八風吹不動』?」這就是佛印禪師給他的啟示,讓他不得不自嘆修行不如佛印遠矣!

古人常說,勸人不可遽指其過,必須先美其長。是說,一個人要想勸別人改正錯誤,需要先誇獎他的好處,這樣才能事半功倍。

這樣做自然沒有什麼錯誤,但是對於真正的朋友而言,還是多餘了。

佛印完全不講究這個,上來就把東坡懟了一頓。而這效果也是立竿見影,蘇東坡如當頭棒喝,了悟到自己身上很多的缺陷。真正的朋友,是不需要講話技巧的。

除了在修行上相互提攜之外,日常生活中倆人也懟個不停。一天,蘇軾和佛印乘船遊覽瘦西湖,佛印大師突然拿出一把提有東坡居士詩詞的扇子,扔到河裡,並大聲道:「水流東坡詩(屍)!」當時蘇軾愣了一下,但很快笑指著河岸上正有在啃骨頭的狗,吟道:「狗啃河上(和尚)骨!」

離開沉沉的官場,放下世俗的勞績,大概也只有佛印這個方外之人,才能和蘇軾相處地肆意洒脫,嬉笑怒罵,全無顧忌吧。

古詩云:「漢恩自淺胡自深,人生樂在相知心」,朋友相交,貴在知心。那些彼此牽掛的老友,其實也無非是可以隨時坐下來喝杯酒,說說話。

Ps:今日周末,給大家推薦一首清閑的歌曲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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