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一生，很可能一事無成
攝影 蔡蔚
一
有時候我對自己說，是時候了，應該干票大的！
然後就特別沮喪，覺得應該做到的事情，自己總是做不到。
以前成功的人離自己很遠，連和全班考第一的同學，都不是很熟。我高中的時候班裡有一個學霸叫傅浩，有一次上自習課之前，大家都在黑板上面畫著玩，他隨手就畫了一幅世界地圖出來，幾大洲形神兼備，細節豐富，當真把我嚇到了。
覺得大家都這麼厲害，遙不可及，自己簡直不想考大學了。
但現在無論多成功的人，都離自己好近。比如我雖然不認識馬雲，但我感覺，朋友中和馬雲熟的，有不少呢。還有朋友動不動就參演參加巴菲特的年會，和他一起跳過開場舞（說是老頭有趣，開場的時候帶領全場跳舞來著，有錢真好）。
離成功的人這麼近，對自己的期待值就高了。和朋友聊天的時候，偶爾也會講故事，比如當年馬化騰特別窮，想和丁磊借500萬，甚至想賣QQ呢。說的時候挺遺憾的樣子，好像那時候我有錢，就是錯過了，沒買似的。
還買QQ？人家賣QQ的時候我還在背世界地圖呢，馬里亞納海溝這個名字我都記不住，總是記成超現實畫家馬格里特，因此一直覺得這個海溝是超現實的….
世界是變得扁平了，但成功的概率沒有比以前更高。如果每個人都覺得自己職業生涯的下一步就該做馬雲了，跳跳就摸得到的小快樂當然少了不少。
二
前幾天有個年輕的朋友，我本來不知道他究竟是多年輕的。在網上說自己現在有兩個工作機會可以選擇，各有利弊，他很焦慮，讓我幫助他出出主意。本來我挺認真聽他講，但他說馬上就到25歲，很擔心這次選錯了，到時候會一事無成。我就不怎麼認真聽了。
天啊，原來你還沒到25歲啊，你愁什麼啊….
愁的時候還在後頭呢。
其實我很想說，真的不用擔心啊，大部分人到了30歲的時候，都是一事無成。到了40歲，50歲，直到一百歲的時候，還是這樣。
只有真正想明白這個道理，做決定的時候，才可以不那麼焦慮。
一生人我們會做很多「大事」。但大部分人在完成一項任務之後，這項任務帶來的成就感就會迅速降低，所以還是會覺得一事無成。
當然我們做的那些大事，也真的不算很大，前幾天看李銀河寫一篇文章，挺安慰人的，她的意思是說，不用總是對成功太執著，默默無聞是人生常態。你看，得到諾貝爾獎的人，你知道幾個？
我們的一輩子，極大的可能是非常平淡的。我們生活中面臨無數選擇，無論是選A還是選B，都不會讓我們變成一個不平凡的人。我們身上最重的擔子，就是想做一個不一樣的自己，結果才沒做好自己的。
從這個角度上看，沒有所謂「重大的選擇」。我們所有的努力，就是讓我們有選擇，同時又能夠降低選擇的權重。一個夠努力的人，可以在兩個OFFER中選自己更滿意的那個，不會錯的，錯也錯不到哪裡去。
三
生命的狀態千差萬別，但這個差別比起時間和空間的廣袤，又是微不足道的。這可能聽上去有點虛無，但如果我們一直糾結在這個差別上，可能就失去了一個人，本該有的自由狀態。
每次看音樂會，我都特別喜歡盯著台上的演員看。
我會想，首席小提琴手那麼風光，總是單獨站起來向觀眾致敬，那麼最後一排的小提琴手會不會不開心呢？
我總是拚命盯著後排的小提琴手看。希望我的注視，是一種補償。
但其實，即使最後一排的小提琴手，應該也不會不開心吧。光彩奪目的主角總是少數，再精彩的演出，也都有結束的時候。
我看到首席小提琴和大步走上台的指揮握手，差點沒有握到。
女大提琴手坐在最後一排調整裙擺。
打擊樂手在幾個樂器之間走動，有時候很長時間都不需要他演奏，他看上去沒有表情，我好擔心他要睡著了。
每個人都是普通人的狀態。
當鉛華洗盡，樂器裝進盒子，樂手們結束演出，在夜色中回家。那種完成了一天的工作的滿足感和舒適的疲憊，應該不會因為在舞台上的位置，而不同吧。
而那些死死盯著「差別」的人，在這樣的時刻，恐怕就會錯過生命中的滿天繁星了。
太晚了，今天沒有圖。
中午和幾個朋友一起吃飯，廣華帶來很好喝的啤酒。
我把沒喝完的啤酒帶回家，剛剛自己喝掉了。所以就思考起人生來。
哈哈。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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