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飛：緊急集合
緊急集合
任飛
隊列訓練第四周結束後，全連集合。
新兵連連長告訴我們要加大體能訓練，誰要怕苦，馬上提出來。站在隊列里我有點發矇。其實這一個月以來，每一天的訓練課目，都是在堅持中完成的。真的感覺很苦，可是誰也不再提到這個字眼了。我們每天早晨四點起床，整理內務，打掃室內、室外衛生。疊被子已不再視為一大難題，起床號響起後，就開始了一天的訓練。在整理內務、隊列訓練、條令學習、干勤務、出公差、幫廚等方面，我們都積極主動，不敢挑肥揀瘦，用班長的話講就是「你們要把在家裡多年養成的陋習徹底克服掉。」在枯澀、單調的訓練檢查中，我們用心、用力去做。對班長的抵觸情緒逐漸減弱了，每天心裡想的最多的就是多吃一口，多睡一會，企盼著早日結束這疲憊的訓練。
當晚凌晨1點，睡意正濃，忽然傳來尖銳的哨子聲，「嘟——嘟嘟——」是緊急集合。學會打背包都有兩周了，每天晚上都是提心弔膽的，終於等來了。
在急促的哨音下，我們一陣忙亂，有的背包沒打好，有的衣服、鞋子都沒穿好就沖了出去。150多名新兵東倒西歪地站好了隊，幾名教官分別清點著各排人數，我們站在隊列里一動不敢動，連長掐著表沖我們吼叫著：「你們自己相互瞧瞧，鬆懈邋遢的樣子哪裡像個軍人，三歲的小孩都比你們快，各班自己講評，帶回睡覺。
當然，我們又被班長訓了一通，心裡不痛快，但是真的很累了。剛睡著，又一陣哨聲，跑出去，剛集合好，又打發我們回來，散開被子，眼還沒合上，哨子又響起來了，我們又沖了出去，等我們站好隊後，連長說：「沒事了，各班帶回睡覺。」隊伍里有人不滿，發牢騷。連長聽到了，大吼道：「不想睡是不是，跑5公里。」
這也是第一次在夜裡，在一天訓練後之跑越野。連長在前面帶隊，我們女兵跟在男兵的後面。幾名教官開著摩托車在後面吼叫著，拾撿著我們跑掉的東西。跑出不到一半，有的背包散了，只好在地上重新打，有的抱著背包跌跌撞撞地跟著跑。大約跑了一半的時外候，男兵也有開始掉隊的了。我的耐力不好，早已上氣不接下氣了，但拚命咬著牙堅持著，嗓子幹得像要著火了一樣，終於連滾帶爬地跟著隊伍跑回了營地。第一批到達營地的不到半數。
一夜沒睡好，5公里跑回，已經過了5點，我們照常打掃衛生，起床號一響起。迎接我們的又是晨跑，離吃早飯還有一個半小時，不過我們的肚子餓得已經貼到了後腰上，身體都直不起來了，就這麼捂著肚子又跑了半小時。回到營地後，男兵也和我們一樣癱倒在了地上。
開飯前，因為夜裡緊急集合時跑掉的東西太多，我們被連長狠狠地教訓了一通。隨便他說什麼，此時的我們，早已把飯菜當成了敵人，當成了出氣筒。精神、肉體早已不知道什麼是暢快了，在這短暫的5分鐘里，我們有資格承擔得起的事，也只有拚命地吃飯了。一秒鐘都不想浪費，饅頭一手抓兩個，連一滴菜汁都不會留下，拚命的塞飽肚子。那些記在心裡的不愉快和憤懣，能消化的就一併跟著飯菜消化掉了。
連續幾周，哨子聲在夜裡隔三差五就要響幾次，每次跑得我們都是口吐白沫，半死不活，美其名叫實戰訓練，目的是培養我們嚴謹、緊張、高效的作風，增強軍人的耐性和恆心。
一天深夜，班裡南京兵孫培華半夜說夢話「緊急集合」，害得我們打起背包就跑，跑出營房才知道只有我們一個班在「集合」。為此，當晚我們被班長懲罰跑了小半宿。
每天訓練結束後，都感到快虛脫了，熄燈睡覺前，大家是不能挨床的，大家都這麼癱在馬紮上，學唱革命歌曲，背誦條令。就算眼前是星星晃動，腿腳難以支撐身體，我們也害怕睡覺，也不想躺下，真怕自己睡著了，再也起不來。好多夜晚，熄燈後，我的眼淚就嘩嘩地流了出來。
中秋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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