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用的英語
Coelacanth(空棘魚)
1938年12月22日。
儘管馬上要過聖誕節了,但是南非東倫敦港的漁民象往常一樣出港捕魚。
到了中午時分,船長古森(Hendrick Goosen)收起一個深海拖網。在眾多的魚中,他看見一條從來沒見過的怪魚。更奇怪的是當其他深海魚離開水面後馬上死去,這條魚竟然在甲板上頑強地掙扎了三個多小時才斷氣。
古森的好友拉迪瑪女士(Marjorie Courtenay Latimer)是當地的一個小博物館的館長。靠岸後,他打電話給拉迪瑪女士,讓她到碼頭看看這是一條什麼魚。
拉迪瑪女士正在館裡忙著布置爬行動物展覽。接到電話,她猶豫了一下,但是覺得盛情難卻,再想和古森說聖誕快樂,她叫了一輛計程車去了碼頭。
拉迪瑪女士不知道這天將改變她的人生、改變世界生物學的歷史。
上船後,拉迪瑪女士看見了一條一米半,全身覆蓋著像鎧甲般大圓鱗片的魚。死去不久的魚在陽光下閃著藍艷艷的光澤。拉迪瑪女士把魚翻了個身,她嚇了一跳,魚的胸口和腹部長著四個像野獸般的四肢。
拉迪瑪女士不知道這是什麼魚,但是有一個感覺是條非同尋常的魚。她抱著魚下船,回到計程車。看著粘滑、已經開始發臭的魚,計程車司機拒絕裝載。但拉迪瑪女士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最後司機委屈地把館長和大魚拉回博物館。
在辦公室里,拉迪瑪女士查閱了所有的有關魚的書和圖片,最後發現了一幅有點相像的圖片。看著那幅圖片和邊上的魚,拉迪瑪女士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一條空棘魚(Coelacanth)。
英語空棘魚(Coelacanth)來自拉丁文C?lacanthus,意思是空洞的脊椎。這個詞專門用來命名一條長著空洞脊背的古老化石:空棘魚。
和恐龍一樣,空棘魚在四億年前的三疊紀的江河湖海中曾經繁盛一時。可當它在從海洋動物向陸地動物進化的過程中,不知什麼神秘的原因,已經生出四肢的它又回到了海洋中生活。
每個歷史記錄,每個歷史生物學家都百分之百地確認:這種最古老的魚在幾千萬年前就已經永遠從地球上消失了。
拉迪瑪女士畫了一個魚的圖畫,寫了文字描述,寄給了南非羅德大學教授、著名的魚類學家史密斯(J.L.B. Smith)教授,然後去過聖誕節和新年了。
新年的一月三號,拉迪瑪女士過完節回到博物館,看到了史密斯教授那份現在著名的電報:請務必一定妥善保管好那條魚!
但是拉迪瑪女士發現那條怪魚失蹤了!
當時的博物館沒有冰箱,一月份是南非的盛夏。
在拉迪瑪女士過節的時候,魚繼續發臭,值班的博物館的總監以為那是條發臭的鯰魚,就隨手把扔它進了垃圾箱。
拉迪瑪女士鑽進垃圾箱里,抱出那條已經臭氣衝天的魚。掙扎到了殯儀館,請他們做成標本。但是魚那麼臭,連殯儀館都拒收。最後總算求到一個製作標本的小店,把魚的外皮剝下來,製成標本,把腐臭的內臟扔了。
當拉迪瑪女士拿著做好的標本高高興興地回到博物館,桌子上是放著一份史密斯教授的信。信的的第一句話就是:千萬要保留魚的內臟!
拉迪瑪女士大叫一聲,衝出博物館,向做標本店跑去。
但是當天垃圾已經被收過了,拉迪瑪女士再次衝到垃圾匯總地,在臭氣熏天的垃圾堆中試圖尋找魚的內臟。
但是她沒有找到。
當史密斯教授趕到博物館。他激動而仔細地檢查了那條怪魚,確認了那是一條六千五萬年以前就消失的空棘魚!
過去幾十年里,他感嘆道:我也不知為什麼總是預感到這種原始的魚有一天會出現……
這條空棘魚被稱為20世紀動物學最重要的發現,一個活著的化石!
和一般的魚不一樣,空棘魚不但能呼吸空氣,而且能使用四個鰭來當作腳走路,這是魚類向兩棲類進化的重要證據。在距今四億年前的泥盆紀時代,腔棘魚的祖先憑藉強壯的鰭,爬上了陸地。經過一段時間的痛苦掙扎,鰭變成了四肢。
有意思的是其中的一支越來越適應陸地生活,成為真正的四足爬行動物,最後變成人類;而另一支在已經長出了四肢後,在陸地上屢受挫折,又重新返回大海,並在海洋中尋找到一個安靜的角落,繼續作為魚生長在地球上。
如果將在海洋中生活的魚類向陸地動物進化的過程比做青蛙成長的過程,腔棘魚相當於剛長出四肢的蝌蚪。史密斯教授認為:找到了腔棘魚,很可能就找到了打開生物進化之迷大門的一把遺失幾千萬年的鑰匙。
但是發現空棘魚的驚心動魄的故事並沒有結束。
因為沒有了魚的內臟,所以很多研究不能進行,很多問題不能回答。史密斯教授開始尋找第二條空棘魚。史密斯教授推斷這條魚可能是跟隨著莫三比克海流從北邊而來,他把第一條空棘魚照片和300英鎊的獎賞沿海岸傳送,一直遠到肯亞。
十年的時間在等待中過去了,史密斯教授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38歲的亨特(Eric Hunt)是個英國貨船船長。他在坦尚尼亞和馬達加斯加之間航行。一次在桑給巴爾島參加了史密斯教授關於空棘魚的講座,生性好奇的他對找到這種奇異的魚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但是,這時他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將永遠和這種古老的魚連在一起。
利用自己航行的便利,亨特開始把史密斯教授的空棘魚的照片和獎賞通知分發在莫三比克海峽的各個小島上。
1952年12月21日,在發現第一條空棘魚後整整14年後,亨特經過葛摩群島中的一個小島,停靠後下船。
碼頭上,三個男人站在烈日下在等他。阿卜杜拉,一個島上的小學老師,手裡拿著亨特幾年前分發的史密斯教授的傳單。兩個漁民抬著一條一米半的大魚,當地人把它叫做矛尾魚。
看到了那條魚,亨特心開始劇烈地跳動。他仔細地對比了照片和魚,兩者幾乎一模一樣。他欣喜若狂地把獎金付給了漁民,拿到了魚。現在得想辦法怎麼能在酷暑中將它保存起來。
荒涼的小島上什麼也沒有。無奈之下,亨特和他的水手只能先把魚用鹽腌起來,然後馬上開船出發。
到了大島上,他衝到醫院買了福爾馬林。他已經熟知第一條空棘魚的故事,於是把福爾馬林注射到魚的的體內,保存內臟。同時給在南非的史密斯教授發了電報。
沒有回應,亨特發了第二份緊急電報。
南非。
等待了14年的史密斯教授接到這個消息,都已經快神經錯亂了。因為從開普敦到葛摩群島沒有直接的商業交通,他冒失要求南非總理能不能派一輛飛機送他上島。沒想到,他的要求竟然得到了總理的批准。
一輛軍用飛機帶著神經緊張到幾乎崩潰的史密斯教授來到葛摩群島。亨特在機場等著他。
看到亨特精心保存的魚,教授的眼淚流了下來……
這是他等待了14年的魚。
晚上,依舊沉浸在激動和喜悅中的史密斯教授將裝著腔棘魚的箱子擺在自己的床邊,生怕它突然消失。
這個發現顯示了在這個世界上至少有一個地方,這種六千七百萬年的古老空棘魚還在生長繁殖。
飛機帶著教授和他的魚飛回南非。第二條空棘魚的發現再次轟動世界。
在發現空棘魚四年後的1956年,亨特船長的船在馬達加斯加和葛摩群島的一次航行中觸礁沉沒。他和他的船永遠消失在茫茫的大海上。
同一年,史密斯教授的書《古老的四腿魚》發表。書中生動敘述了空棘魚被發現的故事。他的書迄今還是空棘魚研究的經典之作。1968年,71歲的史密斯教授因為不堪忍受長期的疾病纏身,服用氰化鉀自殺。
還記得個第一個捕到空棘魚的古森船長嗎?他於1988年去世。那年正好是他捕到那條消失六千五百年魚的50周年。
拉迪瑪女士從博物館退休後,一直生活在同一個港口小鎮。她是這個偉大故事中的最後一個倖存者。她於2004年五月17日安詳地去世,終年97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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