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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西村,CBD井底的城中村

暴走福州進行到第四十期,每次發現福州一塊可以荒廢一整天的區域。浦西村是位於寶龍附近的一個城中村,距離寶龍僅有幾分鐘的步行路程。城中村,是中國數十年城市化進程的產物,它如同城市水泥森林中的一滴滴琥珀,將城市進程中的某一刻場景凝固下來,最終形成獨立的一套生態系統。

傍晚時分,站在中央第五街35樓的天台往下望,半圓形的寶龍就像一口巨大的井。

穿過繁華的寶龍城市廣場,走在滿是食物香氣的寧化街道,放眼望去,周圍都是現代化的小區和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宛若一座城市叢林。

寶龍

你一定想不到,在這樣一方寸土寸金的土地上,還有著月租500以下的出租房,它距離萬寶商圈不到五分鐘的步行路程但街道髒亂,陰暗逼仄,樓與樓之間的距離甚至不足十米——相鄰兩棟樓的同層住戶,伸出手就可以握手。

浦西村

這裡是浦西村,一座消失在地圖上的城市。在地圖上搜索這三個字,是沒有精確結果的。

在這裡,CBD與危房,僅僅是一線之隔。

從寶龍後方寧化街道的第二個路口拐進去,就是浦西村。低矮、蜿蜒的平房夾雜在紅星美凱龍和房地產的高樓的陰影中,如果不是有心走近,真的很難發現它的存在。

浦西村

以白馬河為界,白馬河路白馬河以西,是浦西村;以東則是浦東村。

沿著主幹道往村子裡走的路上,可以看到許多正準備去上班的人們——他們中既有環衛工人、酒店保潔、工地工人,也有OL打扮的年輕人,還有少部分的當地原住民。

主幹道

它以廉租房的形式,收容了大批的城市冒險者,同時也讓這裡形成了貧富混雜,高低兼容的奇妙的階層的混合狀態。

這裡的房子的結構也很獨特,有古老的泥土外牆的房屋,也有水泥結構的屋子。

泥土外牆的房屋

在狹長的過道里,抬頭是望不到天的,密密麻麻的窗戶和掛在牆外的衣服擋住了所有的視線,加上過窄的樓距等種種原因,使得光線很難透進來,正午兩三點的時分,給人的感覺就像傍晚五六點。

過道

浦西村的路面不大平整,坑坑窪窪的。

凹陷下去的地方,自然就積了許多的污水,稍不留神,就會踩到坑裡,濺褲腳一身髒水。

從過道往屋子裡望,若是沒有開燈,房間里就是黑漆漆的一片,每家都是如此。

貼滿了小廣告的牆

偶爾陽光也能斜斜地照在牆上,不過它也只能照著滿牆的清理下水道之類的小紙條廣告,出租屋內的黑暗,並沒有因為好不容易照下來的這一縷陽光而變得更明亮一些。

村道里,隨處可見共享單車的身影,不過大部分是成堆亂放的。

凌亂堆放的共享單車

也許是原本就擁擠的空間里,這些無主的單車給人們的生活造成了許多的困擾,也或許是這個地方太過偏僻,共享單車的收納員們沒發現這裡,總之,一輛又一輛完好的單車與垃圾堆擺放在一起,不免讓人覺得有些可惜。

我們和坐在椅子上乘涼的大叔聊了會天。

"這裡的房租一個月就幾百來塊,平均下來一平方米的租金是30塊。你們想要租房子嗎?直接打牆上房東的電話就可以了。」

這樣算來,在浦西村,大一些的房間不過20來平。

每天早上,他們從村裡每一棟樓房中湧出,奔赴各自的前程。晚上他們又像歸巢的鳥兒,從四面八方涌回來,在他們或大或小,或舒適或簡陋的「窩」里養精蓄銳,以期明天再戰。

對許多人來說,這裡不是家,不過是晚上寄宿一晚的地方。

前幾年流行過一句玩笑話:「想在大城市發家致富,先在城中村開一家超市。」

城中村租金低,人口密度大,社會群體組成豐富,只要不做太冷僻的生意,根本不愁沒有人光顧。

在浦西村,倒是沒見到幾家超市,不大的面積里,能看到唯有幾家食雜店。

食雜店

食雜店看起來像十多年前的模樣,米面糧油樣樣俱全,老闆坐在一堆的雜貨里看著電視,門前還擺著一個公用電話。

電話的造型很討喜,三角鋼琴的外形,琴鍵是撥號鍵,頂板是話筒,亮紅色的外觀很吸引人。

公用電話

起初,我覺得這麼可愛的造型必定是華而不實的兒童玩具,不過拿起聽筒的那一刻,聽到從裡面傳來的連續不間斷的「嘟」音時,我著實震驚了——這玩意兒是正兒八經的能通話的有線電話。

「這當然是真的電話啦,不然我不會擺在那兒的。這個電話是很多年前買的,不過這兩天我才把他擺上去。它還有個底座,不過我覺得加了那個按鍵不太好按,所以我覺得去掉了,但是加了底座更好看。」

老闆一邊向我們侃侃而談鋼琴電話的來歷,一邊很自然地在普通話和福州話之間切換語言,以便和不同的顧客聊天。

食雜店對面的水泥牆上,掛著一排的兒童玩具。

在我們和老闆交談的過程中,常常有小孩過來看著牆上的玩具發獃,身後的大人往往會跟在後面碎碎念:「看看就好,不買了啊。這個款式的你已經有一個了。」也有扎著馬尾的小姑娘,手裡拽著零花錢,來買糖吃。

這樣的場景像極了小時候,認真地把作業寫完,等著大人給零花錢的那一刻,迫不及待用最快的速度奔向小賣鋪,買一包自己日思夜想的零食。時光猶如白駒過隙,不曾想當年一包零食就能承包一整天的快樂的日子,竟然已悄悄地跑了那麼遠。

"現在還有人用公用電話嗎?」

「當然有,老人家有的不會用手機,就會來這邊打電話。以前每天營業額大約有200元。後來因為手機的普及,收費降低,光顧電話亭的人並不多,但還是有。」

在街道上,經常可以見到停著的各式各樣的小餐車,口味涵蓋了全國各地:四川的麻辣燙、江西的瓦罐煨湯、炒粉、湘贛特色快餐,還有陝西的涼皮、山東的煎餅、各式各樣的大排檔……

每到夜幕降臨,他們就會帶上白天準備好的材料,準備開始一夜的工作。每當深夜,當街燈拉長了夜歸人疲憊的身影,他們空虛的胃,都是由這樣一個又一個起眼的小攤溫暖的。

吃飽喝足後,他們便沿著他們留在地上層層爬滿的腳印,尋找著深巷最末處的家門。

一到下班高峰期,狹長的村道上密密麻麻都是人。有人匆匆趕路回家,有人停下來買菜,因為一毛錢和攤販吵得不可開交,還有放學回家的學童一邊走路一邊嬉戲。偶爾一輛汽車開過,如同走鋼絲般謹慎。

有趣的是,浦西村的街道並不是都像我們剛進來時看到的那樣髒亂,有一兩條街道是十分乾淨整潔的。

沿街住著的,正是浦西村的原住民。

我們到的時候,村民們正坐在路邊的石凳上聊天,周圍的屋子房門都開著,頗有幾分大同社會的味道。他們是浦西村留下的為數不多的幾戶原住民。

看著我們拿著相機,原來在聊天的阿姨便走過來問我們來由。

阿姨姓毛,在這住了有幾十年的光景了,見證著這一片土地從原始的村落到工廠進而發展到商圈的全過程。

「稍微富裕一點的家庭早就搬走了,這裡的房子留著出租,收點租金。像我們這樣經濟條件不好的,就只能再這裡繼續住著。」毛阿姨的語氣裡帶著幾分無奈。

「不過這樣鄰居坐在一起聊天的感覺也挺好的,小區里很難有這麼親密的鄰居關係了。」

「是啊,這挺好的。不過這裡的外來人口太多了,晚上治安都不太好,我們幾個村民一起出錢請了保安,這才好一些,不然天黑了以後,搶劫盜竊什麼都有。」

原住民和外來人口的矛盾,是城中村逃不開的話題。

外來人口的大量湧入,讓村子顯得十分擁擠。

樓一幢幢地蓋,租金可以收得越來越多,卻也讓環境越來越惡化——外村的人想著,反正這不是我的家;村裡的人想著,反正是租給外人住的。

越來越多的村民將房屋騰出來,自己轉身到這個城市更舒適寬敞的環境中去,甚至港澳,甚至海外。

這方土地上的人,如今何去何從?沒有人能回答出一個準數。

每個人,只能知道自己熟悉的那幾家現在何方,遠的,並不是想不起來,而是從來沒留心過,注意過。

這幾乎可以說是任何一個城中村的變遷中,難以迴避的一環。

曾經的以農村的形式聚集在一塊的村裡人,慢慢地四散開,分布在各個角落,村裡順理成章地留給了一撥又一撥來福州奮鬥的新移民。

浦西村作為一個村莊的很多生活傳統與習慣在此時已經在漸漸淡化,而與之所對應的原先的人際關係,也正在發生微妙的改變,嵌入時代的潮流之中。

離開浦西村時,不經意地發現牆角里躺著一張幾年前浦西村危舊房改造的公示欄,不知是何原因,這裡沒有拆成。關於這個問題,村民們也是矛盾的。他們有的渴望著拆遷,有的則更喜愛村落的簡單美好,不愛城市的喧囂。

城市歷史的發展,如大浪淘沙。

個人的感情和思念,就像是歷史碎紙機里的廢紙,早被裁切得不見原形。

當有一天,城市的魔術師再次打開潘多拉的寶盒,裡面會是什麼?是個烏托邦,還是一個整齊劃一的現代吞吐機器?

或許,只有時間能給我們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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