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俠：走進亢谷深處
巴俠：走進亢谷深處
進入亢谷，已是晚上。剛被雨水洗刷過的柏油路像一條蜿蜒的黑蛇，伸向峽谷的未知。兩側的山脈靜靜地舒展，朦朧地延綿。已是初秋，海撥千餘米的亢谷旅遊旺季已過，整個峽谷在夜色的籠罩下悄然無聲，安靜得像入夢的嬰兒。
行駛在亢谷的中心地帶，也是人們心目中正宗的亢谷。這裡有小張家界之稱，若是白天，定是秀色可餐。這次我的目的是到亢谷的最深處。聽說從與巫溪交界的寒風埡入口還有一條峽谷，少有人涉足，原始生態完好，亢河的水就從那裡流淌而來。
汽車在峽谷中肆意穿行，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峽谷的盡頭。正前方兩側對稱地聳立著兩個身材修高的圓木建築，人字形的頂端蓋著青瓦，古樸而大方，左面豎書「重慶亢谷」，右面豎書「巴山原鄉」，紅色的隸體字在車燈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再前面是寒風埡隧道，穿過隧道就是巫溪。向左前方看去，好像大地在夜空下裂開了一道縫隙。前行不過十米，左側一條小公路探出頭來。順著小公路行駛，右下方嘩嘩的流水聲隱約可聞，兩旁是山巒起伏的剪影。進口百餘米，向左轉一小彎，公路上方一房舍門戶大開，燈火通明，四周彩緞招展。此時用「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來形容真是恰如其份。
我們在這裡住了下來，主人熱情周到，房間乾淨舒適，吃住七十塊錢一天。這裡面的農家樂都是新建的，外面景點住不下的遊客，就到裡面來住。我披衣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蹺上二郎腿，好好地享受一番這山谷秋夜的愜意。清新的空氣，微涼的風。朦朧的月光勾畫出大山的輪廓，山腰上可以看見徐徐上升的霧嵐，天空有白的和黑的雲團緩緩移動。屋旁的包穀林在微風中颯颯作響，屋後的樹林有鳥兒的撲騰，屋前的下方是亢河，流水的聲音將山谷襯托得更加寂靜。久居鬧市的人突然置身於這樣的環境，真有神仙般的閑逸之感。此時雖然沒有洗衣歸來的少女，也沒有順流而下的漁舟，但「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卻是最好的寫照，特別是「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更給我的逗留找到了知音。
清晨的鳥鳴將我從美夢中喚醒，明媚的陽光灑進窗戶，洗浴後的青山滿目滴翠。向下看，一大片收穫過的向日葵立著挺撥的軀桿，在綠色的包圍中顯得蒼涼而悲壯，仍然能夠感覺到它們追逐太陽的豪情。
吃過香噴噴的臘肉挂面，我開始徒步走向亢谷的更深處。
村級公路蜿蜒向上，新鋪的水泥路面平整清潔。亢河兩岸青山逶迤，重巒疊嶂。腳下輕霧蒸騰，流水潺潺，身旁綠樹婆娑，野花競妍，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芬芳。在鳥兒的高歌、秋蟬的低鳴和流水的輕彈中，我忘形地漫步於這清悠之中。
下方的水面有一木板小橋。我來到小橋上，只見一汪如鏡的平灘，水中藍色的天空飄浮著朵朵白雲，兩岸綠樹掩映，青蔓交纏，倒影呼之欲出。踩著卵石，吟著辛棄疾的詩：「溪邊照影行，天在清溪底。天上有行雲，人在行雲里。」一步一步沿灘而上。走過平灘，前面的水流被大大小小的石頭分開，在平灘處殊途同歸。陽光灑在小溪上，簇簇浪花歡蹦跳躍，大的如白鴿翩飛，小的似銀蝶展翅。再往上，兩岸的植被更加粗壯茂密。細看，樹枝上綴滿了果實，青青的，圓圓的，乒乓球般大小。我恍然大悟，亢谷不僅是旅遊勝地，還是有名的黑桃之鄉！令人驚奇的是，這些黑桃樹根本沒有人工栽培的痕迹，純粹自然天成。兩岸越靠越攏，溪流越來越窄，黑桃樹的枝椏幾乎掩蓋了整個溪流。好在有一條小徑通向公路，小徑兩側是成熟了的包穀，每一根站立的包穀桿上都舉著一棵黃了殼的包穀棒子。
站在公路上，循著峽谷上下眺望，青山腳下分布著小片的莊稼地，全是成熟待收的包穀，包穀地中不規則的直立著無數大樹，這些大樹全是黑桃樹，都結滿了青色的果實，在秋風的撫摸中像搖曳的鈴鐺，叮噹著響。綠蔭叢中，偶爾還散落著幾戶土牆人家，土雞在房屋周圍自由覓食，青瓦屋頂冒著裊裊炊煙。沿著公路繼續向上，左側是一排整齊的「新農村」建築，均掛著「大巴山森林人家」的牌子，預示著旅遊的腳步正在走向深谷。
峰迴路轉，群山合圍，鄉村公路像一條小蛇鑽進了大山，只留下一截尾巴，我踩著小蛇的尾巴前行。轉過一道彎，眼前豁然開朗，亢河在右前方繞過一座山，再向右沿著山彎蜿蜒而去，划出一道弧線，形成一個柔美的「S」。對岸是一塊平坦的開闊地，長滿了樹木，開滿了野花。我的身後是一條山澗，樹木和藤蔓覆蓋著流水，淙淙水聲如古箏彈奏。綠樹叢中五顏六色的野花星落棋布，雀鳥鳴唱，彩蝶翻飛。再向前看，公路在一座山下又不知了去向。我想，這大概是亢谷能夠行走的盡頭了吧。
來到山腳，卻見公路在兩座山間緩緩而上，直達埡口。
脫掉外套，放開卻步，我要把亢谷盡收眼底。
站在山埡，極目四周，峽谷兩岸群山交疊，摩肩接臂，異峰凸兀。公路從峽口進入，蜿蜒盤旋，在我腳下繼續延伸。亢河從遠方款款而來，悠悠流淌，像亢穀人的憧憬，如夢如幻。
「靈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氳。」亢谷的深處，雖然不算大氣磅礴，但鍾靈毓秀，清幽自然，雅趣天成。中國西南，重慶東北，大巴山深腹，城口境內，有一處人間仙境！
作者簡介
巴俠，本名馬寧，重慶市城口縣人，現居重慶開州，多篇文學作品見於報刊、平台。
※半畝花田：三江口
※李智紅：人與眾神的狂歡
※王真波：民族節日灑神州
※鄭立：趙雲山，一山杜鵑的響鞭
※鮑朝卿：埃及方尖碑的榮辱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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