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時愛做的事

文史 09-29

無聊時愛做的事

文/LM

兩年前我去個朋友家，看到她正在管教孩子。孩子被罵得直哭，又不敢躲，只好站在她面前背著手聽訓。碰到這種情況，我急忙阻攔。她氣鼓鼓翻開孩子的課本，說:看看，看看他都在上面畫了什麼？就這樣不好好學習，以後怎麼能行？

課本裡面的插圖，無論人像還是故事，都被重新演繹改編成漫畫，旁邊還配了滑稽可笑的對白。

雖然小孩子似乎都會在課本上塗鴉，可以我這個外行的眼光來看，他畫的著實不錯，旁邊配的對白也很有趣。許多歷史書上的名人臉，都被他改成了四格漫畫。

我的朋友氣得不輕，敲著孩子邊打邊罵:不好好學習怎麼能有出息？畫畫能填飽肚子嗎？你為什麼要畫這些？

小傢伙哭哭啼啼:平時沒事做，就畫了。

我們平時常會覺得無聊。於是有人發獃，有人去唱卡拉OK，小孩子就在教科書上塗鴉。

我們都有自己應對無聊的方法。沒有人的人生軌跡會永遠向上，它總是一條波動的曲線。平面以上，是工作和努力，平面以下，就是空白。

但人們厭惡空白，就像早年希臘人說「自然界厭惡真空」一樣。一旦陷入空白，首先人就會感到一種被遺棄的恐慌。可能是從小所有的教育都告誡人該「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人對於這種陌生的、令人恐懼的空白，有一種生物本能似的厭惡。這時候人人往往會想：我怎麼停下來了？我是否已經實現了自己的價值？於是他們就會盡一切辦法去填補空白。一旦意識到自己正處在無事可做的狀態時，就會開始惶恐，進而驚慌失措。所以要用色彩和聲音把自己填得滿滿當當。

這也就是為什麼城市裡會有那麼多都市白領，回家後打開電視，卻實際上什麼也沒看到，只是在電視噪音中靜靜睡去。

但只有當人安靜時，真正的思想和能力才會從中浮現出來。達摩如此，朋友的孩子也如此。空白，意味著對先天得來的才能進行的梳理。

從這個意義上說，人在空白時所做的事情，最純粹，也才是自己的最愛。把那些自己平時所作所為的「附加意義」抹去，彰顯出來的是一個人天生的價值。

你有多久沒有看過星空了？躲開閃爍的霓虹燈，隔離所有名為「音樂」的噪音，只是靜靜地，聽著遠處的風聲，看星星？

其實平心而論，小傢伙的畫功很好，對白也很有創意。

那次以後，聽說我的朋友在恨鐵不成鋼之餘，放棄了對孩子塗鴉的管教。誰知道聽之任之之下，小傢伙卻一躍成為了校漫畫組的組長，現在儼然是個小畫家了。

空白時你喜歡做的事，才最真實，也最見真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