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國留學，還是留在國內？

■留學指導·關注留學認知與選擇系列之一

出國還是不出國？什麼樣的孩子適合出國？讀國際學校還是直接出去？什麼時候出去最好？這些問題考驗的是中國學生及其家庭留學認知與選擇的智慧。為此，本版開設「關注留學認知與選擇系列」專欄，以為中國學生留學提供參考和借鑒。

——編者

2016年，中國出國留學人數再次創下最高紀錄，達到54.45萬人。伴隨著經濟的發展和物質生活水平的提高，中國家長紛紛把錢投向了孩子的教育，出國留學亦持續火熱。

為什麼要出國

很多家長愛問我，怎樣才能申請到一個好學校，我想首先問：「為什麼要出國？」

其實，出去或者不出去，沒有好壞高低之分，就如同人生不同的風景而已，需要根據自己的人生髮展定位綜合考慮。但在實際中，多數家長是盲從者，因此我們有必要問一個問題：為什麼出國？

國外的教育就一定是好的，這是很多家長送孩子出國的一個默認前提，我想反問一句：你敢確定？我還想反問一些家長，你的孩子用漢語都學不好數理化，你確定他到了美國、英國，用英語就能學好？

有些家長是盲目的，特別是跟風的不少，比如同學的孩子走了，孩子的同學走了，於是就動心了，甚至慌了。我特別想提醒這類家長，首先要問一下自己這個問題，想清楚你的目的。

有一些自認為不是跟風甚至是理智的家長，實際上也未必如此。比如，一些家長覺得美國、英國教育輕鬆，似乎輕輕鬆鬆地就能有出息，上名校，有創造力，因此選擇出國。

那麼，我建議他們——不要出去了。因為文化差異、制度差異、英美在教育理念上的確與我們不同，包括教育方式也不同。簡單地說，國內和國外衡量孩子的尺子是不一樣的，但在根本上一樣：想上好學校，都很累，甚至更累。

美國那些想上好大學的高中生，下半夜睡覺是家常便飯，甚至比我們的高中生更辛苦。美國著名記者、普利策獎獲得者愛德華·休姆斯曾經寫過一本報告文學——《美國最好的中學是怎麼煉成的——惠妮中學成長記》，紀錄了舊金山這所著名的公立中學是如何成為超級中學的。第一章就跟蹤紀錄了一位高三女生的一天，題目就是：魔鬼數字「4」：睡4個小時，喝4杯咖啡，得「4.0」的平均成績績點（GPA，「4.0」是滿分）。

原因很簡單，她的理想是哈佛大學、耶魯大學、普林斯頓大學。這所中學聚集了舊金山一批非常優秀的中學生。很多家長為了孩子能到這所中學讀書，不惜花巨資在附近購買一棟學區房。其實，目前在中國非常流行的「學區房」一詞，就是美國人的發明，而不是中國。

西方教育的另一面是什麼

無論英國，還是美國，最好的中小學學校都是私立學校。在這類學校里，有兩點非常突出：第一，成績要好；第二，有嚴格的清規戒律，為達此目的，懲戒手段很多，包括在國內已經全面禁止的體罰與變相體罰。

第一點比較容易理解，因為這世界上還沒有那個好學校是不講究成績的。在美國，有些私立中學對托福成績的要求比很多著名大學都高。如果申請美國一流高中，類似我國中考的小「賽達」（SSAT），幾乎都要求滿分。

第二點很多人還真不知道，有些私立學校在規矩、規範方面的要求近乎苛刻。美國明尼蘇達州有一所私立高中，在國內有不少合作夥伴。這裡，摘錄一段該校一名中國留學生的話：「出國之前大家都會說美國課業如何輕鬆簡單，結果出國之後發現所謂的簡單都是鬼扯。」

這所學校有非常嚴格的校規，並制定了白卡、紅卡制度。「如果違反一般校規，會給白卡，例如曠課，一節課一張，校服不合要求一張，及至頂撞老師等也可以有白卡。兩個月累計3張白卡就會有一次禁足。如果學生逃避禁足，則等同於一張紅卡。除了這些細枝末節的規則之外，還有14條重點校規，違反其中任何一個都會拿到紅卡，比如任何形式的作弊會直接給紅卡。紅卡會伴隨留校察看（不用離開校園），校外滯留（離開校園）及至開除。紅卡入檔是無法撤銷的。一般收到一張到兩張紅卡之後，就離被開除不遠了。」

在伊頓公學，正式場合中，學生甚至穿衣服都是三六九等，不同榮譽的學生，需要穿不同制式衣服，以示區別。長期以來，因為專家輿論的誤導，我們在西方教育的認知上，出現了嚴重的偏差，只說其一，只知其一，有意無意忽略了西方教育的另外一面，即精英教育的真實狀況。

從全世界角度來看，精英教育本質上都是一樣的，在學業等方面要求很高，而且學業負擔都很重。同時，在日常行為習慣上，要求更高，甚至嚴苛，而不是由著性子的放縱。如果我們仔細研究奧巴馬妻子對幾個孩子的要求，那幾乎就是「虎媽」一個了。

最近幾十年，在一些一知半解的片面宣傳下，我們對西方先進教育存在嚴重的誤解和誤讀。對於這類家長，我強烈建議他們全面了解英美教育後再做決定。他們所追求的目標，可能通過出國是達不到的。那種對孩子沒有什麼要求的學校，幾乎可以肯定地講，基本上都類似國內薄弱學校，甚至更差。

在這裡面，有一些家長一方面希望孩子幸福快樂，但另一方面，不自覺地希望孩子出人頭地，比如上名校。其實，如果只是希望孩子學習負擔小，現在在國內求學的壓力未必比國外大。以高考為例，如果孩子能夠認真備考和考試，並且付出了一定努力，升學機會還是很多的，比如自考和專科等，關鍵是孩子自己怎樣選擇。也就是說，想孩子學習負擔小是可以實現的，但是想孩子上好學校，國內和國外都很難。

哈佛大學剛剛公布了一年級新生的調查，錄取的學生絕大部分平均成績績點與學術能力評估測試（SAT）都是接近滿分的，無論亞裔還是美國本地白人，這一點一定要清楚。

什麼樣的孩子適合出國留學

還有一種家長讓孩子出國留學的目的是留在國外。然而，這可不比孩子在北京、上海、廣州，想留就能留下來，最多沒有戶口而已。

教育部留學服務中心對歸國學生的調查顯示，回國的人中90%以上是博士以下學位的人，本科佔了大多數。為什麼呢？其實就是留學生如果沒有符合相關條件，是很難留下來的。即便留下來打拚，那也是非常辛苦的，發展機會未必有國內多。

西方教育有其特點與優勢，原則上我支持有條件的家長送孩子出國讀書。然而，出國留學需要建立在理智的基礎上和對西方文化、教育與社會制度正確認識的基礎上。希望計划出國留學的家庭在全面了解的基礎上做出自己的判斷與選擇。也就是說，出國留學能否達到自己的預期目標或者解決相關問題。

如果未來就希望在國外生活和工作，我當然支持儘早出國讀書，但是也不宜太早，畢竟在留學所在國，中國留學生的優勢可能恰恰是中文，而不是英文如何純熟。有一些學習中等但性格西化的孩子，在一個多元的環境里，可能更容易找到自信與發展，我也支持他出國留學。畢竟，這可能更適合他。

然而，如果孩子未來是想在國內發展，為什麼不等本科讀完後再出去，或者讀完高中再出去呢？畢竟，大學同學的資源對自己未來的發展非常重要，而且對中國文化的深入理解，對自己的未來也尤其重要。

有人經常問，什麼樣的孩子適合出國留學，我認為，什麼樣的孩子都適合出國，看你的目的。中介經常說，這個孩子自立能力好，適合出國。那麼我反問一句，如果你的孩子這方面不好，為什麼不給他成長的機會？保證一年過後，他的自立能力會大幅度提升，不是很好嗎？

總之，只要是在正確認知的基礎上，想清楚自己的目的，出國或者不出國，什麼時候出去，都可以。

（作者系教育部涉外教育監管信息網、中國教育在線總編輯）

《中國教育報》2017年09月29日第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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