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問我是誰，那是一株向日葵被連根拔起時的尖叫
在某期《收穫》雜誌上，居然看到了安妮寶貝的小說，很長的一篇。
至於故事的結尾，還是那般的散淡和空惘：
「我總是以為自己是會對流失的時間和往事習慣的，不管在哪裡，碰到誰，以什麼方式結束，只是四月邂逅的小至，就這樣在城市裡消失了。」
原以為，精緻的安妮會用個仿若嘆息的省略號收梢，可偏偏還是個句號，而那些還來不及編號的陌生人也就是由此丟掉姓名的。
為什麼非要是個沒有後來的句號？
像一張撿來的照片，無論怎麼看，都無從了解畫面里的那張臉。
《英國病人》又該是怎樣的一部電影呢？
皇家地理學會會員雅馬士遇見美麗少婦嘉芙，於是，愛情突然炸裂，猶如失控的火山。
然而，嘉芙是有丈夫的啊，還是雅馬士的同行。
我們終於看到了更加慘烈的愛：發現真相後的基頓竟然駕著飛機撞向情敵雅馬士，直到把自己撞死，把妻子撞成重傷。
能拯救錯誤的，只能是更多的錯誤。
於是，更加不倫的愛發生了：
為挽救垂死的嘉芙，雅馬士不惜出賣了自己的祖國和道德，用英軍地圖換來德軍的飛機，去營救被困在山洞裡的愛人。
而嘉芙也確實在黑暗中等待著，掙扎著……
能終結錯誤的，只能是死亡。
當雅馬士駕著飛機趕到時，嘉芙已逝，終於沒有說自己心裡最後愛的到底是誰。
至此，一而再，再而三的錯愛全部結束。
故事結尾，雅馬士也慘遭失憶和被毀容，電影中的主人公們全都失去了自己的名字和身體。
被滯留在沙漠中的男女、用性命捍衛愛情的戀人、靠零星記憶療傷的病人、還有教堂里失愛的小護士……
無一例外。
這部電影我可能還是沒講清楚，因為那裡面的愛情真的很複雜，也因為它的另一個譯名:
《別問我是誰》。
在這部電影海報的最上端，有一行滾燙的小字：「In love, there are no boundaries."
《英國病人》得了那麼多奧斯卡獎，或許只想告訴人們一條規則：
當愛情出現，便再沒有規則！
其實愛情也可以簡單，你只要知道心裡愛著誰就綽綽有餘，彷彿向日葵，它所有愛的表達僅僅是方向，從日出到日落——
能夠看著太陽，就是全部。
愛的美艷和不可留，往往不是因為愛得盲目、愚昧和不徹底，而是向日葵偏偏想去做蒲公英，她斷了後路，狂奔向那個本該不屬於她的懷抱。
把雪放進火里燒，結局可想。
但我們終究不是向日葵，我們是另一國家的另外一些病人，我們自己制定規則，又自己搗毀規則。
我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1993年，王馨平演唱了這首歌，我聽到的全是寂寞。
直到後來我開始去揣測《英國病人》為什麼還會有《別問我是誰》這個譯名時，才猛然聽出了那女人心裡的懸崖和末路。
那是一株被連根拔起的向日葵發出的尖叫。
2012年，當楊千嬅在《志明與春嬌》里再度唱起《別問我是誰》時，2分02秒，成全了這部愛情喜劇里的唯一悲傷，唯一精彩。
愛，總讓人病到憔悴。
波德萊爾說，人生是一座醫院，每個病人都渴望著調換床位，這一位願意麵對著爐火呻吟，那一位認為在窗邊會治好他的病。
這麼多年了，一點兒沒變。
這城市也是一片沙漠，誰都可能在深不可測的愛情里走失。
而在沙漠的另一頭，風暴和戰爭依然持續發生，一些愛情死去，一些人活著；一些愛情活著，一些人死去……
在上海有個朋友，認識時間不久，叫唐麗萍，我們都叫她菲菲。
今天下午收到消息，菲菲昨天服藥自殺了，連同肚子里還未出生的孩子。
很震驚，不知所措。
向來開朗的菲菲怎麼會想到用死去報復那個叫「孫昱」的男人？她被迫死前，一定是瘋掉了……
我只能這樣理解。
可能，要不了多久，這條新聞就會在網上蔓延，菲菲生前的律師朋友們正在上海發起一場抵制孫昱名下漁狩日料餐廳的運動。
但那又能如何？
如果真有報應這回事，被毒死的怎麼會是菲菲？
能拯救錯誤的，只能是更多的錯誤；能終結錯誤的，只能是死亡。
唉，菲菲的悲哀到底還是漫過了《英國病人》，她明明是為愛而自殺的，然而在她的亡命故事裡——
卻再也找不到一丁點愛。
原以為，這段話只是安妮寶貝一部小說的結尾，萬萬沒想到，菲菲竟成了文末的那個句號。
別問我是誰，別問我是誰
只是曾經邂逅的菲菲，以及她的孩子和愛情，就這樣在城市裡消失了。
以上，就是今天想說的
背景音樂：《Into the dream》 楊大林
文中插圖來自
部分來自網路
— 完 —
【後記】
順便說一句，王馨平後來出版過一張唱片：《打碎心瓶》。關於這張唱片的緣起，她是這樣解釋的：
「一張藏了多年的合照，在地震那一天，從衣柜上掉下來，玻璃碎落滿地……我拿起一塊布包起了所有的往事、碎片和兩張笑臉，丟進垃圾桶。」
談戀愛不是出唱片，每一個愛情都危險，弄不好，連命都會被丟進垃圾桶。
很遺憾，當我想告訴菲菲時，她已經死掉了。
——王超
本期延展閱讀
只有沒有心的人，才想去畫心
關鍵詞：十年 張愛玲 金剛經 虛妄
蘋果用戶讚賞專用
TAG:哪吒看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