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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清淺,人生如茶(美文)

躲在辦公室僻靜的角落,臨窗而坐,泡一杯蒙頂清茶,握於手中,品,或不品,看浮沉跌宕的牙葉緩緩舒展,如捧一季春色暖於懷,如賞一場花事媚於眸;思,或不思,回味過往悲喜歡交融,似過眼煙雲,皆隨風飄失。今夕,有茶相伴,有懷可抒,還有什麼執念放不下呢?

若無所思地看著摯友贈予的香茖,「蒙頂雲芽」,多麼詩意的名字,放在唇齒間,一個一個字的咀啄,竟然勾起了在西蜀蒙山畔的那些陳年往事的回味,卻也生出微微的疼惜。飄搖的芽葉,散發出淡淡的青香,是珠露風月的魂魄,還是塵封過往結成的一枚枚心事。提壺,水落,煙起,舒展,細如竹芽的葉脈瞬間容光煥發,浪漫的芽條居然洇染出一縷縷的淡黃,芳華落幕,春光貽盡,徒留顆顆舒展的芽頭沉魚水底……

葉水相逢,是一場煎熬?還是彼此的成全?若讓葉水隔杯相望,咫尺或天涯,遠近各相安。"花自飄零,水自流",各自循著各自的生命軌跡,老死不相來往,還會有今朝的一幕嗎?若真如此,難道茶葉與水的心中就沒有遺憾嗎?與其"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或"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不如任其「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換想茶水的心事,茶葉,若沒有水的沖泡,腹中縱然芳華絕代,也難吐盡平生一縷香;水,也需茶葉的活色方可生香。人生的際遇大概亦如此,相逢,便是天意,莫問是緣是劫,傾心相惜,以心暖情,感恩遇見,以葉水交融的姿態,溫潤著,呵護著孤獨寂寞的生命。

細析茶的寓意,「茶」字,拆開來,便是「人在草木間」。鬧市的喧嘩,生活節奏的緊張,難免讓人神經繃緊,心浮氣躁。若從一盞暖香的氤氳氣霧,碧葉跌宕的伸展自如中,走進大自然的明山秀水,聆聽「鳥鳴山更幽,泉咽水更清」的天籟,抑或松濤陣陣的耳畔風吟,又或者,賞一簾「雨後山色混如睡」的朦朧意境,心與意,已返璞歸真,一如茶水洗滌過的靈魂,乾淨、純粹。

再看喝茶人生的三步曲。其一是「提起,放下」,年少氣盛時期,一副滿不在乎的洒脫,縱然一肩挑日月,兩手攬乾坤的擔當,抑或「力拔山兮氣蓋世」的豪情,說過或干過了,大可隨意的一扔,如鳥兒飛過天空不留一絲痕迹。那麼,所有的前塵過往是否都可以簡約成喝茶的過程?渴了,提起;喝了,放下,一切回歸到雲淡風輕。其二是「沉澱,清明」,意蘊內斂的茶葉,與殘酷的外界——沸水的接觸,開始時起起落落,如一顆忐忑不安的人心,幾經風浪幾經彷徨,最後立穩腳跟沉在杯底,這茶也越發清澈淡定,中年的心境便如此。最後當是「人走,茶涼」,曾經的輝煌,過往的千般滋味,猶如滾滾長江東逝水,終是覆水難收。

人生如茶,需要細細地品味,才能品出苦甜的韻味,日子需要真情實感去面對,才能打造生命的樂趣。經歷了、看淡了,也明白了,其實所有的不如意,都因為依附的太多,一旦天平失衡,就難以找到支點。生活是一種博取,努力才能確定自己的位置,生活也是一種休閑,明確生存的意義才能走向簡單。心若強大又何懼路艱,心無風雨又何盼他人執傘,精心打造自己勝過所有的抱怨。時光一去不再回,珍重活著的每一個日子,尊重他人,珍愛自己。能夠晨起看朝陽,落日賞餘輝,那都是一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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