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謀殺了我家的狗，作者：李海洋

最新 09-29

編者按

值此新概念作文大賽二十周年之際，本欄目將帶領大家共同回顧這些年來一些有代表性的作品。語境的變遷與文本的發展，或許會讓有些篇目與橋段喪失新鮮感，以如今的眼光來看，更很容易便能指出其中技巧上的不足之處。但正是在這些青澀的記錄中，一代代的作者漸漸走到了台前。

作者李海洋

狗的身體已經冰冷，徹頭徹尾地變成了一具挺屍。我感到很惱火也很奇怪。惱火的是我們家好吃好喝招待這廝，而它為我們家效命才多長時間就翹了辮子。奇怪的是今天早晨這廝還搖著尾巴送我上學，為此我還賞了它半塊麵包。而我回來的時候它卻駕鶴西遊見它姥姥去了。生死的轉換竟這樣無常。

作為狗的主人我還算有一台精密的大腦，而且立志成為像福爾摩斯和杜賓還有波洛一樣的人物，自然想搞清楚這條狗是怎麼死的。任何事情都有它的起因，經過筆者尋找蛛絲馬跡和抽絲剝繭，然後抬起我自信的眼睛，大義凜然地說道：所有的謎底已經解開了。

要找出真相首先就要從這條狗的背景說起。這是一條純種的德國牧羊犬。想當年這廝剛進我們家門的時候不過尺把長，還老喜歡偎在我腳邊蹭，一副很乖的樣子。不過我對這廝沒好感，因為我覺得他長得像一條狼崽子。一年後這廝果然不負我望，已長到一米多長，半人多高，成天呼哧著舌頭，拖著條大尾巴在這方圓一里內亂竄，成了一條十足的惡犬。犬過之處，是人讓路，是狗俯首，各家各戶家門緊閉。由於狗是貓的天敵，所以這片的貓已絕跡。只有對面樓上的張奶奶家還有一條波斯貓，卻從來不敢讓它下樓。據說這片的大人嚇小孩都已改用「再哭就放那條狗來咬你」。因此我們常把它關在家裡，而且在門口掛了一塊「內有惡犬，閑人免進」的牌子。可是上次還是有一個撿破爛的不知死活進去把我們家的破臉盆當破爛撿了，結果被這廝追了三條街把臉盆還給了它外加還有半條撕爛的褲子。我很同情他，但又覺得他很不專業，難道沒注意到那塊牌子，或者以為是我們唱空城計？後聽說他已經改投丐幫，苦練打狗棒法去了。都說狗仗人勢，可我們家是再平常不過的小百姓啊！在這廝長大的第一天就給隔壁的據說是這片老大的狗來了一個下馬威，其標誌就是當著那傢伙騎了本屬於那傢伙的三條母狗，然後我們家的那廝成了這片的老大。這使它找到了比骨頭的更愛，那就是——母狗。這廝的性慾好像很強，我每次在外面看到它，它就在做那個。而且這廝還喜歡換口味，從它把這片的母狗都騎了個遍就可見一斑。更可恨的是這廝還愛棒打鴛鴦散，上次有一條公狗正在和一條母狗做那個，這廝大概看那小母狗順眼，就上去一腳把那公狗踹飛了，然後自己騎了上去。整個過程跟強姦似的。不過這些狗的性生活好像很隨便，在大庭廣眾之下也不注意影響，大概是因為這片外國種的狗居多。這可比我們人開放多了。比如我的女朋友S，在公共場合從不允許我和她做出親密的舉動，我只是牽過她的手。就是在風高月黑的晚上我也只是親過她的嘴。每次我告訴她狗的事情她就說我噁心，說狗怎麼能和人比。我覺得也是，可是還是常常將兩者聯繫在一起。畢竟眾生平等。我也只是想而已，所以和S一直沒有下文。有一次我特意找了一個非常淫靡的環境，還找了一本S愛看的言情小說，說實話那本書頗帶肉色。這S看到高潮的部分我就在S的耳邊吹氣，希望能發生點什麼。誰知這女人扭頭瞪了我一眼說煩不煩呢你！我於是就懷疑這丫頭沒感情。同時也感到很悲哀，難道我整個一太監勾不起S的慾望？為此我問過S，她聽完總是大笑著說我下流。而我會一本正經地說我今年十九歲，這是我正常的需要。每次說完就會得到S的一頓香拳，還叫道：「怎麼著？我說你下流就下流。」可見這妞是一野蠻女友。好了再來說我們家的狗，鑒於這廝的種種劣跡以及在群眾和狗眾中的形象，我們可以想像出以下情景：這片的狗們實也受不了這廝的欺凌，於是它們聯合起來，在一條小道逼住我家的狗，然後一擁而上。那廝儘管於這片無敵，但那是就單挑而言。四腳難敵眾腿，被打得奄奄一息。然而狗急了是能跳牆的，那廝勉強殺出重圍，都說狐死首丘，狗何以堪，它踉蹌著向我們家走去，等到了院子里就倒地上了。還有一種情景，就是那個原拾荒的現丐幫分子，終於練成了絕世的打狗棒法，回來找那廝報仇。一陣亂棍下，那廝就像上文說的好不容易跑回家死去，當然這是比較扯淡的，畢竟打狗棒法已經失傳，而且如果這樣我家的狗一定會掛上重彩，可它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傷，就算是他殺，殺它的也一定是個高手，至少在殺狗方面是專家。

說到專家就不得不提到老K。這老傢伙的髮型頗為怪異，前半部分像葛優，而後面搞的像愛因斯坦，這使他看起來有一絲詭秘。老K有一個嗜好就是愛吃狗肉，有一段時間常抱著條狗腿，拎著酒瓶四處亂竄，跟濟公似的。這片的狗見到老K也閃得厲害，估計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殺氣。我一度認為老K才是這片狗心中內定的老大。但是老K從來不殺有主的狗，但野狗就不能倖免了。有一回一隻野狗不知死活地對著老K一陣狂吠，老K覺得那狗眼生，就知道是只野的。他二話沒說進屋拿了塊骨頭把那野狗誘進小院，自此那狗從世界上消失，只留下那天晚上四溢的肉香。有看見老K殺狗的人說老K手段之高直逼滿清十大酷刑。據說他把繩子套在狗的脖子上，再找一棵有丫的樹，將繩子穿過樹丫，就把那狗活活弔死。聽說老K當過兵，我懷疑他是一日偽，要不咋這麼心狠手辣！想到此我摸了摸狗的脖子感到好像有勒痕。老K雖然說是不殺這片的狗，到這廝要另當別論。因為它和老K結過梁子。嘿嘿！不怕告訴大家，這事是我指使的。緣於老K曾把他看到我和S在街上散步的事告訴了我媽，搞的我媽和我鬧了三天，我因此冷落了S三天，導致S差點要和我分手。於是我讓它去咬了老K的褲腿。而老K這個人是很記仇的。可我當時也沒想到會給這廝帶來殺身之禍。但這個說法好像又不成立，眾所周知，老K從不做虧本的買賣，如果是他乾的，他一定會把它拖回家打牙祭。可現在我的狗躺在我們家院子里，一根毫毛也沒少。再則我們家的狗絕非野狗那樣的泛泛之輩，老K不一定敢動手！

這麼一來線索就斷了，大家也會笑我的無能，可要想到我面對的只是一具狗屍，僅此而已。

也許我們一開始就錯了，把重點放在了狗身上。我們應該將範圍在擴大。也許有人與我爸我媽或我有嫌隙而遷怒這條惡犬呢？我爸我媽老實巴交，不會和誰有仇。我就不同了，狂妄自大，又有S這個花一樣的女朋友，應該會遭人妒恨。說到這，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W。這小子長得五短身材，眼小無神瞌睡臉，但是他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特別聽老師的話，為人謙遜，年年被評為三好學生，據說是我們學校的招牌之一。這樣看來他不會下此狠手，但各位不要被他溫文的外表騙了，就像狼會披羊皮一樣，也會披人皮的。比如每次去上網，這小子總愛挑網吧最裡面的牆角的那個位置，這很讓人費解。後來有一次偶爾看到這小子看的東西便明白了。他開了一打的黃色網頁，而且看得熱血沸騰。在那個位置是不被人發現他看的東西，以便他可以在人們面前道貌岸然下去，而且萬一看得受不了可以在那裡就地解決。由此看出此人是多麼陰險。而S的出現只不過是讓這小子早日露出本來的面目，這又可以看出S的殺傷力是很強的，畢竟是美女。W開始死皮賴臉地追求S。而在此之時S正在和我有一腿。只不過很少有人知道，也就是「地下情人」，我很想說出去，畢竟這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但又怕由此引來麻煩無數，因為我不是帥哥，難免遭人非議和妒忌。而S很想公開此事，她覺得我們像在偷情，被我嚴詞拒絕。S曾以分手相威脅，我就只好給她買零食。而W並不知曉，所以就屁顛屁顛地追。W的手段也極其低下，不過是請S吃飯，下課給S買一大包零食，這使我省下不少錢。而且S還喜歡把她用美色換來的東西與我分享，這使我有一種當小白臉的感覺。除此之外，W還給S寫了不少信，我也問過S寫的什麼，S笑而不答。但我想他那腐敗的大腦寫不出什麼好東西來。開始我並不以此為意，因為我覺得W夠不上和我競爭的條件。但他們越來越過分，頻頻在公共場合亮相，搞得我反而像第三者。我讓S不要理他，S說我在吃醋，我很不耐煩，決定和S轉為地上，也就是做W做的那些事情。我也不想是被逼的。並破天荒地送S回家。S於是很高興，可以看出S是真心喜歡我的。這下是W了，他來找S，但我不會給他機會，一下課，便把S拖消失。於是W托S的閨中密友給S帶信，他哪知此女已被我買通，因為她也認為S和我更合適。並把信給了我，我打開信一看無非是一些貶我揚他的話，使他聽起來很牛逼。並說S貌比西施，才過蘇小。我看完後開始冷笑，就模仿S的筆跡回了信。信很短，只有一句「我不喜歡和比我矮的人在一起，對不起了W。S」。據說W看完後把信揉成一團吃了，大概是氣的。而我也佩服S的高深，我完全沒有想到，要不然我就會找一張更大的紙。自此W再未找過S，並且狂喝AD鈣奶。畢竟他有長成國家棟樑的潛質。而S卻有些失落，從此對我死心塌地。W看到我總會很憤怒，我比他長的高，眾所周知，這是天生的，是沒辦法的事。我是不會理他的，畢竟S是我的。由此看來，W此人陰險，因愛生恨，應該沒有什麼干不出來的。而且他家世代為屠，殺只狗應該不在話下。但我又想到，此君乃三好學生，自然不會遲到早退，因此他不具備最重要的作案時間。我還為此想了這麼多，我真是一傻逼。

再要是否定掉W，那麼就只剩下S了。我不想懷疑到她，但她和我乃至那狗都頗有淵源。我這個人別看大大咧咧的，可行事起來並不果斷。於是S就笑話我跟一妞似的，這讓我惱火，我最討厭別人這樣說我，為此我和她吵過。相反S做事很強硬，而且愛吃醋，一看到我和哪個女生過密，就會像只發怒的小母雞。搞得沒有女生敢和我說話，說你們家那口子太厲害了，並以S為參照物對待他們的男朋友。我告訴S不要這樣，但被S罵得狗血噴頭。我於是擔心起來，將來我和S要是咋的，我絕對是一妻管嚴。還有就是那廝了。那次我趁家裡沒人就帶S過去，S那天也是，穿什麼不好，非要穿一T恤衫上面畫一塊骨頭。那廝的最愛除了母狗就是骨頭，但那廝的智商也太低了，但也許是那骨頭太逼真而且太大了，那廝沒看出來？不管怎樣S的T恤衫被咬破了，而且還走了光。S嚇得大叫撲進了我的懷裡。那一刻我從未有過那樣的甜蜜。然後一腳將那廝踹開，喝斥它也不看看這是誰，是你未來的女主人啊！S聽了在我懷裡一下子臉就紅了。後來我又給S買了一件T恤，至於那狗我雖然踹了它一腳，但還是很感謝它給我創造了那樣一個機會。晚上就賞了它一塊真骨頭。而S卻恨起那條狗來，並且宣稱有那條狗在一天，就不會嫁給我。鑒於此S有可能殺了那條狗為了早日嫁給我。我決定明天去問問S，即使是她殺的，我也會說一條狗算什麼，就是把我殺了我也不怨你。說不定她會感動得再次撲到我的懷裡。於是我的心又甜蜜起來。

這時候廚房的門開了，我媽出來了，問我幹什麼呢？

我說我在想這條狗是怎麼死的。

媽媽聽後，表情變得很奇怪，接著開始大笑，笑得我莫名其妙。好半天媽才說，聽說是前面張奶奶家那隻從不敢下樓的波斯貓今天不知怎麼一下子從樓上掉了下來，不知怎麼落在了黑子（那廝的名字）面前，黑子吃了一驚，接著就倒在地上死了。

我聽了愣住了，他媽的太離譜了，由於它的出現使這附近的貓幾乎絕跡，只剩下一隻，而現在它就死在那一隻手裡。我想它大概好久沒見過貓了，而且還是只飛貓，以為是什麼怪物，就被嚇死了。這也太諷刺了。生活看來真像一場戲。

但我又恨起來。原來我的推理全都是狗屁。接著又很悲哀，就像不能親近S般那樣悲哀。我的牙恨得直痒痒。

「去，把它埋了。」媽媽說。

埋了？我看著那狗突然有一個想法。「媽，晚上我不回來吃飯。說完我拖著那狗出了門。」

「你到哪吃啊？」媽媽問。

「你別管。」我拖著它向老K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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