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之謙：人情不過薄涼如紙
想寫這篇文章，已經很久了，久到什麼程度呢？久到這個專欄還沒有開，久到那個時候一眾的kol還沒有紛紛站隊，久到沒有什麼黑幕、沒有什麼炒作。就一直拖著、拖著，結果一直拖到了現在。
認真的雪和認真的薛
十幾年前，那首《認真的雪》簡直紅到大江南北，連我老家那個十八線小縣城的店鋪里放的都是這首歌。
「雪下得那麼深，下得那麼認真，倒映出我躺在雪中的傷痕。」
那時候就在想，那該是一個多深情的人，才能那麼孤單而細緻地去觀察一片一片飄落的雪。
只是沒過多久，那個有著深情的嗓音，唱著觸及人們心靈的歌詞的人，彷彿一夜之間就在大街小巷銷聲匿跡了。
那個時候，沒能記住他的長相，甚至直到現在也沒能記住他這首歌的全部歌詞，不過卻記住了他的名字——薛之謙。
沒有薛之謙的娛樂圈，依然很熱鬧：有人在戀愛，有人在結婚，有人在生娃，有人在出軌，有人在吸毒，有人偷稅漏稅，有人囂張跋扈，有人裝傻賣萌，有人情真意切，有人虛情假意，有人扶搖直上，有人跌落雲端，有人哭了，有人笑了，有人瘋了，有人痴了，有人死了。
沒有人提起薛之謙，就像許多人還不知道他曾經紅過一樣。
忽然有一天，他就像是從石頭縫裡又蹦出來一般，突然地就紅了，可這次紅的原因卻與音樂無關。
名利雙收或者危機暗藏
沒錯，薛之謙紅了。
紅到什麼程度呢？
紅到滿大街都是他的廣告，紅到不管你什麼時候打開電視，無論是芒果台，還是荔枝台，抑或中國藍，再或安徽衛視，上面都是他在插科打諢，嘴像是租來的一般，分秒不停地蹦出一個又一個段子，那些段子用漢字小四號字排出來，估計能繞地球一圈。
人們愛他也到了癲狂的程度，無論是他嗔怒時的「我不要面子的」，到他嬉笑調侃的「你神經病啊」，那神態、口氣，模仿得十成十的像。
沉寂了十年之久的薛之謙，據不完全統計在2015-2016年之間接了幾十個綜藝節目，並且也作為其中一部分綜藝節目中的常駐嘉賓，在那個時候，薛之謙就意味著流量，就意味著人氣，就意味著收視率，就意味著話題，就意味著三千多萬的粉絲的購買力和關注度，就意味著能上話題榜，就意味著能賺錢。
薛之謙，確實紅了。
他紅到我們去馬來西亞、去新加坡、去泰國，去世界上的任何地方，當地的Uber司機一旦用流利或者蹩腳的英文問出，「Are you Chinese」，在得到確切的回答之後，第一件事便是打開車載音響，一串一串在國內熟悉到上到99、下到剛會走的人都聽過的旋律便飄了出來。
接著，那些平時連一句「謝謝，你好」都說不利索的外國人會特別興奮地給你唱「你難過的太表面，像沒天賦的演員，觀眾一眼能看見」，到「醜八怪，能否別把燈打開，我要的愛，出沒在漆黑一片的舞台」，到「我想摸你的頭髮，只是簡單的試探啊，我想給你個擁抱，像以前一樣可以嗎？「
可是，人們似乎忘了一句老話，「紅極成灰」。
人情不過薄涼如紙
在薛之謙的微博認證上，寫的很簡單：原創歌手。只不過，許多人可能不會這樣想，許多人會覺得他是段子手、是搞笑王、是綜藝咖、是顏咖、是演員、是「上上謙」的老闆，他無數的角色，數了個遍，最後才說，對，他還是個歌手。
在他風光無兩、紅的發紫的時候，他說了某句話，第二天就會有無數人去轉發、點贊、列為人生箴言；他拍個照，第二天就可能做娛樂版的頭條；他發個視頻，下面一群人激動得好像自己中了五百萬彩票一樣；他生個病，瞬間就能上熱搜，後面烏央烏央的都是「好擔心哦」、「快點好起來呢」；他拒絕內幕憤怒之下摔了話筒，當天晚上微博上大V、小V，自來水一般地湧來為他打抱不平；他發了一張牽手的照片，緊接著，有100多萬人回復留言。
借用一句毛不易的歌詞總結一下當時人們的回復就是，「兜兜轉轉、平平淡淡，一路星移物換，沒有散。」
一瞬間整個網路，似乎因著這樣一件事就「世界和平」了，就再無紛爭了，就「又相信愛情了。」
相信愛情？
你們不去看身邊陪著自己的人是誰？卻要在別人身上相信自己的愛情，這難道不是悖論？
許多kol都轉發評論說，恭喜啊，祝福啊，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可僅僅是一日，風向就變了。
李雨桐跳出來，一波又一波的「實錘」，狠狠地砸出來，一副不依不饒，至死方休的架勢。更有許多證據是許多年前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這一天丟出來，炸翻輿論，徹底顛覆他的人設，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人們彷彿，也是此時才知道了「人設」這個詞，於是前一日還「恭喜啊，祝福啊」的自來水和kol們，瞬間就變了臉，開始一言一語地詛咒、引導、控制輿論的風向，想讓他徹底被淹沒在人們的口水裡、至死都不能翻身。
曾經那些讓他封神的人們，如今又紛紛站隊，站在「正義」、「真理」、「人性」、「憐憫心」的制高點上，並且認為與他為伍，為他說話就是「畜生」、就是「腦子有病」、就是「沒有良知」、「喪失基本的道德觀念」，會被人肉，會被懟，會被拉黑，少數的可能還會有更激烈的人身攻擊。
事情發酵到了此刻，推他上神壇的人，又迫不及待地將他推下無間地獄，將他牢牢釘死，不能辯解、無法回復，套用亦舒說過得一句話就是：當一個人不愛你了，「他哭鬧是錯，靜默也是錯，活著呼吸是錯，死了都是錯」。全然忘記了自己曾經說過的，你是最優秀的歌手，你的段子說的好棒呀，也全然忘了那些絞盡腦汁、翻爛了字典才拼湊完整、說過無數次的溢美之詞，取而代之的是「枉顧倫常」、「渣男」、「豬狗不如」。
人情啊，不過薄涼如紙。
如果輿論是來自不認識的人的一把刀，那麼曾經當做之交好友的人的站隊才是一把狠狠地從後背斜插過來的利劍吧。
用得著你的時候，你是天神，他可以跪拜、甚至跪舔；用不著你的時候，你是一坨屎，你一個誰提到都要啐幾口的污點。
可是，人誰無錯呢？
誰又是完美的呢？
誰又敢站在那裡拍著自己的胸脯說，我沒有過罪，沒冤枉過好人，我有足夠的能力和話語權，我要宣布你死刑！
誰有這樣的權利？！
他的錯，會受到足夠的制裁，可他的生活離你那麼遠，你犯得著非要在這個當口，暗地裡啐他一口猶不解恨，非要在他胸口再親手插上一把刀嗎？
人設，是你們愛的時候就把他推到神祗的位置每日跪拜，一旦他暴露出了自己的缺點，不再是你們喜歡的人設的樣子，你們就棄之如敝履了、落井下石。從沒人想過，他沒有賺過你們的錢，你們聽了無數他的歌，他從來都不收費，他還一直擔心自己的演唱會門票價格定的太高，在「佛說不可說」的售票市場上公開diss黃牛，他賣萌犯賤地逗你們一笑，你們都忘了......
他的錯，若沒法洗白，自有法律去制裁；他的錯，在他對不起的女人身上，他也會付出代價，可那跟你又有什麼關係呢？你為什麼，又憑什麼在他落魄的時候非要在泥潭裡再踹他幾腳、讓他的處境雪上加霜呢？
沒有人是當事人，即使是當事人也只會拿出對自己有利的證據，可是證據也可以有前因後果，而這些，大概就只能他們自己知曉吧，他們可能願意說，可能不願意說，可是處於事件之外的外人們又能說什麼？
只是，那與作為吃瓜群眾到你而言又有什麼干係呢？你敲幾個字，可能算不得什麼，可是，那難道不是一種暴力嗎？那難道不是一種傷害嗎？
殺人的，未必是刀劍，也可能是口中的惡言。
人心寒涼，不外如是。
PS1.
《明日之子》最後一站的時候，許多人都湊到了毛不易的身邊簇擁著，鮮花掌聲呼喊聲綿延不絕；接著楊冪接過了他手裡的花，往常最愛表現的薛之謙，卻往後一步一步地退到了很遠的地方（幾乎不用全景框不進去的位置）。
大約他也開始知道，自此之後，他的節目會被削減、他的聲音、形象和畫面會被砍掉，所以，他想最後一次留下毛不易加冕的完整畫面吧。
鍾易軒說，我只知道曾有個人為了音樂夢想堅持奮鬥了十年。
雖然他年紀最小，卻是最拎得清。
雖然他也許有錯，他的歌卻陪了我們每一個傷心的、開心的、悲傷的、幸福的片刻。
而我想，這對於吃瓜群眾來說，也就夠了。
畢竟，我誰的漂白粉也不是。
PS2.
這篇文章毫不意外地在滿屏猶如蝗蟲過境一般黑他到死的文章里撲街，沒人看也沒人點贊，更沒人會真正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上思考，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是我想，我能做到的可能就只是在別人像他潑髒水的時候，能夠不再給他本就不好的處境再插一把刀。
我聽過他的歌，我沒有在他身上花過一分錢，他也不會認識我，更不可能雇我為他洗白，他可能不需要，或者對此刻的處境早就心涼了。
但我不忍心，不忍心和別人一起向他發動攻擊，畢竟他從未傷害過我什麼，相反，他唱過好聽的歌，感動過我；在那些被孤獨、絕望、迷茫撕裂的暗夜裡，那些歌安慰過我；他做的綜藝節目逗笑過我。
我做不到為他站隊，或者覺得無論他做什麼都對，但我也做不到，別人在黑，而我也去跟風地黑，只為獲得那麼一點點流量。
相反的是，這篇文章發出後，我的粉絲掉了不少，其實，我也只有100多，200的粉絲而已。
人心寒涼，不是說他沒有錯，而是那些人捧高踩低，僅僅是為了利益，分秒之內變臉的技術，一面倒地去黑，實在讓人寒心。
朋友說，如果你不去跟著潮流去黑他，那麼你就差不多算是給他洗白了。
洗白？我想我現在還不具備那個技術、那個能力、以及那個人脈。
接下來，送大家一首詩吧，我知道，大家可能看不到這一段，畢竟這篇文章前前後後，差不多要有5000字了。
這首詩來自季業
如果天總也不亮，
那就摸黑過生活；
如果發出聲音是危險的，
那就保持沉默；
如果自覺無力發光，
那就別去照亮別人。
但是——
但是——
不要習慣了黑暗就為黑暗辯護；
不要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洋洋；
不要嘲諷那些比自己更勇敢、
更有熱量的人們。
可以卑微如塵土，
不可扭曲如蛆蟲。
以此自勉。
如果這篇算是洗白文的話，
如果這篇也能算得上是洗白文的話，
如果這篇勉強可以算是公平和公正的話，
請認識的人告訴他，
我聽過他的歌，
他的歌曾感動我，
別人，
我都不認識，
也與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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