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隨父母搬家後轉學，收拾他課桌時發現張紙：救救我！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莫裳裳| 禁止轉載

1

林雅蓁第三次站在校長辦公室里要求，「我要報警！」

她的學生陸修文已經一個星期沒有來上學了。

打他父母的電話不通，聯繫手冊上留的居住地址是假的，她循著唯一的線索——報名時登記過的戶籍信息，找到了他戶口所在地派出所的電話，但電話那頭傳來的消息卻讓她震驚。

兩千多公里外的偏遠村落，民警操著一口難懂的家鄉話說：「陸大海？死了。李芳芳？死了。陸修文？也死了。你知道七年前川省公路的連環撞車案嗎？他們一家三口都在那時候死了。」

如果真正的陸修文已經在七年前死去，那麼在她班裡當了四年班長的男孩又是誰？

林雅蓁想到這裡，就覺得心裡憋得慌，「校長，這件事太詭異了，報警吧，我們得將事情的真相搞清楚。」

校長拍了拍桌子，「胡鬧！林老師，我不是跟你說過嗎？陸修文的父親打過電話來，他們舉家要跟著工程隊去北寧了，孩子也要到那去上學。」

他背著手踱到林雅蓁面前，「我們這種民工子弟小學，學生們都是說不來就不來了的，人家還特地打電話告知一下，已經很不錯了。你還報警？你用什麼理由報警？失蹤？還是冒用身份？」

「可是……」

校長截住了她的話，「林老師，我們學校維持下來很不容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特別是這種莫名其妙的事，你就別給學校添亂了。」

他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以後偵探小說少看點，別成天想些有的沒的，走走走走走！」

校長擺明了不想管閑事，林雅蓁只能無奈地從辦公室出來。

走廊里，她不死心地嘟囔了一句，「轉學？搬家？不可能！下周就是演講比賽，陸修文準備得可認真了，他還說一定要給班裡拿個第一，這可不像是要離開的樣子。對了，他連自己抽屜里的東西都沒有拿走呢！」

咦？抽屜……

林雅蓁目光一亮，一路小跑著回了四（2）班的教室。

下午四點半，學生們早已放學，只剩下值日生宓雪一個人在教室里打掃衛生。

看到林雅蓁進來，宓雪很有禮貌地打招呼，「林老師好。」

林雅蓁點了點頭，便連忙跑到陸修文的課桌那，蹲下身子翻找他抽屜里留下的物品——幾本副科教材，一些紙筆，還有一張相片。

彩色的五寸光面照片，藝術照背景，穿紅肚兜的小男孩正瞪著一雙烏黑墨亮的眼眸好奇地張望著。

林雅蓁仔細辨認著照片上的孩子，大眼睛，圓臉蛋，眉眼之間很像陸修文。

她將照片翻到背面，白色的底面上歪歪扭扭一行字——小兒修文二周歲留念，右下角則印了晴天照相館的水印。

靠窗的位置，有光線折射下來，隱約看見還有一些劃痕。

她連忙找了一支鉛筆在劃痕處塗滿，不一會兒，白色的劃痕顯象出來，是少年蒼勁的筆鋒——救救我。

林雅蓁吃了一驚，忍不住倒吸兩口氣，這確實是陸修文的筆跡沒錯，可那觸目驚心的三個字實在太過醒目，令她的心一下子七上八下起來。

但身後卻傳來宓雪不經意的話聲，「那不是陸修文！」

林雅蓁微微一震，轉身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宓雪隨意地在照片上指了兩下，「陸修文右耳下方有一塊黑色的胎記，照片上沒有。還有，照片上的小孩左手的小指一直都曲著，特別奇怪，陸修文的手可正常得很。」

似乎是意識到了有什麼不對，小姑娘的臉一下子紅了，「林老師，我……我就坐在他後面，每天都看到，所以……」

林雅蓁激動地拍了拍宓雪的肩膀，「你很好，老師謝謝你！」

她拿著照片跑出教室，同時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喂，趙東海嗎？我是林雅蓁，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2

學校附近的咖啡廳，林雅蓁早早地到了，她目光焦切地望著門口，一看到她的小學同學趙東海，就立刻站了起來，「這裡！」

趙東海現在是江海市公安局刑警大隊的一名骨幹，前不久剛偵破了一樁地鐵連環殺人案件，在同學圈裡是出了名的神探。

陸修文的事到底該不該報警，要不要繼續查下去，林雅蓁覺得最好聽一聽這個專業人士的意見。

她將照片遞了過去，「大概的情況，電話里我已經都跟你說過了，東海，你覺得我現在應該怎麼做？」

趙東海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臂，「你別急，我們再等一個人。」

五分鐘後，咖啡廳門口進來一個穿著灰色套頭衛衣的女孩子，她長相清秀，綁著一根高高的馬尾辮，徑直便走到了這一桌，毫不客氣地在趙東海旁邊的位置坐下。

她從背包里拿出筆記本，噼里啪啦一頓敲擊後，從屏幕後面探出半張白皙的臉，「你好，我是夏靈。」

林雅蓁微微一愣，「你……好……」

話音還未落下，對面的女孩清脆的嗓音就響了起來，「我查到了2009年川省公路連環撞車案的新聞。國慶長假的最後一天，川省公路臨川段，大貨車側翻，引起後方十車追尾，其中有一輛運送農民工的客車超載，死傷嚴重，造成了17人死亡24人受傷。死亡名單里，確實有陸大海和李芳芳夫婦，還有個兩歲的幼童名叫陸修文。」

趙東海問道，「那就是10月7日發生的事咯？」

夏靈搖頭，「10月8日，那年國慶連著中秋，多放了一天假。」

林雅蓁張了張嘴，「也就是說，我的學生陸修文並不是真正的陸修文，他和他的父母一起，冒用了死者的身份？」

趙東海嚴肅地說道，「冒用他人身份是違法行為，你可以報警的。」

但夏靈卻說：「但陸大海一家現在消失了，就算報警，也沒有什麼用吧？這家人並沒有造成什麼危害和嚴重後果，至於照片後面孩子的字，也可以有多種解讀不是嗎？警方不可能投入大量的警力去尋找他們，就為了兩百元以上一千元以下的罰款以及十日以下拘留。所以……」

她話鋒一轉，神色慵懶但目光卻十分清明地對著林雅蓁問道，「林老師你想得到什麼樣的結果，這才重要吧。」

林雅蓁輕輕垂下頭，「我……」

半晌，她抬起頭來，眼神里已經多了幾分堅定，「陸修文是我教過最努力也是最有天分的學生，我無法漠視他的求救，將這件事當做不存在。夏小姐，請你幫我！」

3

第二天放學後，林雅蓁剛出校門口，就被一個灰色的身影嚇了一跳。

格外清秀的臉，高馬尾，運動裝，背包很鼓，眼神很淡，是夏靈。她酷酷地打招呼，「林老師，我們走吧！」

林雅蓁愣了愣，「走……去哪？」

話雖然這樣問，但腳步卻不由自主地跟在了那個灰色背影身後。

她們停在了菜市場附近的一個銀行網點。

夏靈終於肯開口，「我查過陸大海和李芳芳的資料，他們的身份證一直都在使用中，陸大海名下的銀行卡最近也有幾筆流水。最後一筆取款記錄是在三天前，地址就在這個ATM取款網點。哦，對，這地方的ATM也是他存取款使用最多的機器。」

三天？

林雅蓁忙道：「陸修文已經一個星期沒有來上學了！夏小姐，你的意思是說，他們還有可能仍在江海市，並沒有去什麼北寧？」

夏靈聳了聳肩，「也有可能，誰知道呢？」

她並沒有進ATM取款網點，徑直往旁邊的菜市場繞了進去，「大部分的交易都在同一個ATM機上完成，大概就意味著他的工作地點或者住家在附近。我們可以拿著照片去這個菜市場問問，或許有人知道他們住哪裡。」

林雅蓁忙道，「可是，我手頭並沒有陸大海和李芳芳的照片。」

夏靈拿出手機划了幾下，「看看這兩個人是不是？」

林雅蓁驚訝極了，「是，可是你怎麼會有他們的照片？」

夏靈目光一深，「這是陸大海和李芳芳的身份證件照，拍攝時間是十二年前，地點是他們老家的派出所。所以，我懷疑，陸大海和李芳芳並沒有在車禍中喪生，他們的身份是真的，新聞也有可能誤報。但……」

她話鋒一轉，「我查到肇事卡車所在的公司曾對事故中死亡人士的家屬提供過豐厚的撫恤金，陸大海一家三口的數額加起來超過百萬，都由陸大海的老父親領取。五年前，陸老爺子去世了，他的銀行賬戶里沒有這筆錢。」

林雅蓁想了想，恍然大悟起來，「原來是騙撫恤金的！」

她氣得跺了跺腳，「死亡人數總不會是假的，他們冒領了這份補償，真正死去的人卻什麼都得不到，真的是太可惡了！這麼可惡的人，怎麼會生下修文這樣的好孩子？真是老天不長眼睛！」

夏靈撇了撇嘴，「先別忙著義憤填膺，我把他們的照片發給你一份，分頭行事快一點。」

林雅蓁點點頭，「嗯。」

她拿著手機從一個攤位問到另一個攤位，「你好阿姨，請問一下有沒有見過這個人？那他呢？有沒有印象？沒有啊，哦，謝謝！」

在幾乎問遍了整個菜市場的攤販之後，林雅蓁有一些絕望了，她終於和夏靈匯合，苦著臉搖搖頭，「問了好幾遍了，都說不認得。」

夏靈向來胸有成竹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沒有底氣的表情，「我這邊也是，都說沒有見過。」

她迷茫地四下張望，「不對啊，如果他們家就住在附近，那總是要去菜場買菜的，難道還總在外面吃飯嗎？」

這時，林雅蓁忽然一拍腦袋，「這附近有一個大學，食堂對外開放，可以用現金買飯。因為大廚手藝不錯，價格也公允，有時比自己做飯還要省錢，附近的很多居民都去那吃。你說，會不會？」

食堂打飯的阿姨看了李芳芳的照片，果然點了點頭，「她是經常來的，每次都自己吃一份，再打兩份帶回去。」

收盤子的阿姨立刻附和，「這個李阿姨我認得的，她就住在附近的清水弄，幾年前她曾出過事故，右手完全沒有力氣，說是不能做飯。她愛人好像是在工地上做的，有個兒子在讀小學，聽說學習不錯，還是個班長呢。」

林雅蓁向她確定，「是清水弄嗎？」

清水弄只有一個小區叫清水佳園，這是附近最好的一個高檔小區了。物業良好，門禁森嚴，屋主多是港澳台胞和外籍人士，常住的不多，所以很安靜。

最關鍵的是，房價很貴。

就算陸大海一家拿到了一百多萬的撫恤金，也根本買不起這裡，就算是租，也很昂貴。

但收盤子的阿姨卻十分肯定，「當然啦。那個李阿姨長得普普通通的，穿得也不怎麼好，我也一直以為她是吹牛皮的，但我親眼看到過她用門禁卡刷開了清水佳園的大門。」

打飯阿姨嚷嚷道：「那也有可能是保姆呀！」

4

門衛室，保安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就認出來了李芳芳，「A棟1204的李阿姨，是給人看房子的。」

他聽說林雅蓁是來家訪的，出於對老師的尊敬，一下子就熱情起來，「原來的房主是一對做生意的夫婦，好像出國了，怕房子沒人住容易壞，也不肯租出去，就請了鄉下的親戚來幫忙看房子。李阿姨和她丈夫都不愛說話，有個兒子倒是挺客氣的，他們在這裡住了七年了。」

林雅蓁忙問，「您還記得他們是幾月份住進來的嗎？」

保安想了半天，「這倒不記得了，大概是秋天吧，我記得不冷不熱的時候。」

七年前的秋天，那就是在車禍發生之後。農民工陸大海夫婦假死騙取了高額的撫恤金後，一轉身便到了大城市江海，成了這座高級住宅的看房人。一住便是七年，不過，主人家從未出現過。（原題:《會有天使替我懲罰你》作者：莫裳裳。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下載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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