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神臂弓都用上了？明嘉靖年間劉天和對陝西明軍的改造

劉天和是明中期嘉靖年間的著名人物，他是湖廣麻城縣人，正德三年考中進士，從嘉靖六年到嘉靖十四年間在工部和邊鎮都有過任職經歷，這些經歷也使他成為了了解軍事和技藝的技術官僚。嘉靖十五年，劉天和以兵部左侍郎兼都察院右副督御史總制陝西三邊軍務，從此便開始了在西北一帶的軍事改造。

嘉靖十五年春，劉天和到任陝西後，隨即對當地軍情進行了考察，並整理歸納了當時明軍和蒙古在戰術上的差異和優劣。他認為當時的蒙古人接受了大量明軍逃兵和工匠，使蒙古人的裝備迅速提升到和明軍同一水平，越來越多的蒙古人開始裝備明盔明甲，弓箭的質量也越來越好。再加上蒙古人入寇一般都是丁壯盡出，少則數百多則成千上萬，而明軍整個山西的駐軍也只有八九萬，而且還分散在各地大大小小的軍堡墩台之中，多的不過數百人，少的只有十幾人，無法形成人數優勢。再加上當時陝西各地邊牆還沒有修築完成，有些地方甚至還沒有動工，完全無險可守，於是劉天和經過考慮之後最終確定了戰車制敵的方略。

劉天和之所以選擇戰車是因為明朝的火器優勢，雖然當時俺答通過明朝逃兵也獲得了一些火器，但由於火藥的稀缺只能是聊勝於無。而戰車滿載彈藥糧草，圍成車城可以大大提高步兵在野外的生存能力，不怕蒙古騎兵的騷擾和阻礙。再加上正德年間仇越使用戰車解圍寧化寨，嘉靖十三年明軍在輿武營用戰車大敗蒙古軍，這兩則成功戰例讓劉天和認為戰車是有很好效果的。隨後劉天和開始調查陝西各邊的戰車情況，發現甘肅擁有戰車一千一百五十九輛、寧夏有一千輛、固原有一百二十八輛，加起來已經超過了二千二百輛。但是雖然戰車眾多，但車型大小不一，而且大部分都是以前製造的老式雙輪大車，每輛戰車都需要二十名士兵推動，機動力低下，而且越野能力極差，於是被劉天和排除在外。

排除雙輪大車之後，劉天和根據弘治時期的戰車全勝車改造出了全勝戰火輕車。全勝戰火輕車是一種車體較小的單輪車，與雙輪大車相比輕一些，全重只有一百五十多斤，由五個人輪流推車，每車營步兵千人騎兵二百，機動力和越野性能大大增加。火器裝備也更加強力，每輛車裝備熟鐵小佛郎機一門、流星炮一門、一窩蜂一架、神槍一枝、三眼銃一把、飛火槍筒一根以及配套的火藥鉛子。作為車營的核心，騎兵的裝備更加豪華，除了盔甲腰刀弓弩等傳統武器外，還增加了馬上佛郎機、三、七眼銃等火器，這也是明軍騎兵第一次有記載的裝備佛郎機和三眼銃，大大增加了投射力度。從現存實物來看，嘉靖年間的熟鐵小佛郎機和流星炮都是一種小型的佛郎機銃，重約二十斤左右，配有子銃三門，母銃全長120㎝左右，子銃口徑在2.5~2.7之間，使用實心鉛彈，重約104克左右；馬上銅佛郎機母銃全長在74㎝～105㎝之間，子銃口徑2.6㎝左右。這些小佛郎機都可以看做是重型火槍。

部隊在作戰的時候就把戰車環繞起來結陣，騎兵在車陣中心，步兵在戰車內四周，蒙古騎兵衝鋒過程中火器、弓弩依次投射，逼近戰車了步兵就以車體為依託和蒙古人進行肉搏，若是蒙古人敗退了那就騎兵出陣追殺，跟以往的戰車戰術並無不同。但劉天和指出他的車營不是為了跟蒙古主力進行決戰的，而是充分利用地形把車營當作另類城牆，來削弱、阻擋蒙古騎兵的機動優勢。

戰車改造完畢之後，劉天和偶然在陝西省城城樓上發現了數百張前代遺留的神臂弓，這些神臂弓臂長四尺五寸（約1.44米），拉力在一百五十斤到九十斤不等。不過劉天和只發現了神臂弓，弩箭卻沒發現，於是劉天和便自己設計了一種長三尺五寸（1.12米）、重六錢（23克）、箭頭開四棱的弩箭。經過試驗可以射三百步，劉天和認為神臂弓不分邊防腹里皆可布防，於是大量製造裝備於馬步、戰車、邊牆、墩台、城堡士兵。據《欽定續文獻通考》統計：「（嘉靖）十五年九月，以銅鐡佛郎機銃二千五百副分給陜西三邊，十六年正月，又給熟鐡小佛郎機三千八百副、銅旋風炮三千副。」可見劉天和在陝西三邊至少裝備了四千八百輛戰車和9300門小佛郎機銃。

武器裝備整頓完畢後，劉天和開始著手修建邊牆。他認為邊牆長城是必要之物，如果沒有邊牆阻擋那麼蒙古騎兵的機動力會更加強大，防禦難度要提升數個等級。而在各地建好邊牆那麼蒙古入要面對守軍的打擊，出要提防守軍的尾隨，讓蒙古人的劫掠成本提高數個等級。因此，劉天和從朝廷那兒支取了二十餘萬兩白銀先後在延綏、乾清、乾澗修築邊牆六十餘里，又在定南八墩到寧朔十七里以及輿武營一帶修築了七十八里的三段邊牆。劉天和認為這幾段邊牆一經造好，那麼只需要調集步兵和少量騎兵以及戰車，就足以對進犯的蒙古騎兵造成沉重打擊。

在對明軍完成改造後，劉天和也數次率領車營與蒙古吉囊交戰檢測實戰效果。嘉靖十五年吉囊率領騎兵六千入寇寧夏，寧夏總兵事先得到偵查，率領戰車埋伏在山口處，等到吉囊騎兵走過一半明軍火器齊發、戰車衝突，將蒙古騎兵一分為二。吉囊猝不及防之下大敗，慌忙渡河逃竄，而明軍早有準備，在河上部署的戰船追殺，吉囊損失慘重。之後吉囊又率兵入寇甘州山丹衛，總兵姜奭率領車營前往驅逐卻被團團包圍，於是姜奭把一百輛戰車環繞起來作為掩護，火器強弩猛烈打擊，蒙古騎兵衝鋒無果，只好撤退出境。到嘉靖十六年春正月，吉囊又率數萬騎兵入寇寧夏，被王效用戰車擊敗；之後轉而入寇延綏，總兵任傑帶領車營出戰，斬獲首級四十而明軍無一傷亡。八月寧夏明軍五百人出塞遭遇吉囊，被八千蒙古軍隊包圍，明軍急忙分布戰車自守，結果蒙古軍隊損兵折將之下竟然痛哭離去，五百明軍得以保全。而根據《名山藏》的統計，劉天和自從擔任陝西三邊總制到離任的四年間，與蒙古一共交戰二十七次，累計斬獲首級數千，可以說發揮了相當大的功效。

劉天和將佛郎機運用於戰車之上可以說是很有先見之明的，佛郎機的輕便和快捷使明軍在對付來去如風的蒙古騎兵時更加得心應手，配合戰車掩護緩衝使得明軍的野戰效率大大提高，數次對吉囊的勝利證明了佛郎機配合戰車使用的正麵價值。而明朝也基於此繼續對佛郎機進行改進工作，並出現了多種輕型佛郎機。

註：本文所有圖片均來源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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