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之亂後第一場藩鎮大亂斗，自立為王，誰來稱帝

唐建中二年（公元781）年正月，成德（恆州）節度使李寶臣卒。李寶臣與魏博（魏州）節度使田悅、權盧龍（幽州）節度留後朱滔割據河北，平盧（青州）節度使李正己割據山東，擁兵自重，擅置官吏，截留賦稅，杜牧所謂「山東，王不得，不王；霸不得，不霸；賊得之，故天下不安。」

先打出頭鳥

李寶臣去世後，長子行軍司馬李惟岳要求接任成德節度使，遭到唐德宗李適的拒絕。李適即位一年多，對藩鎮割據憤憤不平，準備採取打壓措施。李惟岳得不到朝廷的承認，就暗中與李正己、田悅勾結，密謀用武力迫使朝廷就範。安史之亂結束以來規模最大的一場內戰即將展開。

五月，魏博首先起兵，揭開大戰序幕。田悅派兵馬使唐祐率步騎五千北助李惟岳，兵馬使康愔率兵八千圍攻邢州，別將楊朝光率兵五千屯邯鄲，準備攔截朝廷援軍，而田悅本人率兵數萬進攻洺州臨洺縣。六月，汾陽郡王郭子儀去世。郭子儀歷玄、肅、代、德四朝，一身系天下安危者三十年，田悅等人得到消息後更無忌憚。

臨洺縣屬昭義軍管轄，昭義節度使李抱真向朝廷告急，唐德宗命河東節度使馬燧、神策先鋒都知兵馬使李晟率軍與李抱真會合，又詔盧龍節度留後朱滔南擊李惟岳。馬燧先派人送信給田悅示弱，表示和解之意，勸其退兵，故意示弱，田悅接信後放鬆了戒備。

七月，馬燧、李抱真、李晟合軍八萬，直逼邯鄲。田悅得報後，匆忙自臨洺城下率軍一萬多人增援，被馬燧派大將李自良攔截於雙岡，同時馬燧擊殺楊朝光及其部五千餘人。五日後，馬燧、李抱真進軍臨洺城下，與田悅大戰，殲敵一萬多人，田悅連夜拔營撤退，同時邢州城下的魏博軍隊也匆匆撤走。

田悅在相州境內的洹水南岸重新紮下營寨，收集潰軍尚有二萬餘人，又派人向平盧、成德二鎮求援。此時平盧節度使李正己已經去世，其子李納秘不發喪，派兵一萬增援，李惟岳雖然面對著朱滔的大軍壓境，但還是派了三千人。馬燧趕至漳水北岸的鄴縣，上書要求調河陽節度使李艽軍助戰。

八月，朱滔率軍南至莫州，進逼成德下轄的易州，刺史張孝忠接受幕僚的建議，向朝廷投誠。河北三鎮跋扈已久，朱滔這次雖然聽從朝廷命令率軍南下，但暗地裡卻有別的心思。

此時局勢向有利於朝廷的方向發展，李納為李正己發喪，請求接任平盧節度使，也遭到駁回。建中三年（728年）正月，河陽節度使李艽率部與馬燧在漳水北岸的鄴縣會合。由於漳水上的長橋已經被田悅派人把守，馬燧就下令堵塞上游，全軍從下游渡河，進至洹水北岸。

接著，馬燧在洹水上搭建三座浮橋，連日派兵到田悅營前叫陣，田悅不肯出戰，想等朝廷軍隊糧盡自退。看破田悅的心思，馬燧下令連夜起營，沿洹水直取田悅的大本營魏州，而暗中卻留下一百名騎兵。田悅得報，急忙率全軍渡河追趕馬燧，共計步騎四萬。

而馬燧走了十里後就停止不前，調轉方向感，嚴陣以待。等到田悅追上來後，還沒來得及緩口氣，朝廷大軍就殺了上來，尤其是前面的五千多精兵直突敵陣，殺得田悅大敗而逃。在退到洹水邊後，又傻眼了——橋已經被馬燧留下的一百騎兵給燒了。前無生路，後有追兵，所有人立馬四散而逃。

是戰魏博、平盧、成德三鎮軍隊被殺的和溺死的有二萬多人，被俘者三千多人，屍橫三十多里。田悅僅帶著一千多名殘兵逃回魏州。但是由於馬燧與李抱真不和，沒有全力追擊，而給了田悅喘息之機。

唯利是圖

不久，成德再發異變。李惟岳在束鹿與朱滔、張孝忠交戰大敗，其部將康日知以趙州向朝廷投誠。李惟岳就派兵馬使王武俊與步軍使衛常寧進攻趙州，而王武俊因屢遭猜忌，半路回師恆州，乘夜入城，殺李惟岳，傳首長安。

此時河北除魏州外已基本基本歸順朝廷，朝中官員多認為天下不日可平。二月，朝廷析分成德軍，以張孝忠為易、定、滄州節度使，王武俊為恆、冀州都團練觀察使，康日知為深、趙州都團練觀察使，以德、林二州歸朱滔。對此兩個人極不滿意。

一是朱滔，朱滔想吃掉深州，但朝廷不肯同意，就賴在深州不肯走了。二是王武俊，王武俊一向輕視張孝忠，見張為節度而己有殺李惟岳之功卻只為團練，又被康日知分掉兩個州，心生不滿。朝廷又讓王武俊提供三千石糧食給朱滔，五百馬匹給馬燧，更讓王武俊懷疑朝廷對自己的態度。

坐困孤城的田悅知道這一情況後，就派人去遊說朱滔、王武俊二人，說什麼唇亡齒寒，河北三鎮本是一家，三方迅速達成一致。朝廷聽說後，也派朔方節度使李懷光率軍增援馬燧。

四王聯盟

六月，朱滔、王武俊帶著人馬趕至魏州，與田悅會合。而朝廷軍這邊，李懷光也在同一天趕了過來，馬燧整軍迎接。朱滔等人看到後以為要來攻打自己，就帶兵出營布陣。李懷光勇而無謀，看到朱滔出來後，不顧馬燧的勸告，帶著人馬就沖了過來。朔方軍畢竟經郭子儀調教多年，瞬間擊潰盧龍軍。正當士兵們衝進盧龍營寨搶奪財物的時候，王武俊帶人從半路殺出，將朔方軍一分為二，朱滔也收集潰兵殺回，朔方軍大敗。

當晚，朱滔掘開永濟渠堤壩，放水截斷朝廷軍糧道和退路。陷入困境的馬燧就寫信給朱滔，言辭謙卑，請求放自己一條生路，等到自己回到朝廷後就上報皇帝，將河北的事情都交給五哥。朱滔看了很高興，不顧王武俊的勸告，答應了下來，使得馬燧等人得以安然推至魏縣。

此時三鎮越發得意，覺得總是讓朝廷叫自己叛臣不好，就決定效仿春秋戰國諸侯。於是朱滔稱冀王，田悅稱魏王，王武俊稱趙王，並請李納稱齊王，結為聯盟，並由朱滔擔任盟主。淮西節度使李希烈也正在與朝廷對著干，朱滔他們為了轉移朝廷的注意力，就共同派人勸李希烈稱帝。李希烈一看連朝廷都不服的河北三鎮居然向自己稱臣了，非常高興，就自稱天下都元帥。

用兵累年，亂上加亂。東邊難平，西邊不寧。肅、代以後，大唐榮耀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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