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正生：特朗普稅改，有困難，可期待！

一、特朗普稅改框架公布，市場反應積極

美國東部時間2017年9月27日（周三），美國政府公布了最新的稅改框架（Unified Framework for Fixing Our Broken Tax Code）。在該框架正式公布前，市場就有泄露版本流出，且與正式版本基本一致。所以美元指數和美股從昨天開始快速上漲，美元指數已經突破93，刷新8月中旬以來紀錄，三大美股股指紛紛上漲，羅素2000指數漲幅高達1.92%，為去年11月中旬以來最大單日漲幅，10年期美債收益率延續了美聯儲議息會議後的漲勢，突破2.3%的近兩月高位。

在這份9頁紙稅改框架中，首先指出的是特朗普對於稅改的四大基本原則：1.讓稅收方案簡單公平易懂；2.讓美國工薪階層少繳稅；3.吸引全球勞動力來美就業；4.海外企業利潤匯回。具體的稅改方案分為個稅改革和企業稅改革兩方面，重點如下。

1. 稅改框架要點——個稅

（1）將個人所得稅等級從7個減少至3個，12%、 25%和35%，但沒有提到具體的劃分收入水平。（2）個稅起征點上調至12000美元（原來是6350美元），家庭免稅起征點上調至24000美元（原來是12700美元）。（3）減少州稅和地方稅抵扣，僅保留房貸利息和慈善捐款抵扣。（4）取消遺產稅（遺產超過549萬美金）。

2. 稅改框架要點——企業稅

（1）企業稅上限從35%下調至20%。（2）非法人企業稅率從最高的39.6%下調至25%。（3）取消部分企業抵稅，資本開支可以在未來5年費用化。（4）海外企業利潤留存將會一次性徵稅，可分多年繳清，最終稅率可能定在10%。

這份稅改框架雖然較4月份的一頁紙方案更細緻，但也有很多語焉不詳的地方，比如養老金固定繳款計劃的稅收調整以及個稅繳納收入水平的劃分。按照智庫 Committee for a Responsible Federal Budget 的測算，截至2027年，這次稅改將減稅5.8萬億美元，同時一些減少抵扣的方案會增加3.6萬億美元的稅基，所以共帶來凈減稅2.2萬億美元。

二、稅改能否通過？還是未知數

這份稅改方案可謂萬眾期待，但框架的公布只是第一步，要等到稅改落實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首先參眾兩院需要通過最終版本預算決議，其次詳細的稅改方案需要經過賦稅委員會修改通過，再次，眾議院對完整的稅改草案進行投票決議，最後，參議院再次對方案進行投票。這一系列過程走完，可能會持續到明年一季度。

除了方案通過進程較慢，還有一些因素會阻礙其通過。

1. 企業稅能下降至20%嗎？美國企業稅率在OECD國家中最高，且其他國家平均稅率一直在下降，所以下調美國企業稅是眾望所歸。但特朗普此前一直堅持企業稅要降低至15%，20%已經是其折衷方案。如果未來國會要求減稅幅度再收窄，可能會與白宮產生爭執。

2. 美國政府收入如何補足？美國政府的債務上限在不久前已經被暫停，所以政府債務再度上漲，目前已經突破20萬億關口，未來需要參眾兩院再度提高債務上限才能避免政府關門。然而，正如前文所述，稅改方案可能會凈減稅2.2萬億美元，這又會加重政府的債務負擔，這也是國會對減稅的最大顧慮。

3. 對小企業的幫助能落實嗎？在稅改框架中提到會將營收較低的「獨自企業、合夥制企業和S型企業」的最高稅率控制在25%，但對營收水平的具體門檻沒有定義。尤其是特地指出的「獨資」和「合夥制」企業，可能更利好於一些大型公司避稅。美國一些大型公司（包括特朗普的公司）將公司資產拆分成上百個中小型企業，以享受更低的稅率。反而真正的中小型企業可能得不到好處，因為很多小企業原本就達不到25%稅率規定的營收標準，這次的稅改方案可能不會影響到它們。

三、後期美元指數如何變動？

美元指數近期已經有所上漲，回到原先93的關鍵位置，這是對稅改方案如期公布的正常反映，後期美元指數還能否繼續上漲就需要觀察稅改是否進展順利。雖然剛剛公布的稅改框架還略顯粗略，很多重要的細節並沒有給出，但按照白宮的說法，這是為了在於國會的「談判」中留有餘地，以保證稅改方案能夠順利推出。我們一直對這份稅改方案抱有期待，不僅因為減稅能夠獲得眾多企業家和民眾支持，還因為共和黨希望在明年中期選舉之前做出業績，會對稅改開綠燈。所以，如果稅改方案後期推進順利，就能夠持續支撐美元上漲，並且，在稅改方案正式通過的前期，美元指數還會有一個明顯的上漲。

如果不考慮稅改的因素，近期美國經濟基本面也依然能夠支撐美元。美國商務部剛剛公布了二季度GDP增速的終值，為3.1%，超出前值和預測值，達到兩年多來最快。雖然三季度GDP可能會因為颶風影響而短暫下滑，但美聯儲主席耶倫在不久前的議息會議上幫我們打消了疑慮，她認為颶風的影響只是短暫的，而且這短暫的影響可能會帶來通脹水平的上漲。這反而會加大美聯儲加息的概率，期貨市場顯示美聯儲12月加息的概率已經超過70%。大多時候，美元指數的走勢與美聯儲利率變動的方向一致，所以12月美聯儲的加息也會支撐美元。

再考慮到美歐之間貨幣政策的差異，對美元指數看漲的信心可以更充分。作為美元指數的高度擬合指標，10年期美德國債收益率之差在7月後就穩定不變，美元指數近期有向其回歸之勢。這背後的驅動因素還是美國和歐洲的貨幣政策差異加大。在剛剛結束的德國大選中默克爾無懸念獲勝，但這並沒有令市場安心，反歐元、反移民的黨派高票進入議會令市場對歐元區的穩定再生擔憂。德拉吉近期還表示歐元的上漲可能對通脹造成影響。所以，歐央行在10月的會議上可能比市場想像的更加鴿派，這種預期與美聯儲的態度形成鮮明對比，這種差異也對美元形成支撐。

當然，我們需要警惕的是稅改不通過的風險，如果在後續修訂方案中，特朗普沒有解決政府赤字、中小企業優惠等問題，稅改可能難以通過，這無疑會對美元造成巨大衝擊，美股甚至可能就此進入熊市。同時，市場目前的預期已經逐漸上漲，如果稅改方案最終以過於折衷的方式通過，也不利於美元，那麼美元的本輪反彈可能會提早結束。(鍾正生系莫尼塔研究首席經濟學家)

第一財經獲授權轉載自「莫尼塔宏觀研究」微信公眾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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