犧牲的消防員既是英雄，也是失敗的消防系統犧牲者

最新 09-29

2013年4月17日，美國德克薩斯州韋科市附近的威斯特鎮，一家化肥工廠著火，隨即發生大爆炸，造成超過200人受傷，15人死亡，其中12人是正在滅火的消防員，而12位消防員中的10位又屬於「志願消防員」，當時他們被人稱為是英雄。

但13個月後，德克薩斯州消防局長辦公室(State Fire Marshal』s Office)發布調查報告，認為這12名消防員不僅是英雄，他們更是失敗的消防系統的犧牲者，他們的死某種程度上該歸咎於消防部門「訓練和準備工作的系統性缺陷」。

在爆炸前幾分鐘，「威斯特化肥公司」的員工布萊恩?雷諾加(Brian Renegar)曾催促在現場滅火的消防員儘快撤離，因為正在燃燒的硝酸銨等物質可能會發生爆炸，但在場的消防員並沒有聽從這一建議。

威斯特鎮的志願消防員凱文?梅勒爾(Kevin Maler)接受採訪說，他在家中接到了化肥公司員工布萊恩的電話，而那時他正要爬上自己的卡車，趕往現場。化肥公司員工布萊恩在電話中詢問是什麼著火了（他在5英里外都看到了濃煙），志願消防員凱文告訴布萊恩化肥工廠正在燃燒。布萊恩在電話里大喊，「你們全部都得離開那裡，如果這玩意爆炸了，你們全會被震飛。」

凱文?梅勒爾驅車前往事故現場，將化肥公司員工的警告轉告給了消防隊長喬治?諾爾斯(George Nors)，後者也剛抵達現場。但是消防隊長喬治並沒有下令撤離。

此外，抵達現場的醫護人員「懷疑化學品和有毒氣體」，詢問消防隊長助理伊曼紐爾?米切爾(Emanuel Mitchell)撤離是否已經開始。但消防隊長助理也只是建議消防員「應該離開了」，但並沒有下強制撤退的命令。

爆炸前5分鐘，醫護人員還用無線電通知相距化肥廠幾百碼的養老院，請求儘快撤離。

德克薩斯州消防局長辦公室的調查報告中提到，「消防部門缺乏可以依據的公認國家標準和安全措施，以致於將消防員暴露在極度危險的情況中，消防部門也沒能及時將消防員從這種極度危險的情況下安全撤離」。

「『威斯特志願消防局』所使用的（消防）策略和戰術，並不適用於迅速發展和極度不穩定的情況，將消防員置於極度危險之中。」

應對這種危險品著火情況，當地消防部門「並沒有一個事故指揮系統，也沒有高級消防官員承擔起監督角色」，這項救火行動是以「非結構化和不協調的形式進行，沒有一個整體救援方向，也沒有足夠的監督。」

當然，這場人禍並不是「志願消防員」制度本身的問題。美國有30,145個消防局，1,100,450名消防員，超過69%(756,450)屬於志願消防員，40%的美國人受到志願消防員的保護，這些志願消防員每年節省納稅人1300億美元。志願消防員需要接受和正式消防員幾乎同樣的訓練，花費同樣的訓練時間。

志願消防員不僅要受到滅火、從燃燒建築物中救人的基本訓練，他們也得學如何應付危險品事故、水上救援、緊急醫療事故、自然災害事故等一系列突發情況。

只是威斯特的消防部門並沒有做好相關訓練，「威斯特志願消防局」通常處置住宅火情，但他們對危險品火情的處置並不熟悉。報告指出，對於處置這種複雜的特別是包括危險品燃燒的火情，「威斯特志願消防局」的消防員並沒有接受過任何相關專業訓練。

爆炸前的大火量級已經遠遠超出滅火階段(extinguishment stage)，消防員卻不知道，在這種量級的火災中，僅靠少量資源和水，並不能控制火情（況且著火的建築物並沒有洒水設備等措施，無法偵測或緩解火情）。消防員當時甚至被告知，滅火擺在首位，著火地點存放的硝酸銨不是可燃物。

美國化學品安全委員會(U.S. Chemical Safety Board)，在事發一年後也發布過前期調查報告。報告發現，美國國家消防保護協會(National Fire Protection Association, NFPA)曾建議，消防員在處置硝酸銨火情時，應該在「大規模和無法控制的情況下」撤離。

全美消防員廣泛使用的聯邦《緊急響應手冊》中也提到，應付硝酸銨火情，要「從遠處對著火區域進行大量噴水」，不過手冊中的描述也只是泛泛而談。美國化學品安全委員會建議應該要對手冊中的條款進行全面的審查和修改，確保消防員可以受到充分保護，不至於陷入獨自與危險奮戰的境地。

缺乏緊急預案是另外一個缺陷。德克薩斯州消防局長辦公室的報告建議，當地消防員和消防部門應該制定預案，來專門應對這種大規模、涉及危險品的商業類火災。

殉職的12位消防員都是英雄，他們都履行了自己的職責，但是「這場悲劇原本可以避免」。長達一年的調查過後，德克薩斯州消防局長辦公室無不惋惜地總結道。

其實在國內也存在這樣一支部隊，他們就是「專職消防員」。他們還有的另一個身份，可能是企業職員，也可能是單位的安保人員。這樣一支由非專業消防員組建的隊伍，面對小型火災勉強還能應對，進行撲救。但是一旦發生複雜性的火災、爆炸或氣體泄漏時，他們便會束手無策。無論是平時消防訓練，還是配備的消防設備都還遠達不到小型消防站的水準。想像一下，這樣的一支隊伍如果遇到威斯特鎮化肥工廠那樣的大爆炸，結果會是怎麼樣？其實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2015年8月12日天津濱海新區那場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