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國產空戰電影，竟然是李晨和范冰冰拍出來的
文 | 顏當
在多個維度上，《空天獵》都是中國電影史上的唯一，這是客觀事實。
比如，它應該是首部大規模表現空戰的軍事電影。為什麼以前沒有？拍不出？拍不了？拍不起？
不管什麼原因吧，也不管拍得如何，竟然是李晨和范冰冰第一次做到了。
《空天獵》是這對情侶的第二次合作，也是兩人第一次在大銀幕上飾演情侶。但任何個人意義上的關係，都只是這部電影的註腳，我們還是要回歸到對影片本身的關注。
《空天獵》的故事說的是在中國空軍部隊里，有一支叫做「霸天狼」的秘密部隊，類似《戰狼》中冷鋒所在的「戰狼中隊」的性質。
包括吳迪（李晨飾）、亞莉（范冰冰飾）、浩辰（李佳航飾）在內的一批最優秀的飛行員，被凌偉峰（王千源飾）選入了「霸天狼」，成為新一任受訓的學員。
這個軍隊機密到，假如這批新學員沒有通過測試被遣返，對於他們而言，「霸天狼」是不存在的。
影片在學員們剛進入霸天狼基地的時候，埋了一個蠻有意思的彩蛋，如果你去看的話，可以留意下。
在大家都順利通過考核以後，浩辰卻申請到境外的馬布國執行帶飛任務。這次任務讓他卷進了馬布國一次恐怖運動中，整個馬布國的空軍基地，連帶浩辰一起，都成了恐怖分子的人質，空防系統也基本被恐怖分子盡數劫持，其中還包括導彈，一旦發射，整個亞洲地區都在打擊範圍內。
恐怖襲擊
這樣的設定，就讓《空天獵》和中國大多數的空軍題材電影有了區別。它不僅以空中實戰為故事基礎，展現了我國空軍大量現役裝備，當然這必須得到軍方的有力支持。
拍攝展現最新科技水平的軍事電影，必須得到官方支持，即使在好萊塢也是如此。1986年的《壯志凌雲》，在當時就是作為徵兵宣傳片在美國海軍的全力支持下拍攝的。可是當你看到阿湯哥的顏的時候，哪裡還能覺得這是一部宣傳片呀？
《空天獵》用了范冰冰和李晨這樣的高流量CP，做了國際化的對戰背景，連配樂都是諾神的御用配樂漢斯·季默，明顯就是要仿效《壯志凌雲》的做法，做一部讓你們感覺不出來是主旋律電影的主旋律電影。
說到空軍電影，中國過去也不是完全沒有此類題材，講個早的，1934年高占非和陳燕燕主演的《鐵鳥》，說一個二戰飛行員的故事。不過我們沒辦法期待上世紀30年代能把空戰拍得多麼有視覺衝擊力。
《鐵鳥》
還有1995年的《勁舞蒼穹》，主角是八一飛行表演隊，和戰爭沒有什麼關係。1999年，胡軍和王學坤主演的《衝天飛豹》，講的是我軍前後兩代試飛員如何飛出中國第一架國產戰鬥機「飛豹」的故事。
而黃奕主演的《殲十齣擊》，也把故事的重心落在了演習上面，講述了「殲十」戰鬥機裝備空軍之後，飛行員們學習適應的過程。
說到這裡，你就會發現，我們之前的空軍題材電影，形式和內容都相對單一，幾乎都不涉及戰爭。而《空天獵》算是第一次讓空軍進入到實戰中，這個格局的確是開創性的。
就好像《殲十齣擊》中的「殲十」和《衝天飛豹》中的「飛豹」都是戰機的名字一樣，《空天獵》這個看起來有點奇怪的片名，其實也有相同的用意——「空」和「獵」，說的就是吳迪駕駛的殲-10C戰機，在片中的代號叫「獵空」。
由於這個國際衝突的故事背景，《空天獵》中展示了相當多的空戰場景和空戰飛行技巧。
比如下面的這個導彈場景，就完全是真實拍攝。
比如下面這個超高難度的「桶滾」（Barrel Roll），既是一種飛行特技，也是一種攻守兼備的機動動作。飛機一面要勻速飛行前進，一面要以前進的方形為圓心做自體旋轉動作，兩種運動的結合使得飛機的飛行路線呈現螺旋前進的狀態，既能保持飛行方向，又能逃脫導彈的追蹤。
比如下面這個在峽谷中的超低空飛行，這是空軍飛行員必備的一項課程，充分利用峽谷的狹長而山谷眾多的地貌，來進行低空突防。
低空突防的意義在於，雷達的勘測範圍是和高度直接相關的，飛得越高越容易被發現，現實中，當戰機飛行高度超過1000米時，地面雷達發現目標概率為100％，當高度降為100米時，雷達發現概率只有30％。實際戰鬥中，很多時候飛行員都會被要求在低於50米高度的飛行。
《空天獵》中就展現了一場特別精彩的低空突防，並對整個後續的救援行動起到了決定性的幫助。在馬布國的雷達全面掃描的過程中，吳迪要駕駛戰機低空飛過峽谷，又在之後故意被發現，為後續部隊打掩護。
除去上面講到的這些真實的場景之外，《空天獵》中還出現了大量我國空軍的現役裝備。比如范冰冰頭上戴的那個護目鏡內嵌的頭盔，還有我國自主研發的、最先進的隱形戰機殲20（威龍）。
劇組成員和殲20合影
殲10C（猛龍）、運20（鯤鵬）、空警500、殲11B、殲10B、轟油6等戰機也都有出現。
不過，就好像《空戰英豪》中，最終說了「拉斐特飛行小組」成員們想像的破滅；《壯志凌雲》中，最終講的還是麥德林的成長一樣，《空天獵》中串聯起整個故事的，是吳迪從最開始的狂傲，到中期的失落，再到後期的堅定；他對亞莉的態度，則成了他心態在另一個角度上的表現。
空戰其實是特別難拍的一種電影題材，其難度在於空戰影像化的呈現非常困難，這種困難是雙重性的。
一方面，站在觀眾的角度來看，普通觀眾不太能看得懂空戰中的一些門道，飛機的拉升、滾筒、改出，不如常規戰爭片中的槍火來得直接粗暴。
普通戰爭更訴諸於視覺上的「衝擊」，參與戰爭者（士兵）與戰爭動作（開槍爆炸）之間沒有什麼距離。
但空戰，卻更加訴諸於視覺上的「技巧」，參與戰爭者（飛行員）與戰爭動作（飛行軌跡）之間，既隔著專業操作，也隔著一層機艙。在很大程度上這會阻礙觀眾對戰爭場面的親身代入感。
而另一方面，站在影像層面，限制了影像表現的，正好就是空戰的屬性本身。
空戰的畫面通常只能在大的景別中去展現飛機的軌跡、速度；或者在小的景別中去展現飛行員的表情，這種表情大部分還被頭盔遮擋著，演員也坐在駕駛艙中，處於肢體語言被限制的狀態，表現力非常有限；再或者直接表現火力攻擊的短暫時刻。
上述三種情況，都為表現視覺上的強烈衝擊力帶來巨大挑戰。
就拿諾蘭的新作《敦刻爾克》玩的時間遊戲來舉例，他留給「空」的時間是也最短的，這一方面有著「海陸空」三者之間速度對比的考量，另一方面，可能也是因為諾蘭早就知道，「空」所能展開的故事格局和表現能量，會遠比「陸」和「海」小得多。
《敦刻爾克》
所以，我們很難要求新導演李晨在表現飛行鏡頭時突破上面這麼多技術和觀念上的限制，畢竟連諾蘭都沒擺脫。
《空天獵》讓我覺得最大的遺憾，其實是所有人物都表現得太正了。
吳迪太正，亞莉太正，連配角浩辰都太正。
吳迪的角色一開始有點「狂放不羈愛自由」的苗頭，這是對的，畢竟在電影里我們更喜歡「不那麼聽話」的男人。
但可惜這個設定並沒有堅持到最後，吳迪還是經常回到模範標兵式的人物軌道上來，失去了角色在最開始也曾有所展露的個性魅力。這種正，就導致還無法徹底超越傳統主旋律。
吳迪在片中有一句台詞，「如果不能為了人民而戰，那還能為了誰」，這句話讓劇中任何一個角色來說，可能都更好些，不必要吳迪來說。或乾脆，不要說更好，行動本來才是最好的證明。
終歸來說，李晨選擇了這樣一個大導演都想都不敢想的題材，作為自己的處女作，體現了他的勇氣，也確實面臨了非常大的拍攝難度。
從以往空軍電影的履歷來看，我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部獻禮性質的空軍片，《空天獵》得到了軍方的大力支持，自然也帶著這種色彩。
在《戰狼2》奔著60億票房高歌猛進的時候，必須承認這麼一個事實，現在的主旋律電影，越來越懂市場和觀眾了，以至於我們並不能簡單地以傳統的主旋律概念去框定它。
作為動作電影，本片有一個聰明的高潮段落和結尾。當時恐怖分子正要處決包括浩辰在內的所有中國人質，因為恐怖分子與人質太近，完全沒有辦法實施火力打擊。
但是吳迪卻用了一個辦法，讓人質們都毫髮無損。在看完以後，你還會發現，影片早就為這個完全與「環境、空戰屬性、飛機駕駛技巧、甚至吳迪與浩辰的長僚機關係」相輔相成的搭救段落，埋下了諸多伏筆。
為了不劇透，這裡就不說更多了……確實是個巧妙的方法。
因此也可以這麼說，這真的不是一部炫耀裝備、炫耀殲20的電影。所有高尖精裝備的後面，是一顆顆聰明的頭腦，這才是中國軍人的核心戰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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