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出去旅行？那就去吧 「為你讀詩」X 郭京飛

靈魂在路上｜ 第1533期

By 皇小小

旅行的意義

飛鳥電台 · 郭京飛

時間不停走遠

聲音仍可駐足

馬上就要到十一長假了，一共八天，不知道你會作何安排，是早早就定下了出行計劃，還是留下安靜的時間慢慢消磨。

我是喜歡旅行的，和朋友結伴出遊，去國外看從未見過的景色，最好能待上一段時間，融入當地的生活。奧地利是我去過的覺得最有意思的地方，那裡有金色大廳，有莫扎特，有滿地的音樂……在去薩爾斯堡的路上，沿途會看到很多民間歌手彈唱著自己創作的音樂，賣著自己的專輯，每一首歌都非常的好聽，這是視與聽最美妙的交融。

我覺得如果擁有一個長假，是一定要出去走走的，近郊也好，遠方也罷，甚至只是走出去，仔細閱讀身處的這座城市。

今晚的飛鳥電台，我想與你分享一篇舒國治的散文，名字叫《理想的下午》。祝你有個愉快閑適的假期，並歡迎留言告訴我，你心中最理想的旅行。

理想的下午，當消使在理想的地方，通常這地方是在城市。

幽靜田村，風景美極，空氣水質好極，卻是清晨夜晚都好，下午難免苦長。

理想的下午，有賴理想的下午人。這類人樂意享受外間。樂意暫且擱下手邊工作，樂意走出舒適的廳房、關掉柔美的音樂、合上津津有味的書籍，套上鞋往外而去。

也只是漫無目的地走，看看市景，聽聽人聲。穿過馬路，登上台階，時而進入公園，看一眼花草，瞧一眼池魚。揀一方大石或鐵椅坐下，不時側聽鄰客高談時政，嗅著飄來的香煙味，置之一笑。有時翻閱小報，悄然困去。醒來只覺眼前景物的色調略呈灰藍，像套了濾色鏡，不似先前那麼光燦了，竟如同眾人散場多時只遺自己一個的那股辰光向晚寂寂。然一看錶，只過了十五分鐘。

理想的城市最好有理想的河岸，令步行者視野清敞；巴黎的塞納河恁是得天獨厚。法國人最懂在河的兩岸構建壯觀樓宇，供人幾百年來遠眺景仰嘆贊指認，這或許沒有一個城市及得上它。塞納河洵是巴黎最富流暢最顯神奇的動脈。即河上的一座座橋樑亦足教人佇足依依。紐約的東河、哈德遜河，柏林的史普利河，台北的淡水河等皆非宜於悅目散步的岸濱。

然而理想的下午，也常發生在未必理想的城區。不是每個城市皆如巴黎。便在喧騰雜沓的自家鄙陋城市，能鬧中取靜，亂中得幽，亦足彌珍了。

理想的下午，要有理想的街樹。這也是城市與田村之不同處。田村若有樹，必是成林的作物，已難供人徜徉其間。再怎麼壁壘雄奇的古城，也需有扶疏掩映的街樹，以柔緩人的眼界，以漸次遮藏它枝葉後的另一股軒昂器宇，予人那份「不盡」之感。然而街樹成蔭的城市，舉世實也不多。舊金山先天是一沙丘，僅公園裡有樹，路上及人家皆養不出什麼樹來。高度發展的城市，如紐約、倫敦、東京，則早傾向於權宜之投機，把樹集中在大型公園裡，美其名為都市之「肺」。倒是開發不那麼急切的新奧爾良、斯德哥爾摩等中型城市，樹景頗佳。

理想的下午，宜於泛看泛聽，淺淺而嘗，漫漫而走。不斷地更換場景，不斷地移動。蜿蜒的衚衕、窄深的里巷、商店的櫥窗，就像牌樓一樣，穿過便是，不須多作停留。博物館有新的展覽，如手杖展、明代桌椅展這類小型展出，或可輕快一看。

走逛一陣，若想凝神專思片刻，見有舊書店，也可進入瀏覽。一家逛完，再進一家。有時店東正泡茶，相陪一杯，也是甚好。進店看書，則博覽群籍，不宜專守一書盯著研讀。譬似看人，也宜車上、路旁、亭下、河畔，放眼雜觀：如此方可世事洞明而不盡知也。

山野農村所見不著者，正是城市之佳處。卻又不宜死眼注看，以免勢利狹窄也。兩車在路口吵架，情侶在咖啡店鬥氣，皆目如垂簾隱約見之即可。

理想的下午，要有理想的街頭點心。以使這下午不純是太過清逸。紐約的披薩、熱狗顯然不夠可口；一杯Egg Cream（巧克力牛奶冰蘇打）倒是解渴沁脾。羅馬、翡冷翠的甜點蛋糕，鮮潤振人心神，口齒留香。台北的蔥油餅，員林的肉圓，王功的米糕冰棒，草屯的蚵嗲，北京的烤紅薯，也是好的。最要者，是能邊走邊吃。

有時在廣場或車站，見有人群圍攏，正在欣賞賣唱的或雜耍的，佇足欣賞，常有驚喜。巴赫的《上帝是全人類的愉悅》以電吉他鏗鏘流出音符，竟是如此的振你心弦，一波推著一波，教人神往好一片時。流動的賣藝者，一如你我，也是期待一個佳良的下午，一個未知的喜悅。

理想的下午，常這一廂那一廂飄蕩著那屬於下午的聲響；人家牆內的麻將聲，划過巷子的「大餅—饅頭—豆沙包」叫賣聲，修理皮鞋雨傘的「報君知」鐵擊聲等，微微地騷撥午睡人的欲醒又欲依偎，替這緩緩悠悠難作數落的冤家午後不知怎麼將息。聲響，一如窗外投進的斜光，永遠留給下午最深濃地氣味。多年後仍舊留存著。聲響及光線，也竟然將平白的下午能以時代劃分濃淡氛味；四十年前那個時代似就比今天渾郁。

音樂，豈不亦有下午的音樂？薩蒂（Erik Satie，1866－1925）的《我要你》（Je te veux）像是對美好下午最雀躍的禮讚。

理想的下午，要有理想的陣雨。霎時雷電交加，雨點傾落，人竟然措手不及，不知所是。然理想的陣雨，要有理想的遮棚，可在其下避上一陣。最好是茶棚，趁機喝碗熱茶，驅一驅浮汗，抹一抹鼻尖浮油。就近有咖啡館也好，咖啡上撒些肉桂粉，吃一片橘皮絲蛋糕，催宣身上的潮膩。俄頃雨停，一洗天青，人從檐下走出，何其美好的感覺。若這是自三十年代北京中山公園的「來今雨軒」走出來，定然是最瀟洒的一刻下午。

理想的下午，常伴隨著理想的黃昏；是時晚霞泛天，襲人慾醉，似要替這光亮下午漸次地收攏夜幕；這無疑教人不舍。然下午所以理想，或在於其短暫。

一個世故豐蘊的城市，它的下午定然呈現此一刻或彼一刻悠然怡悅的氣氛，即使它原本充塞著急急忙忙的工作者與匆匆促促的車陣。

為了無數個這樣的下午，你我一徑留在城市。然在隨時可見的下午卻未必見得著太多正在享用的人。

旅行，可以是件很溫暖的事

請移步圖文下方「留言區」，說說你的旅行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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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總是害怕出走，就好像身居一隅就能絕對安全一樣。這世上有無盡的想法，世界有多寬廣，你的一隅就有多狹隘。

本期郭京飛講了他自己的旅行感悟，並分享了一種極為閑適的旅行方式。當然，也是一種生活態度。

每期飛鳥電台，我們都會在留言中選出一位送出特別禮物。即使沒有被選上，你的故事也有可能出現在飛鳥電台中。請在下方留言：你最理想的旅行，和最令你感動的故事。

尚有未竟的故事，我們下期見。

旅客在每一個生人門口敲叩，

才能敲到自己的家門；

人要在外面到處漂流，

最後才能走到最深的內殿。

——泰戈爾《旅行》

那些關於旅行的感動

「飛機」@甜心女神

有一年暑假，坐標錦州小凌子機場。前往上海。

登機以後，靠窗，一切正常。

突然，前排的一個小女孩把遮光板拉了下來，停頓了一下又推了上去。

她五歲左右的樣子，側著臉，肉嘟嘟的，凝視窗外。

我以為她是第一次坐飛機，好奇，所以擺弄了一下遮光板。

然後她看著窗外，又把遮光板拉下來，推上去，再拉下來，再推上去，反反覆復，片刻不停。

我第一感覺是，可能遇見熊孩子了。

她接著拉下來，推上去，無聲無息的，可是突然間一顆顆眼淚就豆子一樣從她眼裡滾落出來，順著面頰淌出兩條淚痕，滴落在她扶著窗戶的左手上。

我哪裡知道她為什麼會哭？

直到我順著她的目光，透過窗戶，越過草坪，注意到休息室的大廳玻璃時，那一刻我全懂了。

那是信號。

我看見了那裡站著一個人，高舉著雙手，揮舞著。

她不停的擺動遮光板，她站在那裡不停的揮舞著雙手。

然後這個小女孩不再擺動遮光板，而是用手輕輕撫摸著機窗，很小聲音的啜泣著，哽咽著。

對面的那個人仍舊對著女孩的窗戶一刻不停的揮舞著雙手，她知道了孩子的位置，就那樣不停的，不停的揮手。

只一瞬間，喉頭一酸，眼淚就從我眼裡奪眶而出。

親情與離別，這時都凝聚到了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上，簡單而又溫暖的傳遞著對親人的愛與不舍。

後來飛機轉向跑道，加速，起飛。

飛起的瞬間，在航空發動機的巨大轟鳴中，女孩也哭出了聲。

「騎行」 @ pren埡

騎行318國道恩施段，坡多且急。有一天行程安排很緊，而且同伴爆胎，導致在最後一個長下坡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只能靠手電筒微弱的光摸黑騎車。

放坡放了大概四分之一，我後面出現了一輛農用車，類似拖拉機的那種，一直不緊不慢地跟在我後面。我當時以為被壞人盯上了，心裡還比較害怕。但那輛車也一直沒有超我，只是在離我十米的地方跟著我。就這樣，我藉助它的車燈順利安全地放完了這個長下坡。

剛到坡底沒多久，這輛農用車馬力一加，就從我的身邊超過我然後消失在夜幕中。這時我才突然明白，他一直在用車燈照亮我前方的路，讓我順利放坡。

我現在經常跟我的朋友念叨此事，因為我一直對我當時的惡意揣摩感到羞愧。

「新疆」

騎摩托在新疆，風大油耗也變大，本計算好的可以到哈密可還差五十多公里就沒油了。沒辦法在路上攔車，有兩個當地維族小伙停下車問明情況直接拿下備用油桶給我加油。事後我給他們錢他們堅決不收，並且認真的告訴我說「我們新疆人也是很好客的」！當時感動的眼淚差點流出來。

「法國男人」 @ Jing

我只聽到男人對女人說的最後一句，「讚美女人是法國男人的義務。」 然後，就有了這個吻。

「韓國」@Megan Preece

長這麼大，去過很多地方，看過很多風景，拍過很多照片，如果從技術角度出發，這張照片毫無技術可言。當時我去韓國拜訪一家流浪狗收容所，於是帶著這兩條狗去附近的湖邊散步，當我轉身的瞬間，我被這兩隻狗的神情打動了。

「最後的旅行」@ Sibylle Fend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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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名年邁的德國夫婦來說，這輯旅行相片，是他們最後的快樂時光和回憶——妻子被診斷出患有老年痴呆症，丈夫則希望在這次旅行後伴在她的左右，以後也不能再出遠門了。

2008年，攝影師Sibylle Fendt就和這對夫婦同行了一段旅程，記錄他們最後的溫馨時光。

2009年，妻子Elke在一次意外跌倒後去世。

- 詩歌音樂 -

配樂剪輯自美國音樂人妹尾武 的作品春色のワルツ。『任何時候，你都可以再出發』。

▎詩意的人

郭京飛

中國大陸話劇、影視演員。代表作《暗黑者》《龍門鏢局》《21克拉》，曾獲得白玉蘭獎、金獅獎等多項戲劇表演藝術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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