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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像畫大師的崛起:從曾鯨、禹之鼎看寫照藝術的發展

小心翼翼地用筆尖勾勒飽滿豐厚的左右鼻翼,畫家再次望向談笑風生的青年才俊,打量眉目和鼻頭之間的比例位置。他畫出人中,用墨線刻畫深邃的眼窩、微微揚起的唇角及那細長秀雅的眼,最後描繪臉的輪廓。不消幾個時辰,絹上人物立即活靈活現、顧盼生姿。

這一手「傳神寫照」的好功夫,便是一名職業畫家在江湖立足的真本事。「傳神寫照」來自《世說新語·巧藝篇》的典故,顧愷之在旁人詢問肖像畫要點時表示:「傳神寫照,正在阿堵中。」肖像繪畫自古以來就有實用目的,像是具有勸誡表揚功能的帝王功臣像,又或者是民間的祭祀祖宗像。有別於西方描繪人物肖像的方式,中國的肖像畫創作,並不講求被畫者長時間維持同一個姿勢,畫家必須快速掌握人物的神韻形體,之後再補景和添加衣飾細節。聽起來艱澀,但畫肖像的能手大有人在。《益州名畫錄》記載晚唐的常重胤擅畫肖像,於是前蜀通王王宗裕找他為妻妾繪像。然而王宗裕猜忌心重,不許畫家久觀自家妻妾的面容,她們露面片刻就得速速離去。在這嚴苛條件之下,畫家次日交出的作品卻是「姿容短長,無遺毫髮」,分毫不差地畫下每位女子的容顏,令人不得不驚嘆常重胤畫藝的高超。

圖1:佚名,《睢陽五老圖(杜衍像)》,宋代,美國弗利爾美術館藏

在中國傳統的藝術觀里,具實用功能的肖像畫是難登大雅之堂的雕蟲小技,但從今人角度來看,中國肖像畫有它獨特的美學,別具生趣。美國大都會博物館、美國弗利爾美術館及美國耶魯大學分藏的五幅佚名宋人肖像畫《睢陽五老圖》(圖1、2)是早期肖像畫的經典之作,畫家用細筆描下耳目唇鼻的輪廓,勾勒出老人面容,使五官立體清晰。另外為了如實反映畫中人年邁但精神飽滿的身體狀態,畫家選擇溫潤的色調去表現人物膚質,甚至不避諱畫出老人斑,讓肖像更加寫真自然。

圖2:佚名,《睢陽五老圖(畢世長像)》,局部,宋代,美國弗利爾美術館藏

史無前例 肖像畫大師曾鯨的崛起

宛若地下伏流,中國肖像畫的傳統綿延不絕,潛藏在宮廷民間的日常及祭祀儀式中。晚明曾鯨的出現則徹底顛覆既有認知,更讓肖像畫成為一門顯學。藝術史學者高居翰在《山外山:晚明繪畫》一書中寫道:「曾鯨好像是承襲了一個已經存在了數百年之久的實用藝術傳統,而此一傳統乃是由一些名不見經傳的職業藝人永續經營,但一直未能提升至藝術的層次。曾鯨則借著自己的創作成就,提高了此一實用傳統的地位,使其成為一種受人敬重的繪畫類型。」

曾鯨出生於1564年,習畫經歷不詳,目前僅知他是福建莆田人。晚明文人姜紹書在《無聲詩史》中讚美曾鯨的肖像作品「磅礴寫照,如鏡取影,妙得神情」,就像從鏡中取出一般。曾鯨筆下的人物逼真生動,清初張庚觀察曾鯨的肖像畫,在《國朝畫徵錄》提出:「寫真有兩派:一重墨骨,墨骨既成,然後敷彩,以取氣色之老少,其精神早傳於墨骨中矣,此閩中曾波臣之學也;一略用淡墨,鉤出五官部位之大意,全用粉彩渲染,此江南畫家之傳法,而曾氏善矣。」藉由張庚的敘述,可知明末清初流行的肖像畫分成兩派,其一是先用墨筆完成輪廓,而後再填色;其二是透過敷色烘染,表現出人臉五官的凹凸起伏。曾鯨對這兩類肖像技法皆駕輕就熟,並且擅長塑造人物形象,故深受時人歡迎,曾為多位名士畫像。

現藏南京博物院的《顧夢遊肖像》軸(圖3)為曾鯨繪像,補景工作由張風完成。因為張風主要在清初畫壇活動,故推測《顧夢遊肖像》軸在明亡之後完成。張風描繪山水樹石的線條草逸流暢,帶有幾許詩意的抽象美感,與曾鯨的寫實畫風天差地別,兩者卻在這幅畫中和諧相融。曾鯨為畫中人物安排的坐姿,脫離正襟危坐的聖賢像傳統,轉向晚明名士推崇追求的怡然自得,四肢放鬆舒展。畫中的顧與治坐在石台上,左手倚著山間未經雕鑿、天然形成的奇石,寬大衣袍下的右手安放在腿上。畫中人物的鼻頭寬厚且顴骨處飽滿,不僅眼神端正,更有溫和可親的氣質。曾鯨在人物面容的描繪上著力不少,先是完成人物臉部、五官的輪廓線條,再以淡墨及敷色技法表現臉部凹凸,用粉紅偏赭色去反覆烘染,使雙頰紅潤飽滿。

圖3:曾鯨繪像、張風補景,《顧夢遊肖像》軸,明代,南京博物院藏

畫中人物是晚明著名詩人顧夢遊,個性仗義不屈。入清之後,曾為明代貢生的他依舊忠於前朝,他在自書的《秦淮感傷》詩中嘆道:「遊子皆言風景殊,居人倍感山河異。」顧夢遊無法忘懷故國的繁華及太平景色,最終選擇以遺民身份過活。這個決定也影響《顧夢遊肖像》軸的繪畫表現。

《顧夢遊肖像》軸中,補景山水帶有幾許遺民畫家龔賢的風格──順勢而下的起筆、線條力道的飽滿完整以及跌宕不羈的快速運筆。這些筆墨特色在明亡之後的畫壇開始流行,呼應當時遠離政治、放縱于山林的遺民心境。顧夢遊置身在象徵意味濃厚的山水畫中,穿著烏巾朱履,身上長袍沒有任何紋飾,造型簡單素雅。此一造型不光符合晚明文人所推崇的寒士身份,這套漢衣冠也隱約表明不曾向滿清政權妥協的堅定意志。因此看似平常、具有紀念意義的肖像畫,此時透過風格、物品及衣著等細節的安排,彰顯畫中人的身份認同。

曾鯨除了和其他畫家合作、由他人完成山水樓閣的景色描繪,也有獨立完成的肖像作品。現藏於浙江省博物館的《張卿子像》(圖4)是曾鯨在1622年繪製的立像掛軸,不僅可以看出畫家對人體比例的掌握程度,畫中人物面容栩栩如生也證明了曾鯨繪畫功力的深厚。張卿子為明末清初的名醫張遂辰,修訂有《張卿子傷寒論》。在杭州一帶活動的他,曾經與文人董其昌及陳繼儒往來。曾鯨筆下的張卿子身穿儒袍,左履抬起,不疾不徐地走著,似乎側身往觀畫者的左方經過。隨著舉手投足而擺動的白色袍袖,在畫像中轉化成簡單優美的線條造型。他一手擱於身後,另一手則輕捻鬍鬚,神情自若。張卿子從袖袍下露出的手柔軟白皙,手指及刻意蓄留的指甲修長纖細,更因捻須動作而呈現好看的弧度,突顯出人物舉止的嫻靜文雅。根據《東城雜記》的記載,張卿子是「善病,常數年不出戶,面孔黃瘦。」不過在這幅畫像中,畫家選擇迴避體弱多病的事實,重新予以他溫文儒雅的形象。曾鯨用墨筆勾勒人臉五官部位,其次以淡墨層層烘染出立體感,最後選擇濃墨勾勒人的鬚眉,使人物更顯精神。畫中的張卿子面帶笑容,紅潤的雙唇輕閉,形成一個上彎弧形。雙目因微笑而微眯起,眼尾微微上揚,增添幾分親切感。

圖4:曾鯨,《張卿子像》,明代,浙江省博物館藏

正如顧愷之所言:「傳神寫照,正在阿堵中。」人的雙瞳是一幅肖像畫成功與否的關鍵。在《張卿子像》中,眼珠外圍用濃墨圈起,與以白粉塗染的眼白形成強烈對比,因而眼眸能明亮靈動、黑白分明。細細觀之,曾鯨在上眼線部分使用較深的顏色,對人物的氣色精神有絕妙的加分效果。

曾鯨的出現帶來兩個顛覆性的改變,其一是肖像畫技法的革新,其二是肖像畫家社會地位的轉變。他的精妙畫藝不光帶來財富,也成為進入文人交際圈的敲門磚。明代筆記《五雜俎》寫到曾鯨「挾技以游四方」,活動地點包含浙江杭州、嘉興、寧波、餘姚,甚至是江蘇金陵一帶。雖然今人無法得知委託金額多少,但曾鯨因繪製肖像而「累致千金」且能雲遊創作,想必作品有一定行情。

曾鯨雲遊創作期間,也受邀參加文人們的聚會。晚明文人張岱在《陶庵夢憶》中提到:「甲戌十月,攜楚生往不系園看紅葉。至定香橋,客不期而至者八人:南京曾波臣,東陽趙純卿,金壇彭天錫,諸暨陳章侯,杭州楊與民、陸九、羅三,女伶陳素芝。余留飲。章侯攜縑素為純卿畫古佛,波臣為純卿寫照,楊與民彈三弦子,羅三唱曲,陸九吹簫。」這場在不系園舉辦的文人雅集,來客發揮所長以增雅興,有人演奏樂器,有人唱曲,曾鯨則現場揮毫,為一名出席客人畫像。

透過這些社交場合,曾鯨的知名度不斷增加,委託繪製肖像者絡繹不絕,除了著名藏家項元汴,文學鑒藏家李日華也曾邀請他至家中做客,希望他為自己和兒子繪像。當時訂製肖像畫的對象不只有文人,雖然目前曾鯨的傳世作品都採取文人造型,未見其他類別的肖像繪畫,但根據《無聲詩史》的內容,當時曾鯨的寫照對象還有官宦、僧侶和女子,可見其搶手程度。

在這個更為開放多元、重視自我形象的時代,繪製肖像盛行,但仍有人對此不以為然。清初遺民詩人杜浚因母親的個性嚴謹守禮、不願和畫師見面導致無法留像給後世一事苦惱。此時他靈機一動,想起善畫肖像的曾鯨年邁,母親應該不會排斥給他寫照。結果這個提議卻換來斥責,母親厲色表明要遵守男女有別的禮制,女子怎可拋頭露面讓非親非故的男子久視,就算是長者也不能通融。即便對方是名聞遐邇的曾鯨,她依然無動於衷。

當代第一 禹之鼎的創作人生

曾鯨卒於1647年,其風格影響了海內外的肖像畫創作,一方面由黃檗僧隱元傳至日本,出現寫實主義強烈、被稱作「黃檗畫像」的人物肖像畫;中國本土方面,授業學生就有謝彬、沈韶、徐易、張遠、郭鞏、劉祥生等人,形成所謂的「波臣派」,而私淑者亦不在少數。曾鯨為肖像畫開創出新天地,人物不再拘泥於陳舊嚴肅的坐姿,展現出更多的個人特質,受到講究形象的文人雅士們歡迎。這種重視像主個性且符合文人品味的圖繪表現,晚明曾鯨創下巔峰,日後由「白描寫真,秀媚古雅,為當代第一」的禹之鼎繼承。

禹之鼎與曾鯨相同,從清初文獻中無法找到明確的習畫經歷,清末民初著作《清稗類鈔》則認為,禹之鼎應是「初為李氏青衣,公事畢,竊弄筆墨,主人教其專寫繪事」。學藝過程不詳,但1647年出生的禹之鼎畫藝精妙,20多歲就嶄露頭角,曾應邀參與文士宴會,為徐乾學、姜宸英、汪懋麟創作《三子聯句圖》,開始在揚州畫壇活動。隨後禹之鼎入清宮任職,繪像能力獲得朝野的一致好評,清初《西齋集》就記載禹之鼎曾畫過外國來使像,「凡其衣冠劍履,毛髮神骨之屬,無不畢肖」。除此之外,他也為清初名臣如高士奇、曹寅、陳廷敬及徐釚等人繪製肖像。

圖5:禹之鼎,《王原祁像》,清代,南京博物院藏

現藏於南京博物院、禹之鼎創作的名臣肖像《王原祁像》(圖5),不僅僅是畫家罕見的白描肖像作品,也意外聯結起他和前輩曾鯨的畫緣。王原祁,江蘇太倉人,康熙年間考中進士,仕途平穩直上。同時繼承祖父王時敏畫業的王原祁,更是清初藝壇重要的山水畫大家。禹之鼎1707年完成《王原祁像》,他以細碎短促的線條一筆筆添畫,讓臉部結構清晰,使五官及雙頰都有立體感,其次注意到長者因歲月而增長的細紋和像主具有的麻斑特徵,毫無遺漏地記錄在畫中。畫中王原祁的雙手交叉在懷,在蒲團上趺坐,神情安逸自在。這般姿態和今日存世的王原祁肖像畫截然不同,讓人聯想到晚明曾鯨所作、天津博物館藏的《王時敏二十五歲小像》(圖6)。畫中人物是王原祁祖父王時敏,繪像中的他還不到而立之年,但頗有少年老成之感,他的眼神沉穩堅定,雙手平執拂塵在蒲團安坐,這姿態和《王原祁像》的人物姿態不謀而合。

圖6:曾鯨,《王時敏二十五歲小像》,明代,天津博物館藏

兩者採取相似的姿勢,不難猜測是有意為之。是否可能在創作《王原祁像》之前,禹之鼎曾拜觀過曾鯨的這件肖像作品?答案是肯定的,《王時敏二十五歲小像》上的「掃花闇」藏印是王原祁齋號,因此可知肖像畫在完成之後,就一直收藏於家族中,王原祁委託禹之鼎創作的時候,應是曾經拿出來參考。當畫家接受繪製肖像的委託,為了能滿足像主的需求,會事先和像主進行討論。王原祁和祖父王時敏的關係親近,他是王時敏50歲大壽時喜獲的長孫,不僅備受祖父疼愛,更被寄予厚望。王時敏在王原祁考上進士時曾言:「汝幸成進士,以專心畫理,以繼我學。」自幼在王時敏指點下創作的王原祁,成為一代山水畫宗師,也於1707年前後在清宮站穩地位,仕途平順。感念祖父的疼愛教誨,當王原祁希望為後世留像,便選擇傳家珍藏的《王時敏二十五歲小像》為典範,期望禹之鼎效法。

圖7-1:禹之鼎,《王原祁藝菊圖》,清代,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王時敏趺坐蒲團的肖像姿勢,實則與明代以來儒、道、佛三教合流、逐漸成為文人思想的一部分有關。明代文人生活當中,佛學儼然是不可或缺的部分。青年時期的王時敏便對禪學興趣盎然,因而曾鯨在執筆的《王時敏二十五歲小像》安排蒲團及拂麈,並讓像主穿上潔白長袍,有了這些物品的相襯,畫中青年顯得脫俗不凡,展現他對佛學愛好的同時,也帶有魏晉名士的道法風範。王時敏對佛學的喜好影響至後代子孫,太倉王家篤信佛教,身為長孫的王原祁也不例外,因而《王原祁像》承襲此肖像樣式,既有緬懷祖輩的意味,又表達自身信仰的虔誠。至於風格方面,禹之鼎並未追隨曾鯨,選擇用白描手法繪製《王原祁像》。然而禹之鼎觀摩《王時敏二十五歲小像》風格的經驗並未白費,因為不久之後在王原祁的委託下,再次成為創作《王原祁藝菊圖》(圖7)的借鑒。從細部來看,不得不佩服禹之鼎的繪畫天分,這回他採取了曾鯨的肖像技巧,利用色彩層層烘染的方式描繪,為王原祁創作肖像畫。

圖7-2:禹之鼎,《王原祁藝菊圖》,局部,清代,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不過禹之鼎在《清代學者象傳》一書中被譽為「當代第一」,絕非只憑寫真的技巧。他能在眾多肖像畫家中脫穎而出,獲得眾多文人的尊重,取決於他的善解詩意。禹之鼎擅長利用肖像畫的情境及仿古的山水風格,去詮釋文人抽象的畫題及詩文,以表像主心志。清初著名文人王士禎就曾多次委託他創作詩畫合一的肖像作品,如1700年完成的《放鷳圖》(圖8)。此幅畫作縱26.1厘米,橫110.7厘米,畫幅右上角是禹之鼎題寫的「放鷳圖」,左上角抄錄王士禎詩句:「五柳先生本在山,偶然為客落人間,秋來見月多歸思,自起開籠放白鷳。」

圖8-1:禹之鼎,《放鷳圖》,局部,清代,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朝中受到康熙皇帝青睞、並從入值南書房開始平步青雲的王士禎寫下「五柳先生本在山,偶然為客落人間」。他借用陶淵明筆下的五柳先生,說明自己樂於隱逸山林的本心,但因官職久居京師,無法回到思念中的故里。畫家呼應這番詩情,讓像主王士禎坐在屋舍外的庭園,身後便是一片幽靜秀美的山林景緻,帶有離世隱逸的氣氛。畫中的王士禎斜靠在椅上,一手拎著書冊,雙腳輕鬆地交叉,表情生動自然。畫中另有一名打開鳥籠的小童,正望向像主,一手高舉指向飛行遠去的白鷳,此刻天空萬里無雲,僅留一勾彎月。這般情境的安排,便與王士禎詩中的「秋來見月多歸思,自起開籠放白鷳」契合。禹之鼎使用的山水風格帶有古意,更加貼近文人品味,可謂是畫家的匠心獨具。

圖8-2:禹之鼎,《放鷳圖》,局部,清代,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向畫師們致敬

寫真肖像畫早於宋代就已盛行,郭若虛《圖畫見聞志》的「人物門」分類下,就特別標出「獨工傳寫者七人」。即便如此,除了少數肖像畫家在畫史留名,大多仍是社會地位不高的職業畫家,為求謀生與客人周旋妥協。對這些賺辛苦錢的底層畫師而言,挑三揀四的客戶固然討厭,小氣買主更令人髮指。明末流傳的笑話這麼說,有位吝嗇的客戶希望畫家完成一幅面容寫真的行樂圖,但只願意出銀一分。於是畫家就拿了筆,用水墨在紙上畫出人的背影。客人看了不解道:「寫真全在容顏,如何背了?」畫家回答:「我勸你莫把面孔見人罷。」

直到曾鯨、禹之鼎的出現,兩人爐火純青的畫藝扭轉了肖像畫師的卑微命運。曾鯨旅遊四方,在文人家做客畫像;略懂詩書的禹之鼎和少數文人相識相知,維持長久情誼,但就算在文人聚會中有一席座位,往來皆為名臣文士之流,出身職業畫家的曾鯨和禹之鼎仍離文人圈有一步之遙,根據現存的文獻來看,曾鯨和禹之鼎參與的雅集聚會中,未留下任何談話記錄,更遑論吟詩作對。

百年之後,雕蟲小技的寫照藝術成為博物館的珍藏之寶,試想這應是歷代肖像畫家都始料未及的情況。多虧他們的敬業盡責,除了替像主們留下最美好的一刻,也為中國肖像畫發展留下珍貴紀念,因此不光是曾鯨、禹之鼎,同時向歷代默默無名的畫師致敬吧!

張筠為《典藏·古美術》編輯、《典藏·讀天下》特約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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