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今年中秋我就不回去了
又到一年中秋時。
時間在變,指間流沙,但總有一些東西是不變的。比如,央視的中秋晚會又會和兩岸三地的同胞賞月;超市裡的月餅,不同的價位標記著不同收禮人的社會階層;而我們,依然沒法回家。
前些年,中秋是不放假的,專家們說:
這樣不利於傳統文化的傳承;
後來,開始放假了,專家們又說:
三天小長假太少;
今年,假倒是多了,前後八天,
可環顧周圍,回家者依然寥寥。
這裡的家,指的是「老家」,我們的爸媽的家。
(圖片來源於網路)
家,似乎是越來越難回去了。
一開始,思念濃稠的像一杯老酸奶,只需輕輕的攪拌一下,就會冒出香濃的氣味。
可慢慢的,你開始想:回去,幹嘛呢?
前兩年,是窩在床上玩電腦,這兩年,是癱在沙發里玩手機。你和爸媽之間,已經沒什麼好聊的了。
一杯久久不喝的酸奶,偶爾冒出兩個泡泡,味道總歸是不對的。
他們問你在幹嘛呢,你說正在吃雞。他們想了一會,覺得可能是肯大爺又出了什麼搶券的小遊戲。
你和盆友忙著分享看實錘的八卦,他們想來想去,終究猜不出你們在激動個啥。
他們迷茫卻又努力的想要跟上你的節奏,那樣的有心無力讓你心頭一酸。你試圖跟他們進行解釋,可張開了口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你不是沒有試過陪他們聊天家常里短。可幾句雞同鴨講過後,他們總是忍不住開始關心起你來,「鄰居王阿姨的兒子這兩天也回來了,要不一起吃個飯」「每個月的工資能攢就攢點兒,不行寄回來我給你存著」......這些話一出口你就知道,再談下去就要有火藥味了。
坐在返程的高鐵上,你的內疚和輕鬆混合在一起,讓你覺得有點累。
(圖片來源於網路)
你看到了那條巨大的代溝,橫亘在你和父母的面前,可你卻無法逾越。
這些年,社會的發展和變化太快,太快了。連自己都得連滾帶爬,才能跟得上節奏,又何況已經半百的父母呢。
或者說的再準確一點,是改革開放的這三十年,太日新月異了。
以前寫作文,動不動就引用書上的話,說「我們用三十多年,走完了西方國家上百年的進程」。如今,我們終於明白了這句話沉甸甸的分量:一百多年啊,別人一百多年間才能完成的事,我們花了三十年,就做完了。
放在美國,這是兩代人之間,隔了100多歲的時光,遠遠對望;
但是在中國,卻不過是父與子,一代人的轉身。
在這電光火石般的轉身里,一條鴻溝轟然裂開。
他們不喜歡點外賣,覺得沒有營養甚至不夠衛生;他們喜歡早睡,堅信過了十一點還不上床就有傷身體;他們還覺得老抱著手機傷眼睛,這玩意玩物喪志。
但很多時候,你就是得叫外賣,就是得晚睡,就是得把手機捧在手心。
你們隔著一整個世紀的光陰,理解彼此不在同一個時代的生活方式,卻已經無法達成共識、進行改變。
於是到了最後,僅有的共同語言,就只剩下了「你吃了沒有」「工作忙不忙」「要好好注意身體」。
你買最貴的月餅寄回家,你給他們報東南亞的夕陽團,卻終究不敢再陪著他們,把那條見證你長大的老街重走一遍。
我回不去,你過不來。
(圖片來源於網路)
曾經見過一位香港老太太,白髮蒼蒼還在追星,一人食也精心細緻。
等我也到了那一天,也能做到那樣的時候,我和我的孩子,應該能有那麼一點共同語言。
而現在,我能做的,或許是在你沒法過來的情況下,再努努力,再試一試,朝你走去。
雖然住不起五星七星,但我可以陪你登上這座大都市最高的建築,看盡繁華的霓虹夜色,吹一晚如水的涼爽秋風。
雖然我的出租屋並不夠大,但我會收拾乾淨,把被褥一一曬過,再請你吃一頓我做的花雕醉蟹。
我能做的不是很多,但應該能微微撫平那撕裂傷所帶來的巨大痛感吧。
趁我正年富氣盛,趁你還沒有發白如雪。
在你的笑聲里,有一群樸素的少年,輕輕鬆鬆地走遠。我快步追上,才發現我們走過的路,其實一直都朝著同一個方向:
眼前是未來,背後是老家。
(圖片來源於網路)
快樂
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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