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為天下計,豈惜小民哉!
第373篇 與你必見遼闊之地!
(此曲前奏有山澗之美。而且前奏部分尤其漫長,需要耐心人。就像在渡口等船一樣。人去了,山水就開闊了,是另一番模樣了!心燥的人就不要聽了,也不要扮成一副靜心的樣子!)
開口說話容易信口開河,讀書寫字容易信馬由韁。這些看似有意或無意的行為,從物理世界角度來看其背後都有嚴謹的邏輯關係。
「吾為天下計,豈惜小民哉」出自中國歷史三國時代董卓之口。天下這般遼闊,生斗小民多如螻蟻,豈能一一看顧。對比「小民」這個主題,「天下」一詞更顯得富麗堂皇。多說幾次,人都信了。因為總有人相信自己不屬於「小民」這個範疇里。就像奧威爾在《動物農莊》里說出的道理:所有動物生來平等,有的動物會更加平等。如果仔細看,董卓此言不過是具體的實踐者而已。
「天下」歷來都是一個充滿了無數誘惑的一個辭彙,這個辭彙的背後代表了所有夢想的巔峰和極致。不過抵達此巔峰之後,還會伴生一個巨大的奢望------那就是永生不死。如果仔細讀中國歷史,「天下」和「永生」就是史書里沒有直接寫出來的主題。任是哪個人在這兩個字面前都會卑躬屈膝,毫無例外。擁有了天下的人無一不會在永生的大事上費盡周章,到最後生出一些「試與天比高」的妄識出來,直接叫囂著「與天斗其樂無窮」。細細想來,這也是實話,對於他來講,人間皆已不是對手,唯一剩下能斗的只剩這頭頂上的一片天,說不定斗贏呢!
所以,凡見到「天下」二字時且謹慎,提及「天下」時,小心!小心。那字的背後都是一條一條的命。
人總是在最熟悉的環境里容易生出一些厭煩來,也就漸漸信了一些有關「天下」的傳聞。青春後生往往無畏,將軍百戰見慣殺戮後,終會覺得在鄉土之上才是自己的「天下」。不過到了那時,很多人會覺得一個「悔」字,只是嘴硬著不肯說出來罷了!
在中國的歷史上,有一個人始終得了「天下」的。至少半個天下是他的。這個人就是蘇東坡。有關蘇東坡的傳記中最佳的讀本就是林語堂先生的《人 鬼 神---蘇東坡傳》。這部傳記年輕時讀稍微有些生澀,中年讀時有些入味,可能在年老時讀就能成鹽了。世間好的作品最終形態都是鹽。
我們現在讀東坡先生的文集可能還是無法入味,不過林語堂先生這本《蘇東坡傳》就像一碗白米飯一樣,就什麼菜吃都養人。至於為什麼林語堂先生會將人、鬼、神加諸在東坡先生的傳記前,我想這也許就是東坡先生的手段吧!
在大半個中國的疆域上,蘇東坡可能是到哪裡都不會被我們拒絕的一個人。如果我們現在細數一下中國的地理,就會發現蘇東坡在一千多年前留下的蹤跡到現在仍在,而且每一個蹤跡都顯得「可愛」。這一點尤其難能可貴。時至今日,我們在大半個中國的地理上,都會看到東坡先生變身成為地名、詩賦、美食、傳說、神話中不可或缺的角色。即便遠在疆域一角的廣東惠州,也會氣勢十足的說:「一自坡公謫南海,天下不敢小惠州」。對於海南島來講,如果深入海口、儋州等城市,就會發現東坡先生在此地一直活著。對於千年之前的蘇東坡時代來講,蘇東坡應該算得上南中國文脈的開拓者。真正擁有天下的人留下的「元佑黨人碑」始終未曾預料的是-----他為我們留下了一份完整的名單。這份名單才是實質意義上的「天下版圖」。蘇東坡佔了其中八份,剩下的二份其餘人分。
東坡先生構建的「天下」中多小民。正如在《寒食帖》中那個寒蟬凄切般的小民:
自我來黃州,已過三寒食。年年欲惜春,春去不容惜。
今年又苦雨,兩月秋蕭瑟。卧聞海棠花,泥污燕支雪。
暗中偷負去,夜半真有力,何殊病少年,病起頭已白。
春江欲入戶,雨勢來不已。小屋如漁舟,蒙蒙水雲里。
空庖煮寒菜,破灶燒濕葦。那知是寒食,但見烏銜紙。
君門深九重,墳墓在萬里。也擬哭途窮,死灰吹不起。
東坡先生筆下的「小民」往往都是從自己說起的,絮絮叨叨。買個菜,燒塊肉,都把它記下來。說實話,這些也都是小民的生活。我們也會在東坡先生有關小民的絮叨中照見一些志氣出來。東坡先生的天下是另外一種版圖,這種版圖在地圖上是不存在的,他的天下保存在人的記憶中-----幾億人之多的記憶和傳承中。即便時間再過去一千年,東坡先生的「天下版圖」依然生生不息,代代有人。畢竟,東坡先生的「天下版圖」已經傳了一千餘年了。這可做明證。
小民如蟻,動輒萬計,易死易傷。天,無論如何不會破個洞,小民則不然。天塌了,都是小民接著。所以我看到「升斗小民」這四個字時覺得特別可愛。這個詞好像在漢語中已經被摒棄一邊了。「歷史的垃圾堆」才是這類詞的去處。就像董卓的這句「吾為天下計,豈惜小民哉」。對比「天下」這個邏輯,這個遙不可及的目標代表著偉大的夢想,小民的犧牲是必要的。歷史上對於「小民」的稱謂也是耐人尋味,從「黔首」、「兩腳羊」、「百姓」一路到了「人民」、「群眾」。
是的,我們的歷史書告訴我們是「偉大的人民創造了歷史」。小民從來不曾出現過。更遑論誰---是小民了。
歷史書看多了就會對「天下」這個詞產生厭惡。不過歷史書對於這個詞可是一片忠心耿耿。我們從這個「天」到了那個」天「,從這一「天」走向那一「天」。從偉大的一「天」邁向另一個偉大的一「天」。就是沒怎麼看到人。
我不知道,究竟誰蒙了誰!去看寂寥的群山與長天時,我常常想起東坡先生。也就有了以上的想法!
外一則:去看寂寥的群山與長天
英國BBC的《藍色星球2》開播了。我想我們歷經了《冰凍星球》、《地球脈動》之後,又將迎來這一近距離觀看「遼闊」的匠心製作。這些作品是有關「遼闊」的具體闡述,它不再局限在字面上任憑人們想像「遼闊」的一切,而是把填充物一一取來,讓我們知道,在這「遼闊」之中並非空無一物,而是炫目多姿。也讓我們生出一些可愛之心出來。在瀏覽這天下之時,多了許多留戀。
美啊!這部《藍色星球2》內的許多景物或許我輩終其一生也未必能見其一二,但這並不妨礙我可以得知這些美麗的景物與我共生於此天下時而生的歡喜之心。
從灘涂到海底,無邊無際的藍色深淵藏匿著許多秘密。Radiohead與配樂大師Hans Zimmer合作,重新編曲Bloom。將繼續由David Attenborough爵士擔任旁白,他已經91歲了。我們向更深更遠的地方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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