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裡的迷你學校：一間教室一位老師和一個學生

圖為周玉泉老師在輔導學生

6歲的妹妹陪伴姐姐劉緣寫作業

周玉泉老師面對原學校的破敗

紅網時刻9月28日訊 清晨8時30分，隆回六都寨鎮雙荊村荊溪小學，隨著學校唯一一名老師周玉泉的一聲呼喊，學校唯一的學生劉緣走到座位上坐好，這所袖珍、孤獨的民房學校一天的教學活動開始。教室里，周玉泉拿著一截小樹枝做成的教棒，指著黑板上的5的乘法口訣，認真地講解，然後與學生一起背讀鞏固。

它袖珍，一所學校，一位老師，一個學生。

9月27日，筆者徒步穿行過一段200米長滿茅草的田埂，來到這所位於山沖里的民房小學。說它袖珍，名副其實，學校僅租賃民房一間不到12平方米的房間作教室，一間教室，一位老師，一個學生。學校簡陋至極，除了牆壁上掛著的那塊黑板和那三五張小課桌外，再沒其他任何設施。

原荊溪小學位於半山腰，有一棟上下二層四間教室的磚木房子，由於過於老舊，屬於危房，不能再使用。從去年開始租賃這所民房一間住房和堂屋作學校，一間作為一年級教室，一間作為幼兒班教室。

周玉泉第一節課後帶領筆者來到150米外的老學校，映入眼帘的是一幅荒蕪破敗圖：一座破舊的磚木房，矗立在野草之中，缺失門窗的教室里橫七豎八擺放著幾張被扔下的雙人課桌；一間門鎖被破壞，門板穿孔的安裝防盜門的營養餐儲存室里還散落著未安裝的嶄新貨架和牌匾，稍微顯示出曾經學校的些許氣息。周玉泉看著空無一人的教室和雜草叢生的操場，默默嘆了一口氣。

它孤獨，三四個人，五六隻雞鴨。

學校除了師生二人和房東六十多歲老奶奶，以及偶爾陪姐姐讀書的小妹妹，就是房東家餵養的幾隻雞鴨。

7歲的劉緣是一名女孩，今年讀的是二年級，是學校的最後一名學生，54歲的周老師告訴筆者，或許明年春天她轉學鎮小，即使不轉學，最遲到六月她讀完二年級，我不會教英語，她三年級必須到鎮小就讀，到那時如果沒有一年級學生報名就讀，學校就要關門了，關門的把握性極大，因為已沒有了生源，這期幼兒班已經停辦了。

「今年上半年，我還和6名學生一起玩遊戲。」周玉泉說，「但現在，這已經不可能了。課間休息時，我會和劉緣一起摺紙飛機，偶爾她6歲的妹妹也過來陪姐姐玩玩。」

「一個人很不好嗨。」小劉緣內向且些許羞澀地說，自己非常想有好多小朋友一起玩。當被問及在學校中記憶最深刻的事，她的回答是，和周老師一起摺紙飛機，還有和妹妹踢石子。

當被問到想不想到下面學校去讀書時，小女孩不說話了。這時房東奶奶走過來告訴筆者，小女孩還有一個在鎮里讀六年級的姐姐，每天走近8公里的山路上學，小女孩和妹妹太小吃不消。孩子父親不務正業，弔兒郎當。母親離婚後外嫁他鄉，三姊妹跟著年邁的爺爺奶奶生活。小女孩沒辦法只能在這裡讀。

「她的妹妹也到了讀書的年齡，開學時還到我這裡報了名。」周玉泉說，「後來不知什麼原因，不來讀了，只能在家裡玩。」

他堅守，但是學生卻一屆比一屆少。

雙荊村坐落在山谷之中，四周環繞著鬱鬱蔥蔥的山丘，共有21個村民小組，村民們僅靠一條盤山公路與外界相連。從上世紀90年代高峰時期四個年級，近百名學生。進入2000年後，生源逐步減少，學校只好隔年招生，到2015年11人，到2016年只有6名新生，一個年級。6名新生中，有2個還是沒滿6歲的「非正規生」，現在只剩下一名學生了。

「他們都是家長在外打工，送到學校看管的。這裡的學生基本都是留守兒童，以前是由公公外婆在帶。」生源的流失，在周老師看來，是因為家長對留守兒童問題的重視。近年來，家長不再輕易把孩子留在鄉間，「好多家都是父母在哪打工，就把孩子帶到當地。沒有帶到打工地去讀書的，也是母親或奶奶在鎮里租房子帶孩子讀書。」

「我們這裡21個小組，每組每年只算生一個適齡入學兒童，也有21個，辦一個一到六年級一百多人的學校沒任何問題。」原來學校的幼師陽鳳英說，「年輕人都去城市工作了，他們在那裡結婚，在那裡生活，即使留在家裡的年輕媽媽，都願意帶孩子在鎮里生活，沒人願意回到這位於600多米高的山村。」土生土養的陽老師見證生源日漸流失。

「我們多麼希望學校能很好辦下去，這樣會減少我們很多負擔」劉緣奶奶說，「孩子都大了，都到鎮里讀書，不但要租房，還要一個大人隨著一起去生活，像我家這種情況怎們可能呢?」

「我們村本來有幾位教小學的老師，由於福利待遇太差，前幾年，調到鎮里學校後，在縣城買好房子，也不願意再回來。」另一位陽姓村民說，「年輕的外地教師，怕是用轎子抬也抬不上來呢!」

周玉泉從2008年到荊溪學校任教，今年已是第10個年頭，已經54歲了的他按照60歲退休的規定，離退休還剩6年，本想就在荊溪教到退休，但現在看來已不太可能了，面臨無學生可教的窘迫局面，周玉泉一臉無奈。「現在不管怎麼說，還剩下這一個學生，我也會站在這裡的講台上，如果明年學校關門，他也沒辦法。」

（紅網邵陽站 通訊員 陽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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