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飲食男女
【作者簡介】李毓瑜,中國散文學會會員、重慶市作家協會會員、重慶散文學會常務理事,曾在《四川文學》《山花》《人民日報》等報刊、雜誌發表作品,並多次獲獎。2015年出版長篇小說《藍衣女人》,為2013年度重慶市扶持重點文學作品。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張正玉看著丈夫王為治,越來越不順眼,年青時他可不是這付模樣,如果是像現在這樣,幾天不洗澡,也不換內褲,身上飄散著一股淡淡的隔夜酸味。叫他洗澡,還說我又不得婦科病。早知道他會像現在這付樣子,張正玉才不會嫁給他呢。在家當姑娘時,張正玉雖然算不上是一朵花,但好好歹歹上門來給她說媒的人,總是前腳走了後腳來,看來看去,看亂了眼一個也沒定下來。結果外單位來了一個實習生,向她學習財會,唉,怪只怪自己,實習的走了就走了,自己是好管閑事,生怕人家沒有學會,還十天半月的跑到人家單位去指手畫腳,好了,這下惹事了,實習生認定了她,三天兩頭上她家來,她就說不清楚了,說不清楚就只好嫁給他了,這個王為治,就這樣成了她的男人。
其實,張正玉也不傻,年青的王為治臉白白的、手指尖尖的,文靜秀氣,不愛笑,臉上帶有幾分憂鬱,讓人看了心生憐惜,就是這份憐惜,讓張正玉不放心,有了幾分母愛。一個女人對男人有了母愛,女人那份柔軟變成愛就是從冬天到春天的過程,自然而又短暫。張正玉和王為治從認識到結婚,也只有冬天到春天的距離,從十一月到來年的四月,半年不到的時間。
現在想起來,一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一個陌生的男人,僅僅因為一次偶然的實習,就好比一堵牆壁,僅僅偶然被人釘了一顆釘子,張正玉就把自己掛上去了,還是一輩子。
唉,那該死的母愛,完全就是一味毒藥,把自己害了。結婚不久,有了兒子,她的母愛從王為治那裡拿出來給了兒子,王為治這麼多年怎麼樣,她匆忙地一瞥而過,兒子上中學住校了,回過頭來她才發覺王為治不是原來她嫁過的那個男人了。
首先是模樣的改變。臉上的肉掉了,露出了兩塊隱藏的大顴骨,一頭茂密似青草樣的頭髮稀疏了,頭皮時隱時現,還有那雙手,曾經吸引過她的那雙細長的在電腦上利落起舞的手,粗糙布滿了縱橫交錯的一條條青筋。張正玉曾經是多麼熟悉這雙手呀,細長、光滑而又乾淨。實習的人走了,自己還十天半月地往人家單位跑,除了母愛,還有就是王為治這雙與眾不同的手。指甲修剪打磨得就好像一位紳士,紅潤修長,顯示出少有的教養和氣質。她看王為治打電腦,手指上下翻飛,想起了自己的中學生活、想起了她的少女時代,想起了她的音樂女老師彈鋼琴的紅潤細手就是像王為治這樣上下翻飛的。
張正玉對王為治懷春了,猶如懷春的母貓,一趟一趟地跑到王為治的單位去叫春,恰恰王為治也是一隻嗅到氣息的公貓,一公一母,兩隻叫春的貓,散發著雄性和雌性的荷爾蒙,就這樣走到了一起。
張正玉反思自己,她和王為治的婚姻,荷爾蒙比愛多,青春的盲動掩藏了婚姻的兇險。
不過新婚燕爾,張正玉還是好好領受了王為治這雙如女人般細手的愛,王為治細膩的雙手,從頭到腳、從鼻子到眼睛、到腳趾頭春回大地般的撫摸,一點一點燃起了她的激情,一點一點勾出了她體內原始的衝動,有人說,上了床的男人和女人才能真正認識,這話用到張正玉的身上,恰如其分。
一脈不和,周身不遂,一個細節看著不順眼,女人就減了對男人的激情,更別說現在王為治身上有這麼多擺在眼前不順眼的細節,張正玉的激情就這樣生生地像磨刀石那樣粗糙的王為治給熄滅了。
就說前不久兩人的一次爭吵,一點小事就讓張正玉和王為治分了居。點火繩就是因為王為治每天三次在衛生間的洗漱引起的。
張正玉是個有點潔癖的人,她喜歡家裡乾淨、清爽、不潮濕。因為家裡卧室、客廳全是木樓板,木樓板是絕對禁止水的。給王為治說了多少次了,他仍是我行我素,把衛生間的水帶到了客廳。張正玉看著就是一肚子的氣,張正玉一天三次要拿著拖帕跟在王為治的後面給他揩屁股。不擦不行呀,她心痛她的木樓板。
怨氣就是這樣積聚的。終於到了爆發的這一天。
晚上王為治洗漱時,又把衛生間弄得精濕,張正玉照例又去拿拖帕,腳下的拖鞋一滑,她一把抓住了窗欞,才避免了一場因水的原因發生的災難。
「你是豬呀,聽不進人話呀,我骨折了你很高興,對不對?」
王為治不緊不慢地看了她一眼,說:「你不是沒有骨折嗎?你喊啥子?沒有叫春啥?」
這一句捅到張正玉的心子上去了,完全就是挖了她的祖墳山。哪裡有痛他就捅哪裡,「好,王為治,你聽著,我叫不叫春與你無關,這日子到頭了,不過了」。張正玉嘴唇哆嗦著,抱了被褥直奔客房。
王為治看著張正玉像一隻發情的母貓,身上的每根毛都豎了起來,不由得鼻子哼哼,「神精病,大題小作」。
不幸的是,這話被客房裡的張正玉聽了個清清楚楚。
「好,我神精病,你不要給我說話。」
「不說就不說。」王為治也不讓,反正也沒有事,吵架調劑情緒。
張正玉才不是調劑情緒,她是認了真的,一個女人對男人喪失了激情,這家庭就沒有了平衡,再加上一份不滿與怨恨,這夫妻之間的情,比一杯白開水還不如,完全就是頭道不能喝的洗茶葉的水。
白天各上各的班,下了班,張正玉買菜煮飯,飯做好了,就自己吃,也不招呼王為治。王為治也不講客氣,不請就自己端碗吃。
按照原來的習慣,做飯的不洗碗、洗碗的不做飯,洗涮完畢,王為治往沙發一躺,盤著身子看電視。
這也是張正玉最不滿意王為治的地方,完全就是一條蛇盤在那裡,不是一個活鮮鮮的男人。張正玉一生中最恨蛇,也見不得蛇,這個世界上最醜陋的東西,想不到自己竟然跟這蛇日夜相處,還結了婚。
想當年,她和王為治走到一起的時候,那是看天天也藍,看水水也歡,時時刻刻心裡都裝著笑聲,無關緊要不好笑的事也能讓張正玉從心裡發出笑聲來,對人對事態度也格外的好,就是在家裡作姑娘最不愛吃的苦瓜,和王為治結婚後,只要是王為治從菜市買回來的,炒也好、涼拌也好,甚至苦瓜燒肉,她都大口大口地吃,說也怪,那時吃在嘴裡的苦瓜是甜的,沒有苦味,不僅是她奇怪,連她媽媽都奇怪。她媽媽見人就說:「結婚好呀,我的娃兒要吃苦瓜了。」說多了,就有點祥林嫂的味道,出門買菜,她還還沒有張嘴說苦瓜,鄰居就說;「知道你娃兒要吃苦瓜了。」
這句話終於成了那條街的名言,好長時間老人見面說起兒女婚事,不問你家娃兒結婚沒有,而是問「你娃兒吃不吃苦瓜?」
現在張正玉是早已不吃苦瓜了,現在的苦瓜吃在嘴裡真是苦,哪裡還有當年吃苦瓜半點甜的影子,為了不吃苦瓜,尤其是把被褥抱到書房後,她主動掌握了買菜的大權,看到苦瓜就躲著走,她的日子夠苦了,再在飯桌上弄苦的來吃,那真是自討苦吃,自找苦受。
於是飯桌上經常出現的是甜南瓜、不甜的菜也要弄甜,糖醋青椒、糖醋白菜、糖醋排骨、糖醋魚香肉絲,紅燒肉苦瓜變成了紅燒板板,最後不忘加冰糖……
王為治冒火了:「桌子上的菜甜膩膩的,飯都沒法吃。」
女人說:「有鹹菜,你自己去買。」張正玉不想讓他,因為她沒有讓他的激情了。他不是她兒子,是兒子她可以讓,在這個家,她讓他得太多了。
就說看電視吧。他從來不照顧她的情緒,電視的頻道掌控在他的手裡。她想看中央三台的唱歌、跳舞,他說沒趣,唱來唱去都是那些歌,她想看周一中央六頻道的「流金歲月」,他說是老電影沒意思。他要的是中央四頻道的「今日關注」,全是大男人的事情,遠在天邊的事情。盤在沙發上享受他的世界,卻從來沒有用眼睛關注一下身邊她這個女人。張正玉有時想著很是悲壯,自己在這個家孤獨無援,從來就沒有好好享受一下電視,連進城的農民工都不如。哪怕電視看到了十一點他也不讓,他要看財經,要看股市。不說股市還好,說起股市張正玉就是一肚子的氣。
那是前幾年的事,搬進小區,見小區的人開著車出入,那時兒子還在上小學,兒子說;「媽媽,我們家為啥不買小車?」就是兒子的這句話,讓他動了炒股的念頭。
「張正玉,叫你爸媽拿點錢出來我們炒股,贏了我們買車,帶著你媽、你爸去耍。」
那時老爸老媽的老房子剛拆遷,有十多萬的拆遷費,兒子也在旁邊說:「媽,要得,爸爸炒股贏了我們買車,帶外公、外婆出去耍。」
好生活誰不想過,張正玉只想到買車,沒有好好想想炒股有贏就有輸,星期天休息帶著兒子,買了水果,就到老爸老媽的新居去了。
張正玉還沒開口,兒子就說了,「外婆,借點錢我爸炒股,贏了買車帶你和外公出去耍。「
軟磨硬磨,還是看在孫子的份上,外公才不情願地拿了十萬元出來。還真得感謝老爸,現在張正玉想起來,如果把拆遷費全拿出來,那不就虧得更慘。她不懂股市,但知道她們買的股票,跌了好幾個百分點,反正聽王為治說,當初投進去的十萬元,現在已虧了三分之一。
汽車沒有影子,錢卻像下水的新布縮了尺寸,回到娘家,一說起股票,老爸就氣得不行,差點腦溢血。要不是自己悄悄存了點私房錢,給了老爸五萬,老爸說不定就癱在床上了。
另外五萬,張正玉給老爸說了,股票解套了,也不想贏了,取出來就馬上還。
「連本帶息,我這十萬元存銀行還有利息,利息我打的都用不完。」老爸沒有氣成腦溢血,腦殼清醒,分分厘厘的利息都是要還的。
現在股市套起,兒子上中學、住校、生活,樣樣都要錢開支,兩個人的死工資就是那麼一點,王為治除了上班,又沒有多餘的本事掙錢,一個家算得出來的錢、算不出來的錢,總是沒法預料的。
算得出來的錢,是每月三人的基本開支,算不出來的錢就是兒子學校那一坨,補課費、資料費、還不要算兒子生病等等……
現在是錢把他們踩在腳下,不是他們把錢踩在腳下,唉,早知現在,當初就不該和王為治結婚。她依稀想起了當姑娘時,有人給她介紹了一個主任什麼的,聽說經濟條件好,在醫院工作,還是大學畢業,人也高高長長的,就是年歲大了張正玉八歲。自己一聽馬上就說:「我又不是找爸爸。」大八歲的男人哪裡就成了爸爸喲,完全就是被王為治迷惑了,被自己的母愛和王為治那雙如女人般的細手迷惑了,「呸呸呸」,她現在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的的耳光,如果要是和醫院的那個主任……
痛,腦殼痛,想起腦殼痛,她需要自己安慰自己、自己調料自己,王為治已經成了她生活中的一根苦瓜。這苦瓜不是那苦瓜,更不是菜市場的苦瓜,是自己心甘情願伸手摘來的苦瓜,摘來容易,要甩就不容易了。
你說嘛,兒子才上初中,要離婚,也不是快刀斬亂麻的事。兩邊的老人,總要有一個理由。你上法庭離婚,總不能說對方臉上有大顴骨,頭髮脫了看得見頭皮了,下班不出去找錢而是像蛇一樣地在沙發上盤起看電視……等等,這不是離婚的理由。但就是這些不是離婚的理由,讓她的婚姻出現了危機,有人說過細節決定成敗,這話用到婚姻上也千真萬確。
還有三年才到四十歲,這沒有激情的平淡生活,還得繼續下去。
家裡沒有了開發的餘地,就往外展。只要兒子不回來,張正玉就成了快樂的單身漢。
張正玉現在單位最感謝倆個人,一個是出納小王,教會了她網購,還有一個是會計小謝,建立了一個名為「吃喝玩樂一條龍」的QQ群。
網購好,晚上王為治占著電視和沙發,張正玉就在書房上網,不出家門的逛商場。網上的商品很多,全是女人喜歡的東西:皮包、皮鞋、皮箱、衣服、裙子、胸針……連上街吃飯,喝咖啡、看電影也網購。
張正玉在網上是看得多,買得少,只要能打發時間,免得面對沙發上蛇一樣的王為治,就少些煩惱,多些快樂。因為女人對於商場就好比男人對於煙酒,哪怕就是八十的老奶奶,對於衣服、皮包的喜好,永遠都是十八歲,永遠都不會老。
張正玉最喜歡的是單位這個「吃喝玩樂一條龍」的QQ群,參加的男男女女一大幫子,在這個群里,每個人都必須有一個假老公、假老婆,不然沒點刺激性,就不好耍。正因為有點性,這個QQ群格外的火。
在群里,配對的男女,以老公、老婆稱呼,外出遊玩時,老公幫老婆拿東西,老公打牌時老婆在旁邊幫著盯眼睛。那自然和隨意,讓不明細里的外人看了還真以為是一家子人。
張正玉分到的假老公是單位一個管後勤的李科長,像個醫院的全科醫生,李科長在單位就是個全科能人。房子漏了、水電有問題了、交通、公安、街道……反正廠長辦不了的事情,李科長一出面,把人脈關係順一順,問題就簡單了。
單位離不得他,廠長離不得他,同事也不離得他,再加上他是熱心人,哪怕生病也要從床上抓起來幫人辦事。有人要他幫忙給房子過戶,有人托他在醫院找熟人手術,有人要他幫忙找律師打官司……林林總總,反正每天公事私事都排起隊在等他。他的上下班時間也和單位的人不同,沒有人管他的遲到早退,有時深夜了他還在酒店陪單位的關係喝酒。
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全科能人李科長的日子自然過得也是滋潤,錢早已被他踩在了腳下。群里把李科長分給了張正玉,張正玉是滿心歡喜,老公是假,男人是真,這個假老公真男人,對於張正玉來說,彷彿是八月酷暑炎熱的正午飄過的浮雲,心裡多少有些一絲陰涼的安慰。
只要有活動,張正玉趕緊給假老公打電話,生怕他有事去不了,要他早早安排好雜事,保證到那天,老公老婆一同出行。
李科長多多少少也知道張正玉家裡的那點事情,也明白張正玉的盼望,這種合理的性想像,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還是一滴滋潤。他這點騎士情懷還是有的,權當送溫暖下鄉,就溫暖溫暖這些乾枯的女人吧。所以看電影、K歌、泡溫泉、吃飯,李科長拿出了男人的溫情,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郎,提包包、K歌時夫妻對唱、還有窄窄包廂里的摟抱跳舞,尤其是那讓人消魂的慢三步,男人帶著女人在幽暗燈光的隱匿,閉著眼睛的張正玉靠在李科長的臂彎里,彷彿回到了她和王為治初戀時代。
每次活動結束,她都要緩和一陣,才能從熱鬧的場面,回到冷清的家,回來看見在沙發上像蛇樣盤起的王為治,尖臉瘦骨、散腰松胯,真的就是一條蟲,那假老公李科長和王為治相比,簡直就是一條龍。
老公是假的,男人是別人的,用了就得還,還要還得乾乾淨淨,像解放軍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不拿群眾一針一線。
不過張正玉和QQ群的人都是一些看得開人世、想得通人事的飲食男女,只要有人想樂活樂活了,在群里吹一下哨子,大家都積極響應,圖的就是輕鬆、快樂,少些糾結。單位工作壓力大,家裡有一本難念的經,嗨,到這個群里來,吃吃飯、泡個溫泉、假老公假老婆對座喝個咖啡來塊小點心,看場大片,那情況就不同了。自從張正玉參加了這個「吃喝玩樂一條龍」的QQ群,就沒有多少時間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發獃,王為治也成了一個背街的隔夜饅頭,冷落了下來。只有兒子從學校回來,王為治才多少有些用途,如果是兒子要上外婆家,王為治依然還是一個背街的隔夜冷饅頭。
現在的張正玉絕對是單位的潮媽,那穿著打扮也不像從前,那穿的、戴的、背的、挎的,臉上擦的,都是網購的,花錢不多、費事不大,在人眾面前也穿得鮮光,露得臉。再加上外事活動多,假老公的善解人意,張正玉不敢把自己比作五星級酒店上得了檯面的海鮮大餐,但也是一碗重慶城人見人愛的麻辣小面,那是作料齊全,味道夠。
此時,張正玉才覺得活出了女人味,原來的時日連同和王為治的愛情、還有婚姻,都是青澀,都是流年,都是錯誤。
張正玉不老,張正玉的歲數恰好合適,有歲月的磨礪、有人情練達的成熟、有春夏秋冬的韻味。自己對於男人是一枚自信成熟誘人的果子,對於女人也是風韻猶存,一切合適、舒適。
前不久,群里網購了一場熱播影片《致我們即將逝去的青春》,本來假老公要去的,但單位的突發事件,假老公救火去了,為了不浪費資源,群主小謝對她說:「叫你真老公來。」
張正玉有些不願意,大家說:「哎呀,你就不要裝公主了,浪費的是真金白銀,真老公不來,假老公那份錢就該你拿。」
看到真金白銀的份上,張正玉給王為治打了電話,這個電話這場電影,在張正玉的生活中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因為半年後,張正玉和王為治離了婚,要了兒子,暫且住回了娘家。
張正玉現在想起來,和王為治的離婚很平靜,她以為很麻煩的事情,結果很簡單。
王為治是個聰明的男人,也是個很陰柔的男人,雖然他像蛇一樣地盤在沙發上看電視,卻把妻子的一言一行梳理得猶如明細帳一樣的清清白白,女人對他,他對女人,沒有了幻想,沒有了衝動,也沒有了希望,原來兩人還有吵架的激情,現在是死水一潭的平靜,尤其是女人把被褥抱進書房後,他作為男人就熄火了。
兩個男女,兩個房客,搭夥煮食,共一個門出入,跟茶館、飯館、酒店的陌生人一樣。水滿則溢,月滿則虧,熄火的日子,王為治在卧室的大床上,自己解決自己。
選兒子不在家的日子,王為治對張正玉說:「我們把手續辦了,兒了還是共同的。」
張正玉找出結婚證,一個小時不到,男人和女人各人手裡拿著一本紅紅的離婚證。
前不久,張正玉在網上看到有「中國大媽」搶金完勝華爾街大鄂,讓金價止跌回升的消息,她知道自己沒有這樣大的能量,只是重慶城麻辣鮮香的一碗小面而已,不過,小面對於重慶人來說還是很給力。
張正玉的假老公現在事太多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參加「吃喝玩樂一條龍」的QQ群了,有人開玩笑說:「張正玉,你真老公離了,假老公又不來,你是單挑喲。」
張正玉聽了笑了;「是好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去網購一個。」
現在張正玉網購了男人沒有,我也不知道,因為我們班好久沒有開同學會了,有些事電話上不好說,見了面,自然就知道了。
(圖片來自於網路)
投稿郵箱:125926681@qq.com
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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