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張秀峰:似水流年裡遇見的大學老師

張秀峰:似水流年裡遇見的大學老師

【作者簡介】:張秀峰,文學愛好者,有作品見於網路平台。

似水流年裡遇見的大學老師

文/張秀峰

拍大學畢業照的那天早晨,我從家裡趕到學校時,看見許多同學往回宿舍方向走。在通往文科樓的林蔭道上,女班長迎面走來,她不無遺憾地對我說:「畢業照拍完了,就差你們一兩個人。」我感嘆道:「上了四年大學,連一張畢業照都沒拍到,就這樣結束了。」她安慰說:「洗照片的時候多洗幾張,你不也就有了畢業照嘛。」臨近畢業,同學們忙著寫留言冊,忙著參加各種聚會,忙著收拾行李,忙著忙著,就忘記問畢業照的事了。十多年過去了,沒有照片可睹,只能憑著一點記憶去回望匆匆那幾年。

中文系的老師們天天同語言文字打交道,日久天長,語言文字幻化出的無盡魅力在他們身上大放異彩,有的著作等身,構建知識體系的殿堂;有的寄情山水草木芸芸眾生,詩意盎然;有的孜孜以求,誨人不倦,用行動踐行 「身高為師,學正為范」的校訓。老師們講課時的點滴,像風中飛舞的紙片一樣不斷飄向我眼前。

「聽完馬老師的課,精神為之一振。」上完第一節《中國現代文學三十年》後,我的舍友如是說。馬超老師講課時目光炯炯有神,聲音洪亮如鍾,同學不敢有一絲的懈怠。他站在講桌後面,兩手放在講桌上,講到需要強調的內容時就抬起手比劃一下,害怕同學不明白就把關鍵詞寫在黑板中央。他講不同的內容用不同的語調,比如講到魯迅先生兄弟失和時語調低沉,講到《爐中煤》時語調高亢,講到《沙揚娜拉》時語調拖得很長。馬老師主講《中國現代文學三十年》的前半段,後半段李志孝老師主講。李老師講課時不緊不慢,娓娓道來,像一位身穿長衫的儒者在佈道,聽他講課彷彿清風徐來,教室里沒有一點波瀾興起,同學們總是靜靜的。兩位老師都開選修課,如果說馬老師的《女作家研究》是一首吶喊助威的歌,那麼李老師的《現代批評家》就是一首猶豫彷徨的詩。

在聽王元中老師的《文學概論》課之前,我在中文系的刊物《翰海潮》里讀到一篇王老師寫的題為《作別傅老師》的散文,文章的結尾把傅老師的逝世比作一片樹葉的凋零,把對傅老師的惋惜比作一個人無法接住落葉的落寞,抒發的情感是淡淡的憂傷,所以總覺得王老師是南方人。直到後來聽課時間長了,同學們議論老師多了,從學習委員的口中得知王老師是她的甘谷老鄉,是地地道道的西北人。有一次上課提問,老師等了半天,沒有人回答,老師就發火了,一位同學挽起袖子走上講台,可是一上講台卻講不出個所以然來,王老師就以西北人的方式直接批評我們不學無術。王老師講課時侃侃而談,引經據典,常常用具體的作品如魯迅先生、張愛玲女士的作品中的內容來證明文學理論的觀點。王老師熱衷於現代詩歌的研究,有一年中文系讀書周系列活動中,老師的題為《中國現代詩歌咎由誰取》演講吸引了許多聽眾,講到最後時他深有感觸地說:「中國詩歌咎由誰取,你取,我取,我們大家取。」 當全場想起熱烈的掌聲時,王老師向聽眾深深地鞠了一躬。王老師和學生打成一片,開畢業晚會的那晚接受學生的邀請,他唱了一首清麗婉轉的《有一個故事》,後來與同學們一起唱了一曲《好人一生平安》,有好些女同學眼睛裡都有星星點點的淚花。

我們乙班的兄弟班是甲班,他們在我們班之前上寫作課,關於薛世昌老師講課如何幽默風趣在我們班上課之前已廣為流傳。等到正式上課時才知道不僅如此,對於寫作薛老師有一整套可供操作的理論,像文面的黃金分割點,散文的三乘三結構,詩歌的一看二想三悟原則等等。每過一段時間老師就布置一篇習作練習,對其中優秀的會在課堂上加以點評。沒想到到第二學期時,我的一篇散文也得到了點評。到練習詩歌寫作時,我的舍友以此為由讓我給她也寫一首詩歌,作文本發下來後,一看評語,我的是:語言鏗鏘,石頭間繞水方可;舍友的是:尚不知詩為何物。每每舍友說起此事,我都會想將來一定寫一首像樣的詩歌,可是不知為什麼一直到大三也沒開《詩歌創作論》的選修課。大三第二學期姐姐要畢業了,要向班主任薛老師道別,我也跟她一起去,去的時候我把幾首詩稿裝在口袋裡。姐姐說去了看情況如果老師忙的話就別拿出詩稿,到老師家才知道老師正忙著準備出第一本詩集《帶肩的頭像》,老師問我們書皮用什麼底色好,我搶先說橘色,因為橘色是暖色。老師讓我們吃水果,我連忙擺擺手說,桔子吃了上火。姐姐同老師聊她們班上的和畢業打算之類的事後,我們就告辭離開。下樓時姐姐說我亂說話,我轉移話題說怎麼沒看見老師家門口放學生作文本的小板凳,姐姐又說輕飄飄的稿子放在凳子上,一起風就會被吹跑。唯一一次當面請教老師的機會就這樣錯失了。

大一這一年,我們還開設了《現代漢語》課。每次上課時,現代漢語馬建東老師總是一手提著公文包,一手提著一瓶礦泉水走進教室。講課中遇到枯燥的語法問題,他就會舉一些有趣的例子,不時引得同學們開懷大笑。如果有看書就能解決的問題,他一邊讓學生自己看,一邊在教師的過道里走來走去。有一次他聽到一個同學嗓子沙啞,就遞給同學草珊瑚含片,並對同學說:「含片,含著吃。」好像是在給小學生講話,看書的同學忍不住都哈哈的笑起來。馬老師對學生很親切,但他做起學問來非常嚴謹,有一次,隔壁宿舍的同學喊我接電話,去了才知道,馬老師要確定一個天水方言詞的語音,所以要找一個天水本地學生來說。我說了幾遍,他說不像。後來回家問父親,我才知道我說時已參雜著普通話的語音在裡面了。無獨有偶,大二時我們開始學習另一門語言課即古代漢語課。古漢語王廷賢老師五十多歲,頭髮已經花白,講起課來卻頗有幾分孩子似的憨態,黑板上沒地方寫字一時又找不到板檫就會用手檫;要考試時同學問填空是什麼,他說填空就是把空的地方填上。記得古漢語課排在下午,而下午的課在一點五十就開始,所以午覺還沒睡醒就要趕到教室,我們宿舍的同學到教室往往是最遲的,這時只有第一排有座位,悻悻地坐下又開始打瞌睡,王老師不刻意叫上課睡覺的學生,全看學生的自覺性,當然像我們自覺性不高的同學,在考試時就受到了懲罰,考試前一天晚上複習的知識點在考試中一個都沒派上用場。

從大二一直延續到大四,我們系統地學習古代文學。在這期間,先後有五位老師教授這門課程。聶大受老師謙和古樸,上課時彷彿回到里描繪的那個悠遠的年代;李玉林老師樂觀豁達,上課時能感受到一種昂揚的積極的盛唐氣象;王老師慢條斯文,或豪放派或婉約派,娓娓道來,從不含糊;溫寶麟老師講紅樓情真意切,評水滸一派爛漫自然;曹衛國老師儒雅正直,講到近代的文人墨客時總會流露出一種惺惺相惜之感。與古代文學相應,我們還開設一些古代文學方面的選修課,有幸見識了另外幾位老師的風采。《訓詁學》雒江生老師學問精深,望之可敬;《唐詩研究》李玉林老師學問大氣磅礴,望之可嘆;《杜甫研究》汪聚應老師學問淵博,其氣沉鬱;紅樓夢研究溫老師矢志顯學,其氣至誠;《文言修辭》李老師自得其樂,觀之可親。

「一年土二年洋,三年四年忘了爹和娘」,大三這一年同學們或多或少地都發生著一些變化,唯一不變的是愛議論老師。在同學們的議論中,我們迎來了丁念保老師的當代文學課。老師講起課來滔滔不絕,講到精彩的地方尤其是講到詩歌時,就會大段大段的背詩,有時一下子想不起來,就會敲敲腦袋,一邊笑一邊從講台中央轉到講台角落的講桌前繼續讓學生記筆記,這時候即使手已發麻,但看到老師認真的樣子還會堅持記完筆記。到大四寫畢業論文的時候,恰好丁老師是我們的論文指導老師,記得快放寒假時,老師專門叫我們三個同學去談談題綱擬定的情況。後來快到論文答辯的時候,老師又仔仔細細地看了每個人的論文,並對其中存在的問題提出了修改的辦法。我最怕在大庭廣眾面前講話,到論文答辯的時候,老師提的問題不難,我一下子沒那麼緊張,順利地通過了答辯。

班主任郭昭弟老師在每學期開始或者結束時要召開一次大型班會,說是大型班會原因有:一是甲乙兩班同時開,一是與其說是開班會,還不如說是一次主題演講會。印象最為深刻的是構建精神家園和藝術對人的解放的主題會。老師真正意義上的開講是在《審美形態學》的課程中,可以說是貫通古今,融匯中外,自成理論,自成體系,別是一家。一個以研究學問為一生追求的人總是簡單而充實的,每每聽同學談論老師家裡布置總會說,書多,只有一台不新的電視。這是一句幽默的話,同時又是一句深刻的概括。和許許多多班主任一樣,對於學生的未來,郭老師寄予希望,他督促學生學好英語將來考上研究生繼續深造。一旦有同學英語通過四級考試,他會在開班會時重點表揚。對於學生生活中出現的問題,郭老師積極關心。記得「非典」那會,清晨七點,老師就會親自在宿舍樓底下集合學生,讓舍長清點人數,報告體溫情況。

大四實習歸校後,之前上過課的老師偶爾也能在中文系的大廳里見到,其中就有教過《外國文學》的張玉霞老師,一位溫婉的女性,她會用具體生動的語言講述一個個文學故事。也有教《民俗文化研究》的盧花老師,她帶來的是青海湖的澄澈,格桑花的美麗以及格薩爾王史詩的弘大。還有教《語言學概論》的羅小春老師,她的認真執著,對文字一絲不苟的精神,讓學生心嚮往之。大四開設的選修科目有《文化學》、《天水地方文化》以及《胡風研究》三門選修課,一位是孟永林老師,一位是劉彥升老師,還有安濤老師,都學問精深,雖不善言談,但對學生一樣關心。

我常想,回憶就像風中飛舞的紙片兒,破碎不完整,連不成篇。但每次坐車經過羲皇大道工科部那段時,總會朝著師院的方向望一望,想起老師同學,想起似水的青春。是的,過去的帶不走,溫暖的、感動的卻是可以留下的。

GIF/1K

GIF/1K

GIF/1K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西漢水文學 的精彩文章:

TAG:西漢水文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