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醒了?太陽底下,仍可以做夢
圖片來源於「貫一草堂、芳芳等」攝
主播阿步為你讀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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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月亮上讀我的詩歌
那些年,月亮上浮塵漫漫
有人搬來了房屋。
有人在山凹處耕種,澆灌白菜
蘿蔔,和人間的五穀
有人的心臟很輕,孤獨讓他變得沉重
在桂樹下,他翻開了書。
他懷念人間的吵鬧、戀愛與愁苦
他懷念大自然,一隻青蛙在鄉間人世跳躍,行走。
他帶著懷鄉病,在房中種草
養白兔。他帶來了數個鏈條的生物,他像站在高端的溫柔老虎
他操作文明機器,讓兔子毫無痛苦地去死
他,把生物們一一吃進肚腹。
哦,太陽底下,仍可以做夢,讀青蛙的詩歌
一如人間,群星暝滅,石頭在夜間冷卻。
土地上空的孫猴子
像連環畫上的峰巒一樣,他
一直在翻越。
腳下的江山,因太陽月亮忽明忽暗。
平原與山川,樹林與流水
從漢高祖到高皇帝,著紅穿綠多用軍隊
和農民。
那麼多頭顱掉下來,讓肩膀於無形中浪費。一片片落葉
使國家進入秋季。
大雁南歸。白雲上的妖精,生怕冷降到地面
被叫著叫人黯然的雪花。
許多中國人就在妖精飛舞時想起了家
孫猴子會想起石頭。賈寶玉
會想起瀟湘館。
行李想到跟著主人行走千萬里
無從講大道理。
地球飛快地轉過去,好像一直沒有找到與之相當的朋友
孤獨從天才的寂寞中鑽出來——月光靜謐
羅織水上的罪名
橡皮泥
把他的世界搓來搓去,就會搓出橡皮泥:
如果不小心搓出
一個不恰當的人形
在他周圍,就得再搓出一些器物,和父母。
還要再擺上座椅,神案,聖經
一大群有獨立見解的民眾。民眾們吃糖
他啃雞腿。
方寸之內,權衡,與拿捏。
做一場半睡半醒的夢。停止裹雪茄,砍甘蔗。
暴雨像導彈,落在輕輕疼痛的地面上。
其他地方:小人兒沿街乞討,美麗的少女們
與遊客討價還價。
必須有人死去,其他人方可活在天堂
並在加勒比海跳舞,在阿拉伯世界
種鋼鐵莊稼。
……橡皮泥越來越硬,提示著我這樣寫太靠近
絞刑前薩達姆的死期。
楊二嫂機床
當機器開動,當她變換一個模樣
著上工裝:
鐵打的身子,在她那裡
變軟
楊二嫂,在床前忙碌
擦洗著她的機器。
過一會,她
要刨出一支鏍桿,一隻鐵公雞
楊二嫂,站著說話
不腰痛。
勞動人民晚上也會活動腰肢
當楊二嫂加班,機床加油
這是鐵打的楊二嫂,當機床閑得發慌
她的臉開始生鏽。
楊二嫂四齣攬活,下崗的丈夫
卻懶懶地,睡在家中
機床又歡快地開動起來了,伴隨著
輕微的震動。
楊二嫂時松時緊,使著一雙通用扳手
更換,不同形體的刀具
北平城裡是否有地鐵
那時正好是春天,北平城裡的地鐵
開出蘋果園四五里,舊了
顯得不幹凈。
而柳樹們新起來
姑娘的旗袍
也露出了膝蓋,和線條。
你見到平生最喜歡的兩個人:沈先生
和萬家寶同學
你變成了一個新的人。
一個新的人,讀海歸辦的書刊
在書中碰到窮得叮噹響的人
會見破落的家庭,和苦悶的舊知識分子。
假如你還寫書,給新青年投寄幾首現代詩
你會結識一位新女性
給你帶來暴風驟雨似的愛情。
後來你又做春夢,人民翻身
醒來
國破山河在。
接著你坐地鐵出西直門,出得西直門四五里
地鐵就舊了,而春天來得太過猛烈
已然換成一個眼光繚亂的新世界。
在二十年代的人們中間
早年,我一窮二白,念書念到高石碑中學
一個叫董福珍的同學,喜歡叫我的名字
帶給我幾本文學雜誌。
我們出牆報,牆報上有女生曹雪芹的詩
我羞澀地押著韻
牆報上,也出現了我的句子。
那時候,我常旁聽一些演講,用以跟上時代步伐。
萬家寶同學,在檯子上粘鬍子
他的戲,也快寫到男女感情糾葛了,而鬍鬚
還沒長出來。
老師們,都是日後的大師。
有的腹部柔軟,一款圍脖度過了隆冬
有的思想進步
用語文,秘密從事著研究。
不管怎樣,更多的人盼望著戀愛
摸一摸女子的胸部
但亦有俠骨嶙蹭,離黍哀郢,一眼望過
湖北一帶的麥子。
而我仍是一幅青蛙的丑模樣,站在操場上
茫然四顧:春天就要來了
經過五十餘年的活動
不要命的憂傷,緩緩上了心頭。
東南亞
我熱愛東南亞,如暖風把我從家門中
吹出屋外。
我熱愛東南亞的皮膚,有如黃土
海洋上也吹過一陣陣暖流。
哦,你的身上有越南、寮國、泰國
我像到訪的親眷一一摸過。
你的心中亦有柬埔寨、緬甸、新加坡
彷彿是可擁有好幾個老婆的東帝汶,和汶萊。
哦,你頭腦中也有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菲律賓
講著富貴人家的英語。
東南亞,如今你向我講起
就像由我的軼事開始你的生涯。
三月里的小雨
此時天空很空,白雲從潛意識的贛州
飄移至他二叔的當塗。
一個人安置在這少年的雨夜,犯糊塗,起衝突
需要承受不能自持的,百般溫柔。
那窗外的象山情同骨肉,畫上的四美人
幫助我挨度困難的白晝。
春情泛濫的土地,三月里的小雨多
且異於必然,與偶然的女性。
可以說,見過面的木樨還沒有失魂落魄的香氣
可以說,孤山寺北賈亭西,水面初平雲腳低
山間公路在運一車上上下下的鋁錠。龔宜高
龔定盦,寫詩在三月,在已亥。
勿論我已五十有四,勿向我展示玄武湖,桃葉渡,安南
雞公寺,身上永遠的汴京與柳枝。
勿動我茅草屋之柱石,勿怪責田疇濕滑反覆趔趄
他二叔讀舊時筆記,覺心虛而腎虧。
四面八方的神仙
那個叫鐵蛋的怪物,坐在山谷中
他身邊有些石頭。
有些石頭泡在水裡,那些小一些石頭
沉到了水底。
那大一些的石頭,被鐵蛋坐著。
他閉著眼睛
他在呼吸
他或許在聽,我們從四面八方向他走來
而他沒做什麼事情。
遠山
那日經過蒙城,望見一條鄉村公路
像條小白蛇遊走到遠處的山灣。
馬屁股十分渾圓,正對著我學生的臉。
所有的日子皆不需揚鞭,隨它去吧,遠方走至盡頭就是回來
來到齊魯山東。
老師我考慮過去留,又考慮過沒有肉吃,差點餓壞的肚子。
到了後來,換來一輛牛車,拖拖拉拉
帶著我走訪別的國家。而我是那個長鬍子的人嗎?走著走著
光陰就老了一大片。
現在我每天都梳頭洗臉,像個鄉村人物在城市中溜達,每月領取
固定的人民幣。
這不是我的國家支付我的生活費,而是我的那個外國資本家
鑒於我每天坐在他指定位置上。
我有飯吃哩。
然而有時三月不知肉味。女色也近不得。
我的車子卻移動起來
跑光了楚國的路途。
我以為我到了末路,有那麼一陣子我坐在車上垂頭喪氣高高低低
又有一陣子,於百無聊賴中練就自成一體的句子。
大地上,有朋友來了
他拍著馬屁股說路遠你看把身骨子都累瘦了吧?於是馬進馬廄人
進屋歇息,喝酒亂性後
談國家秩序,與禮義。
後來是咋回事呢,反正是馬兒不見了來一通牛脾氣
居然驅使我的車子在大風中若無其事慢慢行走。
我的朋友,日後稱讚我活著是一坨牛屎
死後倒成了大師。
我的各色門生、得意徒弟、再傳弟子
拿本詩經招搖過市,又刻破竹子記載我們的故事
說我的車子嘎嘎搖晃
正走在死路上。
唉,遠山近了,又有些山接著遠了
老師我睡意漸濃,天空也識趣漸漸黑透使紙上的世界烏黑一團
再不能把什麼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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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有的煩惱,皆來自於不懂這兩個字
※詩醒了?好像這世間只剩下了升騰
※別走得太快,等一等靈魂
※生活不僅是今天的苟且,還有明天的
※有種美,叫你的眼裡藏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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