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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方才叔:醫生看病,認病為先,不必存有南北之見

辨證論治要有效,必須像士兵打靶一樣,首先要能上靶,然後求精準。

丙辰年那一年的春季,王堉作為後補官員之一來到西安,當時西安市長是沈小梅,這名字挺娘的。在官場中這沈小梅算是王堉的前輩了。看得出來王堉是一心想做官的。當時正好沈小梅也是無聊,就把王堉叫到身邊,日夜相伴。一到西安,就能受到長官的厚愛,又是提拔又是獎勵,王堉當時那是信心十足,感覺特好。

那一年干好碰到長時間老天不下雨,到六月份夏天了,乾旱啊。那些大官都非常焦急。病急亂投醫啊,請來了很多牛鬼蛇神來設道壇來求雨。王堉就和其它州縣的官員一同監管此事。

話說那個沈小梅素來強壯,那當然是要樹立好榜樣,對不對,經常是早早就起來上班很晚才睡覺,跑來跑去,很忙的樣子。那時天氣又熱又乾旱,又是公務繁忙,沈小梅生病了,是熱病,表現為精神昏聵,煩躁不安。

王堉當時不正在監工設壇,他並不知道沈小梅生病之事。第二天,王堉發現沈小梅沒來上班,呵呵,這王堉整天就盯著領導有沒有上班。王堉悄悄地問省府中心的那個知縣,知縣告訴王堉:沈大人已經病了兩天了。王堉再問:什麼病?有兩個知縣都不是很清楚。

接著候補知府何保如的僕從而來說道:沈大人病得很重,外表上看好像是實證,其實是里虛寒證,已經吃過桂附理中湯,保如大人開的葯,不知道能不能見效?王堉問脈象如何?保如說是微脈。王堉心裡卻不以為然。但是,畢竟沒瞧過病人,也不敢亂講。

王堉自己想,大概沈小梅是浙江人,而保如是江蘇人,沈大人擔心一般的大夫誤診誤治,所以就請了保如治療。看來那個時期,職業醫生太少,讀書人兼職做醫生的多。

第二天,星甫惶恐的跑過來講,沈大人的病危在旦夕,昨天吃過葯以後,全身僵硬動彈不得,僅有一絲氣息尚存。王堉告訴大家也許事不至此,沈大人的病應當是吃錯藥的緣故,急急忙忙駕車去看望沈小梅。

到了沈大人辦公室,發現所有的同僚和家屬都圍著掉眼淚,同僚們更是說著悄悄話。王堉急忙止住大家說:病才幾天,未必不可治,請讓我王某看看吧。沈小梅的兒子似竹對王堉拱手行禮說道:老伯既然了解醫道,請救救老父,之前真的不知道您會瞧病。

王堉隨著似竹進到內屋,發現沈小梅橫卧在床,呼之不應,面部汗出如油,很油膩,呼吸是又粗又急,看他的腹部,全身發紅,按之鼓鼓的,而且鼻中留著帶血的鼻涕,兩隻眼睛的白睛通紅,口唇紅腫還有潰瘍,舌體僵硬不可卷伸。

王堉問了飲食情況?家屬答道:已經三天沒吃了,只喝一點點水,可是明明是涼水他還覺得熱。再問二便?答:大小便都不通。王堉開始診脈,發現沒有脈搏的跡象,但是看到皮膚血絡明顯而且顏色發紫。

-----這些是王堉得到的比較全面可靠的疾病資料,有了這一手資料,王堉心裡便有了底!

於是王堉告訴家屬,這是實熱內郁,外傷於暑。保如老先生誤判為虛寒,用了肉桂附子,如果再吃下去,恐怕要九竅出血,全身紫黑而死啊!------這等疾言厲色令人體無完膚!王堉接著講,好在呼吸還算有力,雖然病重但還是能救,不必擔心。

王堉開了一張方子,是大承氣湯、白虎湯、六一散的合方,學過傷寒論我們都知道,這是虎狼之葯啊,猛葯!這時候沈小梅的幕僚孫桂珊說:南方人都害怕大黃石膏這種猛葯,您今天用這麼大的劑量,恐怕是要葯死人了?------這人說話與王堉可以一比,一點也不客氣。

王堉回答道:病情這麼重,輕的方子起不了作用。孫某人繼續說:南方人脾胃虛弱,比不上北方人強壯,還是劑量小一點的好。王堉生氣了,問題很嚴重,說道:古人留下大黃石膏是專門治療北方人的么?還是向天下開放的?您如果這麼多疑,如果認為可以吃就吃,不能吃拉倒,愛吃不吃,我不能誤人性命。說完摔了一下衣袖就站了起來。

家屬見王堉說的那麼激動,就趕緊煎藥讓沈小梅吃。而沈小梅的兒子當然不會讓王堉這時候溜走的。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沈小梅呻吟著要求喝涼水,眼睛睜的開了而且還說得出話來了。

家屬怕他喝冷水。王堉講:儘管給他喝,無害!於是乎沈小梅喝了兩碗涼水。------前面提到過,病人喝冷水也覺得熱。內有所需外有所求,里熱那麼明顯,必然索要冷水。大約過了一刻鐘,沈小梅叫著要尿尿,結果是血尿。王堉驕傲的說道:怎麼樣?

到了晚上,沈小梅胸腹雷鳴,咕咕叫,拉了十幾粒的黑便,精神漸漸好了起來。家人都非常開心,急忙告訴沈小梅來龍去脈。第二天一大早,沈大人就坐車來迎接王堉,握著王堉的手說道:承蒙王先生救命之恩,感激不盡,請問之前的葯可以繼續吃嗎?

王堉回答,吃過一劑葯,二便開始通了,但需要連續吃三四劑才可,您不必擔心。就醬紫,沈小梅吃過了五劑葯,病就全好了。

幾天過後,沈小梅問王堉:沈某平時實在不敢吃大黃,今天卻因為大黃而獲得重生,深深的後悔啊,什麼南方人不能吃大黃,都是胡說八道。王堉講:大人雖然是南方人,但是在京已經十多年了,脾胃也與北方人差不多了。而且醫生看病,認病為先,不必存有南北之見。

畢竟沈小梅還是有擔心,想吃人蔘補一補。王堉講,您本來就不虛弱,為什麼要補?假如參茸能夠使人強壯,那麼神農、后稷為什麼不教人吃參茸而要人吃五穀呢?沈小梅拍案叫絕,說道痛快之論,得未曾有聞者,咸首肯焉。

從這個病例,我發現第一個醫生對《傷寒論》可能還算熟悉,因為他看到病人精神不振昏昏沉沉,脈微,就開了桂附理中湯。傷寒論第281條不是說「少陰之為病脈微細但欲寐也」。沒錯呀,沈小梅就是這樣嘛。

是真的嗎?不是!其實此時的患者體內像燃燒中的火炭一般,人都快被烤焦了,體液都快被烤乾了。這種情況下病人還會亂蹦亂跳,嗷嗷大叫嗎?脈搏還起得來嗎?顯然不能,對不對!

我們看王堉先生所看到的患者是什麼情形:「小梅橫卧,呼之不知,面汗出如油膩,氣息粗急,視其腹,渾身如赤,按之鼓甚,且鼻有血涕,兩目白珠全紅,口吻腫破,舌強不可卷伸。問飲食乎?曰,不食三日矣,惟飲水而嫌熱。問二便乎?曰,點滴全無。診其脈則絲毫不見,而血絡棱起帶紫色。」這是一派里熱傷津耗液的嚴重表現。此時醫生不去滅火,而是讓患者吃桂附,這不是火上加柴澆油嘛。

少陰病篇,張仲景大叔告訴了我們「三急下證」還有「傷津動血證」。

320條「少陰病得之二三日口燥咽干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

321條「少陰病自利清水色純青心下必痛口乾燥者可下之,宜大承氣湯」;

322條「少陰病六七日腹脹不大便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

年輕時大概很難讀懂傷寒論,但有了足夠臨床實踐經歷之後,便不同了。這就是「積澱」。讀《傷寒論》不可以死於句下,也不可以望文生義,務必有理有據,方能真正方證相應,效如桴鼓。

讀了這則醫案,我想到了《洄溪醫案》裡頭也有一個病例告誡我們,假如病人沒有正氣虛脫表現,不用溫補之劑的,別動不動附子乾薑肉桂猛上,問題多多。

叔子靜,素無疾,壹日,余集親友小酌,叔亦在座,吃飯至第二碗僅半,頭忽垂,著亦落。同座問曰:醉耶?不應。又問:骨硬耶?亦不應。細視之,目閉而口流涎,群起扶之別座,則頸已歪,脈已絕,痰聲起,不知人矣。亟取至寶丹灌之,始不受,再灌而咽下。少頃開目,問扶者曰:此何地也?因告之故。曰:我欲歸。扶之坐輿內以歸,處以驅風消痰安神之品,明日已能起,惟軟弱無力耳。以後亦不復發。此總名卒中,亦有食厥,亦有痰厥,亦有氣厥。病因不同,如藥不預備,則壹時氣不能納,經絡閉塞,周時而死。如更以參、附等藥助火助痰,則無壹生者。及其死也,則以為病本不治,非溫補之誤,舉世皆然也。------摘自《洄溪醫案》

再看一例,宋·《雞峰普濟方》:「奉職趙合儀妻,忽吐逆,大小便不通,煩亂,四肢漸冷無脈,凡一日半,與大承氣湯一劑,至夜半,漸得大便通,脈漸生,翌日乃安。此關格之病,極為難治,兆所見者,惟此一人。」

《黃帝內經·素問·標本病傳論》:「小大不利治其標。」

《類經》註:「二便不通,乃危急之候,雖為標病,必先治之,此所謂急則治其標也。」

原文

32 熱郁傷暑,誤用桂附

丙辰春,余需次入秦,西安守沈小梅,余內閣前輩也。時稅驂,即召余入讞局,昕夕相從,蒙其獎拔,信足感也。

是年至四月不雨,至於六月旱甚,大吏憂之,謀所以祈雨者,星甫年伯以八卦壇進。遂延僧道數十人諷經設醮。派余及州縣數人監其事。

小梅素壯,自是夙興夜寐,奔走不惶,兼旱天酷暑,事務增煩,遂得熱病,煩躁不安,精神昏瞀。

余在雨壇未知其事,越日,小梅不來,問兩首縣則曰:太尊病兩日矣。問何病,兩縣不能悉言。

次候補府何保如仆從而來曰:小梅之病甚危,外似實癥,內實虛寒,已進桂附理中湯,不知可獲效否?因問其脈,保如以微對。余心竊以為不然。而未知形癥,不敢辨也。

蓋小梅浙人,保如亦蘇產,恐俗醫誤事,故延保如治之。次日,星甫惶恐而來曰,小梅病危在旦夕,昨服藥後,益僵不能動,僅存余息而已。余告同人恐不至此,小梅病當是藥誤,急登輿而視之。

至署,則閣家環泣,幕僚鹹嘖嘖耳語。余急止之曰:病才數日,未必不可治,請壹視之。其子似竹,急揖余曰:老伯既解此,宜施拯救,前實不知。

隨入視之,小梅橫臥,呼之不知,面汗出如油膩,氣息粗急,視其腹,渾身如赤,按之鼓甚,且鼻有血涕,兩目白珠全紅,口吻腫破,舌強不可卷伸。

問飲食乎?曰,不食三日矣,惟飲水而嫌熱。問二便乎?曰,點滴全無。診其脈則絲毫不見,而血絡棱起帶紫色。

乃告其家人,此實熱內郁,外傷於暑。保翁誤認為虛寒,投以桂附,若再服,則九竅出血,遍體紫黑而斃矣!幸氣息尚盛,雖危尚可治,勿憂也。

為立壹方,以大承氣湯,白虎湯,六壹散合之。其幕孫桂珊曰:南人畏大黃石膏如鳩毒,今用至數兩之多,恐虎狼之性戕人命也?

余曰,病勢至重,輕劑斷不能達。孫曰,南人脾胃虛弱,不比北人強壯,宜少減之。余不得已請之曰:古人留石膏大黃專為北人耶?抑為天下後世耶?君如此多疑,以為可,則進,不可,則否,余不能誤人性命,急拂衣而起。

其家見余言激切,急煎服之。而其子留余不使出署,越二刻許,小梅呻吟求涼水,目開而語出。

家人禁其飲涼,余曰,盡飲之無傷也,乃飲涼水兩碗。刻許,而呼小便,下如血。余曰:何如?

至晚,則胸腹雷鳴,下黑糞數十粒,精神漸爽。家人共喜,急告以故,次早肩輿迎余,握余手曰,蒙君再生,感激無既,前藥尚可服否?

余曰,壹服始通,病尚未清,連服三四乃可,君何怯焉。凡五服,而病全除。

數日後,小梅問余曰,大黃素實不敢沾口,今藉此得愈,深為南人賣。余曰,前輩固南人,而京居十數年,脾胃亦與北人等。況醫之壹道,認病為先,不必存南北之見。

小梅又欲服參補虛。余曰,本不虛,何容補。如參茸能壯人,則神農,後稷,何不教人食參茸而食五穀乎?小梅拍案曰,痛快之論,得未曾有聞者,鹹首肯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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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李商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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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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