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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們一直未曾讀懂三毛

原來,我們一直未曾讀懂三毛

高中的時候,有一次上課,旁邊的女生在桌子下面偷偷地看課外書。我問她看的什麼,她說,看的三毛。我說你這麼大了還看小人書啊。她白了我一眼,低下頭沒再理我。

下課後,她把書丟給我,封面上寫著《撒哈拉的故事》,作者:三毛。從那時起,我才知道,原來,三毛是一個作家。

有很多人問,三毛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讀過她的書後,我也曾問過自己,三毛是個什麼樣的人?

《稻草人手記》里有一段話,「司馬中原說三毛是一朵仰望的雲,彭歌說三毛是沙漠的奇葩,瘂弦說三毛是穿裙子的尤利西斯,曉風說三毛是一滴落實的雨滴,隱地說三毛是一出難得看到的好戲,薇薇夫人更說:『三毛是真正生活過的人。』」

而李敖說三毛,一個自殺的人,還依然熱衷於勸別人珍愛生命。 或許三毛心中有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

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不一樣的三毛,在我看來,三毛更是一個可愛溫純的小女人,她對這個世界充滿著深深的愛,真誠而樂觀,有點小資,喜歡流浪,喜歡無拘無束的生活;她希望她愛著的這個世界更美好,愛著的人都幸福,正如薇薇夫人說的,三毛是一個真正生活過的人...

為自己的命運做主

小時候,三毛家的院子里有一個大水缸,她爸爸說:不能玩水。她不聽,結果掉下去了,她用手撐住缸壁,兩隻小腳啪啪地打水,被家人聽到了,出去把她救出來。她也沒哭,就是喊了一聲:感謝基督。

聽過這個故事的人都說,這是三毛一生最重要的一次決定:我不能死。

中學時的三毛,偏科的很嚴重。為了提高數學成績,三毛將課後的題目和答案背得滾瓜爛熟。於是接連多次考試拿下滿分。分數突然非正常提高,引起了數學老師的懷疑。有一天,數學老師把三毛叫到辦公室,現場拿出一張試卷讓三毛在十分鐘內做完。很顯然,三毛完成不了。接下來,讓三毛刻骨銘心的羞辱發生了。

原來,我們一直未曾讀懂三毛

在全班同學面前,這位數學老師,拿著蘸著飽滿墨汁的毛筆,笑吟吟惡毒無比地在三毛的臉上塗了兩個大圓蛋,因為墨汁太多了,它們流下來,三毛緊緊抿注嘴唇,怕滲到嘴巴里去。畫完後,老師讓三毛轉過身給同學看,引起一陣鬨笑,老師再命令三毛在教室外走廊走一圈。

這次受辱事件改變了三毛的未來。她開始逃學,幾個月後,三毛自作主張休學,這一休就是7年,這也註定了她闖蕩世界的人生宿命。

三毛是孤獨的,天生的孤獨。內心孤獨的人總是最怕被外界聚焦,尤其是自己的自尊心被羞辱的聚焦。孤獨的她,又為一次為自己的命運做了主。

為愛流浪

「不要問我從哪裡來,我的故鄉在遠方」。如果沒有遇見荷西,三毛也許將一直流浪,一直行走在世界的角落裡。但也正是因為遇見了荷西,讓她明白,愛情帶給她一個願意陪她流浪的人。

24歲時,三毛遇見了只有18歲的荷西,她在自己的作品中談到了第一次見荷西的感覺:「我第一次看見他時,觸電了一般,心想,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英俊的男孩子?如果有一天可以做為他的妻子,在虛榮心,也該是一種滿足了。」

他們在經歷了一段熱戀後。荷西向三毛求婚,他讓三毛等他六年,四年大學和兩年的兵役,六年後,荷西說他會娶三毛。三毛覺得六年太漫長,到時自己是30歲的大齡女青年。三毛理智地選擇了離開。

造化弄人,.這六年里,三毛有過多次情感經歷。向他求婚的畫家居然是有婦之夫、與德國教師訂婚後對方卻心臟病突發而死。

回到西班牙的三毛身心疲憊,也早已不記得與荷西的六年之約。然而到約定的日子荷西卻如期而至。與荷西的重逢,命運沒有再次為她安排一場意外。

荷西是唯一一個沒有質疑三毛對撒哈拉歸宿般嚮往的人。他在三毛去撒哈拉之前就默默去那裡找好了工作,租好了房子,等到三毛到撒哈拉時,他去接的機。在撒哈拉時,他們是真真正正相濡以沫,可以兩個人在屋子裡相對而坐,除了靜靜看書之外,偶爾讀到喜歡的字句,會互相念給對方聽。

原來,我們一直未曾讀懂三毛

在撒哈拉沙漠,三毛成為了荷西的新娘。

三年後,三毛的第一部作品《撒哈拉的故事》面世。寫的大部分是跟荷西在一起的生活瑣碎,以及多民族之間的趣聞。她用一支筆記錄了自己那段最快樂的時光,像在自己給自己寫傳記。只是這本傳記充滿了孤獨,傷痕,漂泊,沙漠。還有愛情。

可是沒想到,幸福是如此短暫,七年後,荷西在一次意外中去世。

他們用了六年的時間不辜負,又用了七年的時間相依偎,再用一生的時間來道別。

在《夢裡花落知多少》中,三毛這樣懷念荷西:

渴了,倦了,也困了。荷西,那麼讓我靠在你身邊。再沒有眼淚,再沒有慟哭,我只是要靠著你,一如過去的年年月月。

我慢慢地睡了過去,雙手掛在你的脖子上。遠方有什麼人在輕輕地唱歌——

記得當時年紀小

你愛談天

我愛笑

有一回並肩坐在桃樹下

風在林梢鳥兒在叫

我們不知怎樣睡著了

夢裡花落知多少

她也曾這樣勸慰世人:假如有一天我們的對象不存在了,也請親愛的你千萬記住,愛還存在。那麼我們依然值得高興,因為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依然被我們自己保存著。所以,內心堅守著愛的世間萬物的人們,都將會獲得幸福和美滿的垂青。」這是三毛的愛情觀,在荷西離開這個世界之後,三毛說:「今天雖然我的婚姻終止,但是愛情不死。生和死有愛就隔不開,所以我有愛情,有我丈夫的愛情。」

苦難的人尋找同類

《見字如面》第六期,歸亞蕾讀三毛寫給王洛賓的信:

我親愛的朋友,洛賓:

萬里迢迢,為了去認識你,不是偶然,是天命,沒法抗拒的。

我不要稱呼你老師,我們是一種沒有年齡的人,一般世俗的觀念拘束不了你也拘束不了我,尊敬與愛,並不在一個稱呼上,我也不認為你的心已經老了。

回來早三天,見過了你,以後的路,在成都,走得相當無所謂,後來不想走下去,就回來了。

閉上眼睛,全是你的影子,沒有辦法。

照片上,看我們的眼睛,看我們不約而同的帽子,看我們的手,還有現在,在家中,蒙著紗巾的燈,跟你都是一樣的。

你無法要求我不愛你,在這一點上,我是自由的。

上海我不去了,給我來信,九月再去看你。

寄上照片四大張,一小張,還有很多,每次信中都寄,怕一次寄去要失落,想你。新加坡之行再說。我擔心自己跑去( )不好安排。秋天一定見面。

三毛

公元1990.4.27

原來,我們一直未曾讀懂三毛

三毛熾烈的感情無遮無攔,躍然紙上。 那一年三毛47歲,王洛賓77歲,他們之間有30歲的年齡鴻溝。她為他萬里奔赴, 拖著大大的旅行箱去找王洛賓,衷情以訴。

很多人都以為這是一場赴湯蹈火的戀情,其實他們都理解錯了。這只不過是一個飽受苦難的人找到了自己的同類。到底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有著怎樣的交流,傳說太多,奇聞亦多,甚至有一些已成為歷史的公案。

可誰在乎這些呢,就算是一隻撲火的飛蛾,只要是她願意做的,死後化做什麼,都是美麗的。

王洛賓在得知三毛身亡,寫下了給三毛的情歌《等待——寄給死者的戀歌》

你曾在橄欖樹下等待又等待

我卻在遙遠的地方徘徊再徘徊

人生本是一場迷藏的夢

請莫對我責怪

為把遺憾續回來

我也去等待

每當月圓時

對著那橄欖樹獨自膜拜

你永遠不再來

我永遠在等待

等待等待

等待等待

越等待, 我心中越愛

你走後,人間就冷了,三毛已經永遠聽不到這情深似海的呼喚了.....

三毛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有人說她聰明卻不驕傲,理性卻不乏味,溫柔卻不失主見。

有人說她衝破世俗的桎梏,做很多人想做卻不敢做的事情。

也有人說她有才有趣卻並不拒絕家庭繁瑣。

還有人說她不追求物質,又有傳統女性的道德之美。與張愛玲、蕭紅相比,三毛是最適合做妻子的。

這些都對,也不都對。

三毛自己說:「也許我是比較老派的人,我希望結婚時,你戴上他給你的戒指,就是你對他的承諾,如果這一樁婚姻是對的,那麼我要做你的好妻子,或是好丈夫。婚後會有多少多少的問題,但戴上戒指,心裡已有承諾,今生今世,好也好,壞也好,生也好,死也好,愛就來了,這是一條最方便的路。」

三毛愛好旅遊,經常一個人四處奔走,國內、國外,鬧市、荒野幾乎無處不去。即使在沙漠這種生活條件極其艱苦的地方,也能把自己的家裡布置得十分漂亮,甚至引來記者的參觀和報道。

原來,我們一直未曾讀懂三毛

三毛也是一個感情非常細膩的女人,對待不管是上流社會還是普通民眾、讀者,都展現出一種大愛情懷。他曾經給一位讀者連續回復十七封信,其真可鑒。

原來,我們一直未曾真正讀懂過三毛。

關於三毛的死,世間有很多的猜測。她的大姐陳田心說過, 「荷西走了後,她就無法承受了。……關於她的自殺,我們都知道她可能有這一天,……但我想她其實對死亡也有種好奇心,總想看看是怎麼回事。」

倪匡曾有過評論:三毛對生命的看法與常人不同,她相信生命有肉體和死後有靈魂兩種形式。她自己理智地選擇追求第二階段的生命形式,我們應尊重她的選擇,不用太悲哀。三毛選擇自殺,一定有她的道理。

無論我們如何揣度,我總覺得,她的生命是有靈性的。就算她離開了人世間,靈性仍在。

三毛的骨灰現在台北金寶山墓園,跟鄧麗君在一起,她可以天天聽鄧麗君唱歌,這樣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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