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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泠李俊:在歷史脈絡與邏輯中率性寫意(上)

李俊,1958年生,廣東潮州人,號禾園,齋名漢缶室。西泠印社社員、國家高級工藝師、廣東省陶瓷藝術大師。

西泠李俊:在歷史脈絡與邏輯中率性寫意(上)

陳海忠

初識李俊,緣於汕大校友、文涵閣主人鋒瑜兄的引見。2009年,我自汕大調來韓師,廁身韓山之麓,晝謀稻粱,夜讀古冊。鋒瑜老兄偶來探視,每談及先生,敬仰之情溢於言表。我遂登門拜會。後偶有小聚,時有豁然開朗之得。我每讀其作品,猶如倚窗閑話世情;食溪魚,呷佳釀,聽其宏論,察其顏色,也有讀書揣畫之味。先生五十歲後,始號禾園。禾在園者,天然自得。

石竹(中堂)

禾園作品,直觀的感覺是「別」。潮語之謂「別」,有別具一格,別有洞天之意。其畫面寫滿狂野不羈之態。咋一看,竟不敢相信出自潮州人之手。塞外藝人的粗獷,甚至潮陽人藝風之野,常人不以為奇;府城的狂狷,較為少有!俗話雲,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何以潮州的水土能夠孕育如此一畦禾園?我曾笑言,先生早年是否有過非常之境況?抑或「基因」使然?!

其實,我更傾向於後者,尤其是我編完《李芳柏藝文集》之後。

禾園的祖父李芳柏先生是近代中國著名物理學家、教育家。李芳柏少時負笈東瀛,回國後與黃侃、黃際遇、竺可楨同為武昌高師名教授,並與黃、竺氏共辦該校數理學會;後出長省立二師(即今之韓師)。2013年,為應韓師110周年大慶,我奉林倫倫校長命編選《李芳柏藝文集》。搜集李芳柏早期論文後,方知李氏竟是把相對論傳播到中國的第一人,時在1917年。不由得喟嘆:「李芳柏出生於潮州一個偏遠的山村,或許時代的風雲際會,他得以東渡扶桑深造,尋求救國救民之道路。與當時大多數留學生不同,他選擇了較為冷僻的數學、物理專業,使自身成為科學救國大潮中的一份子。其遠見卓識,可謂鰲頭獨佔……他本來能夠、但最終並沒有成為一名偉大的物理學家,讓人有生不逢時之嘆。國家歷史、個人命運,常常詭異如斯。」(《李芳柏藝文集》前言)

故禾園先生身上至少凝聚三代文脈之精華,傳承了李氏求新、求變的文化基因。可謂幼承家學,加之天資聰穎,勤奮過人,自是無理由不能大有作為。李芳柏先生在學問、藝術上沒有完成的,禾園正在接著做。幸運的是,他碰上了一個可以用藝術肆意展示其家族基因品質的時代。狂野不足語,儒雅方見真。細心者自可在作品的線條、色彩、造型中體味那一份雅韻,在此何必贅言!

荷塘清趣(中堂)

觀其藝,要在知其人;知其人,要在知其心、效其情。禾園的花鳥或寥寥數筆,或濃墨重彩,大多一氣呵成。他要表達怎樣的情感?其藝術理念是什麼?這些情感、理念又是怎樣形成的?圈外人自不奢望能夠解答。但凡傳世之藝術表達,皆非自言自語。若某人言開創一套全新藝術體系,要麼是無知者無畏,要麼就是神人。藝術總是在歷史的脈絡中行進、發展,每一時代皆有自己的特點;可以有風格迥異的表現技法、不同的流派,但須有一以貫之的精神。藝術家用作品與同仁交流、與時代對話、或者與古人神交,甚至留話於後世者,選擇誰作為對話對象,決定了藝術家精神追求的高度。

荷風橋影(對聯)

曾偶獲機緣,得以觀摩禾園現場作書,聆其教示。禾園曾沉浸於中國書法沿革,頗有研究心得。其腦猶如書法字體資料庫,存量大,內存更大,能隨意調出某一字的檔案,讀出該字在不同時期的形態、各書家對該字的處理技巧。但他說,此乃皮毛而已。研習中國書法藝術史,宜重在效其情,應設身處地去體味古代書家寫字時的情感、心態,去想像刻碑工匠使用的刀、斧與鑿子,揣摩其用力之強弱與動作,方能對那些傳世作品有更深的理解。禾園此論,與史家陳寅恪先生「了解之同情」論可謂異曲同工,甚合我意!陳先生說「所謂真了解者,必須神遊冥想,與立說之古人處於同一境界,而對於其持論所以不得不如是之苦心孤詣,表一種之同情,始能批評其學說之是非得失,而無隔閡膚廓之論」。

清名大節(對聯)

是謂人文學科、藝術者萬變不離其宗。宗者,就是對「人之為人」之關懷,就是那一片一以貫之的溫情與悲憫。禾園有如此哲學境界,如此學識修為,你說他的作品是給誰看的呢?找誰對話的呢?佛說不可說。我意以為,他只是寫給自己「玩」的!藝術比歷史學洒脫,歷史學身上有一個叫「資治通鑒」或叫「治國平天下」的囚籠,藝術則可輕鬆超越而直達內心。只有關照內心的作品,才足以傳世,足以天人共賞。

大凡性情中人,作品多率性而作。性,生之所以然者(《荀子·正名篇》)。禾園作品多循其本性,畫荷花則荷出清水,笑看紅塵;其瓷器青花絢爛空靈,釉里紅艷透人心,賞者頓生歡喜之心;其字則古樸遒勁,收放自如。他對治印尤其珍重,未有靈光,決不下刀。我曾賞過其一方「品悅酒庄」後脫口而出說,這酒真醇,人都喝醉了。如果對生活缺乏情趣,難以有如此趣味的作品。

但他對「率性」一語有更深刻、更寬廣的理解。

禾園雲,世人稱率性,多指人性,我尤重物性。

氣厚神和

所謂物性,首先是筆性。關於用筆,趙孟頫有「結字因時相傳,用筆千古不易」說法。歷代書家對此熟稔於心,外化為自然之態,一時難以向外人道也。如楊絳曾言:錢鍾書每日習字一紙,不問何人何體,皆模仿神速。予曾請教鍾書如何執筆。鍾書曰,爾不問,我尚能寫字,經爾此問,我並寫字亦不能矣。禾園頗認同趙孟頫之說,他認為毛筆大小不一,質地各異,書寫效果大相徑庭。但無論如何用筆,首先要順其筆性。拿到什麼筆,要先「熱」筆,把毛筆馴成手指的延伸。但見禾園「熱」筆,站定、捻筆、蘸墨,信手畫出無數連體的「8」、「∞」字以及道道橫豎。禾園言,書法形體不外橫、豎、弧三種,點、撇、捺、彎、鉤、折均是變體、延伸或組合。此言簡樸、淺顯。有多少人曾深究之?又能在深究後知行合一,落筆前先溫習那一份童子功?我曾笑言,弗羅基奧讓14歲的達·芬奇畫幾個月雞蛋,或許不只是教他多角度觀察事物,大概還要達·芬奇先好好熱一下畫筆。

仁者壽

禾園對物性之重,源於他陶瓷作畫以及治印的體驗。今日世間長於書畫者、擅印者俱眾,善陶瓷者亦以千百計。然兼而善之者,鳳毛麟角,寥若晨星。花瓶、瓷板作畫與宣紙寫字、繪畫小同而大異。瓷質硬而光滑,紙質軟且晦澀;瓷瓶又是立體狀,器型各異。同一題材作業,在紙上與在瓷瓶上的謀篇布局均須有所不同;在瓷瓶上還需面面俱到,使人從不同角度所觀賞到的仍是一個整體。治印,則是硬碰硬的工夫,對物料的把握,往往差之毫厘,失於千里之外。

所以,把握手中筆,順勢而為,則氣韻流暢,渾然一體;橫、豎、弧,猶如三下斧頭花,直截了當,直指要害;聰慧者自可變化多端,演繹出紛繁複雜的線條,去表達人類多姿多彩的情感世界。

(未完,待續)

作者簡介:

陳海忠,歷史學博士、教授,現任韓山師範學院潮學研究院兼歷史文化學院院長。

李俊是潮州本土第一位加入西泠印社的書畫家

創建於1904年的西泠印社,是國內外影響深遠的藝術團體,有「天下第一名社」美稱。其入會條件一直很高,並嚴格控制會員人數,必須在書畫印創作上取得重要成就,有著較大影響才具備入會資格。在潮籍書畫名家中,加入該社的屈指可數。李俊是潮州本土第一位加入西泠印社的書畫家。

禹門生(筆名),廣東潮州人,曾是《光明網·光明觀察》專欄作者,在中國青年報、光明日報、新華網、人民網、南方網等省級以上新聞媒體發表100多篇文章,文章的關注度、轉載率較高。有多篇學術論文獲省級大獎。

該公眾號用於文化交流,分稗說、藝術鑒賞、學術論文等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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