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法過渡體究竟能不能取法

作者qfcy888編輯黑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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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了論壇一位自詡為得到鐘太傅筆法的書友的帖子，感覺比較可笑，暫且不管，他是真得了筆法，還是假得了筆法，但他本人這種研究精神是可以嘉許的。現在我就鍾元常的書法，談談書法中的過渡體。下面是我在他的帖子後說的幾段話：

「鐘的傳世，只有宣示表，有傳為右軍所臨的，尚可足觀，其餘之書，俱不足觀矣。

鐘的書法，是由隸入楷之作，與魏碑是由魏入真一樣，都是過渡體。

鐘的書法，在三國那種由隸入楷的時代，在時人來看，就是另類，當然是很好的，但嚴格的說來，並不是成熟的楷書作品，這種不成熟的楷書作品，連鐘太傅本人，都不知道會發展到何方，他可能也不會想到，死後，楷書會發展到王右軍那個面目吧。

因此，你臨這種鐘的真跡，其實也是鐘的過渡體，又有什麼技法可以自悟的呢，因為這本身就不是成熟的楷法。」

由上文可知，書法過渡體，自從書法起，肯定就有不同過渡體，甲骨文到金文，過渡體是什麼，因為沒有出土材料，無法證實，但由金文到小篆，是有過渡體的，那就是先秦石鼓文。由小篆到隸書，過渡體更多，比如楚簡，秦簡，都是篆法雜揉之作。其實，隸書，這個詞，本身在學術界爭議就大，有傳程邈創隸書，程是秦國小隸，故稱隸書，但從社會發展實踐來看，隸書絕不是一兩個人就能獨創的，當是勞動人員在日常生活中，簡省筆畫而所為的。

《周宣王石鼓文》局部

篆書到隸書的過渡，歷史流傳的資料較多，除了秦簡，楚簡外，還有漢初馬王堆帛書，還有所謂的漢篆，比如漢隸的碑額，還有袁安碑，袁敞碑，漢祀三公山碑，這些所謂的漢篆，其實，受隸書的影響，已不再是純粹的小篆筆法，加了方筆，這種碑刻，應該以三國吳的天發神讖碑為最。

《天發神讖碑》宋拓本 局部

然後，就是隸書到魏碑的過渡體，如晉代王興之墓誌，爨寶子碑，而王興之墓誌的出土，與爨寶子筆法相近，就引起了郭沫若等人在20世紀的蘭亭真偽大論辯。引發了，王羲之的書體，在晉代究竟是怎樣一種書體，是不是民間流行的的寶子體，而士大夫之間流行的，就是王右軍那樣的黃庭樂毅新體書法。這一段時期的資料，還有敦煌藏經洞出土的一些經生墨跡可尋，還有樓蘭出土的文書可尋。

《爨寶子碑》初拓本 局部

同樣，由魏碑入真書這段時期，出現的所有碑刻，應該就是楷書的過渡體，引起了自清代中葉而起的北碑書法的復興。

話又說回來，魏國鍾元常，所謂的楷法，也是由隸入真，自創的一種新體，正如上文所言，他的這種書體，在三國，受到當時群臣的推崇，就跟現在的一些新事物才出現之季，肯定受到大家的艷羨一樣，但是鐘的這種書體，並不完備，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這種書體會發展到何方，因為，現在傳世的墨跡或刻本，三國時除了鍾元常的，別無他本可參照，我們也難以得知，是否當時的人是否也受了鐘的影響，解散隸體，出現了由隸入楷的過渡體。而到了晉代，就不同了，閣帖中已出現了衛夫人，王右軍的小楷，這些已是成熟的真書了。

王羲之小楷《黃庭經》局部

不難發現，在真草隸篆諸書體的演變中，難免會出現新老事物交替過程中的演進狀態，過渡體。而書法在當今時代，已不再是古人日常生活所必需掌握的一種技能，而成為了一種藝術，作為藝術，就講究多樣性。因些這些過渡體就得到一些人的推崇，至於為何推崇，我想主要是有下列幾個原因：

1、掩飾自己的不足，我們知道成熟的篆書，真書，如有一筆不慎，整個字就寫廢了，而作為過渡體的書法，因基本筆畫一樣，但結體無嚴格規矩可循，這就給了人一種發揮的空間，就成了一些人的捷徑，魏碑體，可以說就是一種捷徑，因為結字無章可循，不因一筆不慎，而導致整個字就難看。因為你不能用唐楷的標準，嚴謹美觀去衡量魏碑，所以就給它的隨意賦形留下了較大的發揮空間。

2、成熟之作，因為有嚴格的規矩，這些規矩在一些人來看，感覺太難，就從自身利益出反，諷刺這種規矩太束縛個性，比如唐楷，狀如運算元，千遍一律。所以這些人就尋找更好的方式，因此就選擇了過渡體。比如學魏鍾元常的小真書，有隸意，學晉代爨寶子，樸拙可愛，有娃娃體之稱，學各種千奇百怪的魏碑，要的就是另類，要的就是不同。

鍾繇小楷《宣示表》局部

3、市場就是這樣，同樣，整個社會就這樣，不能強求所有人都一樣，同樣在書法上，一些人，願意學 這種過渡體，那是他自由的選擇，別人無權干涉，不過，在我看來，初學之人，如若學這種過渡之體，難免走火入魔，不得門徑，事倍功半矣，但學這種書體有個好處，就是易速成，對於這種浮噪的社會，講究快餐文化，對於那種想在書法中攫取名譽之徒，這未嘗不是一條捷徑。同樣，對於那種膩歪了傳統的真草隸篆的書法老鳥，適當改善一下口味，嘗嘗野味，未必也不是一件愜意之事。

對於有法與無法，有很多人，認為有法簡單，無法難，豈不知道，古人有句名言，「畫鬼容易畫人難」，鬼誰都沒見過，胡畫就是，而人都見過，你畫的像與不像，是個人就能看出來。

這個用到書法上，還是一樣，有法之書，一筆一畫，皆有定法，失之一橫或一豎，則字之重心不穩，放到通篇章法中而言，有法之書法，有一字寫不好，就影響到整體的風格，當成整體之瑕疵。

而那種無法之書，本無定法，你亂來，胡來，本身就沒嚴格的衡量標準，誰又能說得上是美還是丑呢。故魏碑丑書之橫行，皆無法之風之流行也。

對於鍾所擅長的隸書，因沒留傳下來，無法考證，當是有法之書，對於鍾所獨創的真書，解散隸體之書，當是無法之書，因為他也搞不清真書最終會演變成什麼樣，真書在當時之人來看，就是新興事物，新興事物，只知道方向的發展是對的，但究竟會演變到什麼樣的面目，我認為鍾元常本人也不會明白。

所以，鍾所擅長的隸書，應是有法之書，而鍾所獨創的有隸意的真書，當是無法之書。

這個有法與無法，本身就很玄妙，有人說用筆千古不易，說鍾元常從盜韋誕墓，得蔡邕筆法，欣喜不已，可能這也是千古不傳之筆法！要從這個筆法而言，鐘不管是寫何體，寫隸書，還是寫真書，皆是有法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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