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州教案：湘督張敬堯潰兵槍殺湖濱大學洋校長

（1920年照片：湖濱大學校園）

1920年6月13日，湖南嶽州（今岳陽市）湖濱大學發生一起血案。北洋軍閥政府湖南督軍張敬堯手下的一群潰兵，試圖闖入湖濱大學時，遭湖濱大學校長賴美德（美國人）阻止。潰兵竟當場將賴美德槍殺。

湖濱大學是美國基督教復初會於1901年4月在岳陽興辦的教會大學，由神學博士海維禮牧師創辦，是外國人在湖南最早創辦的三所大學之一。最初為小學，叫「求新學堂」，校址在岳陽城內塔前街。1907年遷往岳陽城南的黃沙灣，更名為「盤湖書院」，並開辦中學。1910年設大學部，更名為「湖濱大學」。

1917年至1926年的十年間，是民國軍閥割據混戰時期。1918年3月，北洋政府任命北洋皖系軍閥骨幹張敬堯為湖南督軍兼署省長。張敬堯督湘後，十分貪婪，在湖南引起公憤。1919年12月，長沙學生、教員萬餘人舉行總罷課，掀起驅張運動。1920年6月，湖南的湘軍總司令譚延闓加入驅張運動，張敬堯的弟弟張敬湯被殺。張敬堯的北軍潰退，先是從湘潭退到長沙，再從長沙退至岳陽。

張敬堯的北軍潰退至岳陽後，大肆搶劫，將全城的商鋪洗劫一空。數千難民逃到岳陽城內的美國基督教聖公會教堂避禍。當時該教堂僅有兩名美國教士，但仍全力招待難民。北軍潰兵數次劫掠聖公會教堂的財產，但未傷人。

1920年6月13日，一群北軍潰兵流竄到城外的湖濱大學，欲強行進入學校。湖濱大學校長賴美德親自把守校門，堅決拒絕潰兵進入。一名士兵惱羞成怒，當即向他開槍，賴美德中彈身亡。

（1920年照片：賴美德校長葬禮）

賴美德遭槍殺的消息傳到北京，各國駐華公使立即向北洋政府提出抗議。美國還從漢口調派魚雷艦「笛斯查號」緊急駛往岳陽，保護僑民和教堂。美國軍艦一到岳陽，張敬堯的北軍嚇得落荒而逃。隨後，譚延闓派湘軍進駐岳陽，全城得以安定，難民各歸鄉里。

6月下旬，美國駐華副領事哈斯頓約見張敬堯。一開始，張敬堯本人不肯與美國副領事見面，只是派他的參謀長出面談判。美國副領事強調，必須由張敬堯本人來見，否則免談。張敬堯只好硬著頭皮去見美國副領事。見面後，張敬堯矢口否認賴美德是被北軍所殺，說行兇的是湘軍逃兵，當時抓獲了兩名，都已經被槍斃了。美國副領事隨即派人調查，發現被槍斃的兩個人與此案毫無關係。張敬堯於是又改口說，經懸賞二千元，查獲確系北軍一士兵所為，已就地正法。美國副領事親自赴現場查驗，只看到地上有一灘血。細加偵查，發現這名被殺的北軍士兵亦與本案無關，而是被其他士兵謀害。

美國副領事再次約見張敬堯，警告說：「你兩次聲稱查獲兇手，經本領事調查均無憑據。我們認為，賴美德之死，應當由你負全責。原因有二：第一，教會屢次催請派兵保護，你身為湖南地方長官，為何置之不理？事後也沒有及時緝拿兇犯。第二，賴美德被槍殺之日，岳陽城內外，全是你的部隊。」由於張敬堯老是耍無賴，美國副領事不願再與他交涉，直接要求北洋政府拿張敬堯為正凶。

1920年8月初，在美國領事的催促下，北洋政府不得不向美國謝罪，答應賠償教堂被劫的財產損失，修復教堂房屋，槍斃兇手張福林，給予賴美德撫恤金4.5萬元，方了結此案。

湖濱大學於1926年停辦。當時，大革命風暴席捲全國，湖濱大學的學生要求學校取消聖經課和做禮拜，校方不同意，學生也不讓步，結果學校被迫停辦，外籍人員撤離岳陽。1929年1月，岳陽湖濱大學和長沙雅禮大學一同併入美國聖公會在湖北武昌興辦的華中大學。華中大學即如今華中師範大學的前身。 （文/謝志東）

（1920年照片：賴美德校長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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