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度曲的認知與詞牌的選擇 作者：陶磊

總第82期

自度曲，即詞人自己創作的新詞牌。當然，在這之前是沒有這個詞牌的。它完全是一個全新的體裁，既然是新的體裁，那麼必然遭到守舊派的封殺。守舊派認為：不遵古訓，不守正統。既然如此，它為什麼能夠產生，並且發展？

我用他人所創詞牌、曲調，可以；我用自己所創詞牌、曲調，不可！原因在於：自己所創的不被認可，或者說需要一個被認可的過程；他人的被認可了，所以是正確的。

已有的詞牌、曲調、格律皆為某個人所創。通常這個人既是作詞者，也是作曲者。有一部分詞牌、曲調、格律源於唐代教坊。多由伶工、伎人所作。此時，詞牌、曲調、格律的產生是不是滿足了作者的情感抒發？換言之，此時的詞牌、曲調、格律十分契合作者第一首詞的創作要求。而被人用之，是否不妥呢？因為環境、心境完全不同了（當然有人可以牽強附會地說：「怎麼沒有？天下巧合之事多矣！」）然後這種巧合的概率很低，低到可以忽略不計。因為每個詞人的經歷不同，所受到的教育以及對生活的感悟能力不同，所創作之詞必然有所區別。可以說，沒有風格相同的詞人。

自度曲的對與錯，關鍵看它是否有著積極意義，是否是社會發展的必然要求。

文學的發展，創新最為重要，漢賦、唐詩、宋詞、元曲、明清小說、以及近代的白話文，哪個不是創新的結果。符合了不同時代的人的審美需求。凡大家，都是善於創新，敢於創新的。一味地拘泥於「四書五經」，必然難以登堂入室，自成一家。正是這些歷史的弄潮兒，文學才能不斷地前進。

柳永是宋代大詞人，是所有詞人中，詞牌使用的數量最多的一位詞人。除了用別人的，自度曲也有很多。這些自度曲的存在，豐富了詞的體裁範圍，同時擴寬了詞的寫作內容，更有利於情感的抒發。因而具體積極的意義。

詞牌、曲調、格律的存在價值是什麼？毫無疑問，它是作詞之用的。既然這樣，那麼它是不是要以「根據抒發情感的不同需求」來選擇相對合適的詞牌呢？略作統計，不難發現：自度曲最多的時期仍舊是詞的成就最高的朝代—宋代。雖然之後的明清、近代、現代的詞人以及詞的數量均超越了宋代，但始終無法改變宋詞在文學史上的頂峰位置。我個人認為：詞人為了更好地抒發個人情感，是可以自度新調的，為什麼不可以呢？使用一個不合適的詞牌、曲調，無法達到好的效果，那不是我們願意看到的結果。

你無法用文體與格律來衡量、評定別人的對錯。因為道理很簡單：你是你，別人是別人。只有作者自己才清楚自己應該用什麼文體、什麼格律更合適（沒有最合適）。就像你用某一片葉子來衡量、評定其他葉子。若是你認為作為參照標準的那片葉子是標準正確的，那麼其他所有的葉子都是錯誤的，這樣的邏輯是對的嗎？請看下面例子：

壽樓春·祭外祖母

青堤棲殘陽。看西山落鶩，啼盡離殤。幾縷暗風鳴咽，泣盪松岡……插柳綠，埋花黃。燃紙錢、灰蝶輕颺……只醇酒三樽，滄田厚土，何處是仙鄉？緗雲斷，空彷徨……半世亡夫凄寡，茹嘗炎涼。 捱冷雨，披嚴霜……夜已臨，瑩燈未央。問闌干杳杳，一乘唳鶴飛哪方……

註：「重慈」即祖母、外祖母的別稱

三連平出現好幾處，甚至開頭五連平，但這是祭詞，就是追求這種低沉咽啞的調子。如音在喉，語不成聲。如此作詞，非但無錯，反而平仄使用準確無比，十分符合真實的情境。

所以我們對自度曲以及詞牌的選擇，應該保持一個清醒而開明的態度。傳統精髓可以繼承的，我們應該繼承；而需要革新的，我們應該放開手腳來革新。

陶磊

江蘇詩人、學者

散文處女作《葉之落》榮獲第四屆中外詩歌散文邀請賽一等獎，獲「中外詩歌散文先進人物」稱號；詩歌《葉》、《夙願》入選《中國詩歌2017實力選本網路卷》；梅落玉樹作家聯盟主編；《微文美刊》、《讀者園地》、《美刊之聲》特約作家；「玉樹杯」全國詩文大賽主辦人；民間詩刊《石花》創辦人；著有詞話《續人間詞話》、個人文集《寄思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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