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在巴黎吉美博物館裡的中國珍品古陶瓷

今年4月8日清晨，我從巴黎盧浮宮附近的賓館出來，怱怱在街邊店裡買了個麵包，便擠地鐵往塞納河畔的吉美博物館走去。轉乘幾路，終於到達我多年想來的地方。吉美博物館位於塞納河北岸巴黎16區，從埃菲爾鐵塔後面的夏宮往右走200米便到。在巴黎比比皆是的古建築里，它的外表也許並不很起眼，但裡面收藏的中國珍貴文物卻總讓人魂牽夢繞。

吉美博物館是由法國里昂工業家埃米爾·吉美於1889年捐建的一座高層次的亞洲藝術博物館，館藏各類藝術品數以十萬計，光中國古代藝術品就達兩萬多件，幾乎件件是精品。其品類包括古陶瓷、古石雕、青銅器、佛造像和古藉善本等。除大量的中國古代文物外，還有為數不少的柬埔寨、越南、印度、日本等亞洲國家及古埃及、古羅馬、古希臘等國家的珍貴文物。一個法國人，收藏如此多的亞洲藝術珍品，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埃米爾﹒吉美

在令人眼花繚亂的眾多藝術品中，最吸引我眼球的當然還是中國古陶瓷藝術品中的精品。這些稀世珍寶，我以前只是從圖錄中見到。有機會親眼欣賞實物，我留連於它們面前，一天反覆看了四遍，並於離開巴黎的前一天又抽空回到了這裡。其中幾件精品至今歷歷在目，那高貴典雅的造型、精美絕倫的紋飾和瑩潤溫麗的釉色，讓人久久不能忘懷。

下面，我呈上其中幾件中國古陶瓷藝術精品，供大家一同欣賞。

一，來自於河北易縣八佛窪的遼三彩羅漢雕塑像

在博物館，我意外地看到了一尊遼三彩羅漢雕塑像。它和我在紐約大都會博物館和倫敦大英博物館看到的羅漢像藝術風格一模一樣，鮮艷如新的三彩釉面、與真人等高的威武造型和栩栩如生的雕塑工藝，給人一種莫名的震撼，讓人在它面前肅然起敬。無疑，這尊羅漢亦是來自河北易縣白玉山峨嵋寺八佛窪山洞。

在佛教中， 羅漢是一個果位，是修行過程中的一種境界。羅漢有多少，不確定。佛法的藝術造像里，有過十八羅漢、二十四羅漢、五百羅漢。而盛傳於世的十八羅漢，即十六羅漢外加繪達摩多羅尊者與布袋和尚，或降龍、伏虎二尊者。至於易縣八佛窪山洞裡曾經有過多少遼三彩羅漢雕像，是十八還是十六羅漢，無從考證。這裡山勢險峻，林深路窄，人跡罕至，香客稀少。羅漢們安靜的在這裡修行了上千年。可誰料想，1912年，滿清王朝剛被推翻民國尚未立起，當地村民和中外古不法商人勾結一起，趁亂將山洞中的羅漢洗劫一空。現在，我們只知道在大英博物館一尊、波士頓美術館一尊、紐約大都會博物館兩尊、堪薩斯州納爾遜博物館一尊、費城賓西法尼亞博物館一尊、加拿大安大略博物館一尊、德國東亞藝術館一尊、日本松方幸次郎私人收藏一尊，再加上法國吉美博物館這尊，共十尊。至於其它六尊或八尊，或被打碎或潛藏於某私人家中，不得而知。可見，現存於世的這些易縣遼三彩羅漢，件件彌足珍貴。

法國吉美博物館的這尊羅漢，通體施釉、古樸沉靜，是中國古雕塑里不多見的具有現實主義風格的藝術品。它由香港某位先生捐贈，1990年入藏。

二，從景德鎮窯爐里綻放的三朵影青奇葩

法國吉美博物館收藏了大量景德鎮燒制的影青瓷器物，既有湖田窯，也有一般青白瓷。今天給各位介紹的是三件不可多得的精品。

其一，北宋湖田窯提梁壺。龍形提梁、蓮藕形蓋、壺體肩部雕刻一荷葉，下半部飾仰蓮。大片荷葉正好罩蓋整壺，而一條青龍騎在荷葉上，生動活潑，似有抓壺騰飛之勢。

其二，五代至北宋景德鎮影青瓷葫蘆型執壺。壺上腹雕刻有兩朵牡丹，下腹刻纏枝牡丹。葫蘆有福祿之諧音，而牡丹象徵富貴。整壺製作精緻考究，釉面瑩潤如玉，顯得雍容大雅，是不可多得藏品。

其三，元代影青水月觀音菩薩像。菩薩像頭戴寶冠，額頭寬廣，雙目微閉，端莊慈祥，氣質高雅。雙膝自然垂放，雙手交織放於膝上，神態優美安祥。水月觀音是也。觀音上身穿袈裟，下身著長裙，一朵蓮花緊貼於胸，胸前及衣裙上飾聯珠瓔珞，手腕戴臂釧，全身裝飾繁縟而不失高貴。菩薩像通體施青白釉，白中泛青，青中透白，釉汁肥厚溫潤，凸顯菩薩尊貴典雅。國內常見此類菩薩造像，但能達此水平者不多。

三，五代至北宋耀州窯高浮雕刻花執壺

五代至北宋耀州窯高浮雕刻花執壺 ，一直讓我怦然心動，只因囊中羞色和緣份未到，故一直未能染指此類藏品。但這並不影響我對它關注的程度。法國吉美博物館收藏的這把壺之所以珍貴，是因為它不但腹部雕刻有纏枝牡丹，而且其流為雙鳳頭，這並不多見。壺雖缺蓋缺溫碗，但其珍貴的價值依然顯露無餘。

四，元代霽藍釉白龍紋梅瓶

這種梅瓶全世界僅存世三個。一個藏於我國揚州博物館，一個藏於北京頤和園管理處，另一個就是吉美博物館的這個了（當然也有五件、六件說）。其罕見和珍貴程度可想而知。

據說，揚州梅瓶的主人原是揚州輕工機械廠的一位退休工人。瓶梅是他家的祖傳之物，1976年地震時，他擔心被震壞，便瞞著母親以18元將其賣給文物商店。1978年，揚州博物館又以3000元從文物店購入。自此，這件國寶便成為揚博的鎮館之寶。爾後，它的價值扶搖直上。香港一位收藏家欲以3.4億元人民幣收購，日本出價3億美元，法國則開出40億元人民幣的天價。時任法國總統的希拉克是一位中國古陶瓷迷，常以他們亦擁有一白龍梅瓶而自豪。聽說他出訪中國時，還專程前往揚博欣賞梅瓶。

元代霽藍釉白龍紋梅瓶為什麼如此珍貴？一是稀少，二是美。揚博梅瓶本人未曾有幸欣賞，但站在吉美這隻白龍梅瓶前，我被其藝術美色深深吸引，感悟到一種無與倫比的享受。整瓶望去，有如神龍出水、馭雲而行的壯美景象；線條流暢，色澤艷麗，詩意盎然，帶給人們一種優雅明凈的審美享受。瓶身釉面閃耀著如藍寶石般的色澤，一條白龍從蔚藍的水面騰空飛出，盡顯中華文化的恢宏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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