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刻爾克》配樂太滿？這就是諾蘭的極致實驗

《敦刻爾克》上映，網上不少意見認為：

音樂配得太滿！

簡直是無孔不入，讓人喘不過氣來。

所以配樂聲效對於《敦刻爾克》來說，真的意味著喧賓奪主了嗎？

並不是。

都說「歲月無聲」，如果時間能夠發出聲響，該是怎樣的？

看《敦刻爾克》時，類似問題會不時湧上心頭。

因為隨時有秒錶計時的聲音冷酷地提醒觀眾：

此時此刻，千鈞一髮。

實際上，整部電影僅有數秒鐘是安靜的，安靜得如同時間停止。

另外一百多分鐘里，全部有繁管急弦式的樂聲。

那些聲音太過浩大，讓人如同置身時間的無涯的荒野，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這與《盜夢空間》《星際穿越》里的音樂予人的感覺類似，凸顯出宇宙洪荒里人之渺小的無力感與宿命感。

差一秒，就會錯過無數個光年。

但也有不同。

如果說《盜夢空間》是向內探索心理迷宮：

《星際穿越》則是向外的宇宙探險：

二者都有難以窮盡的征途要走，容易叫人生出四顧茫然的情緒。

而《敦刻爾克》是克里斯托弗·諾蘭第一次拍真實故事。

還原敦刻爾克大撤退，那樣的情境下，時空有限，恐怖無邊。

在與時間的這場賽跑中，音樂就是懸念，就是壓抑，就是敘事。

所以它們可說是無處不在。

時而像低速紊亂的心跳聲，時而像巨型機器轟鳴，時而像史前怪獸的長嘯與低吟。

與現實世界裡的風聲、浪潮聲、槍炮聲並行不悖。

那些配樂危機四伏，觀眾以為應該是螺旋上升式的，會醞釀出某個出其不意的結局。

甚至已經做好了大難將至的心理建設，但是並沒有：

它的這一刻與下一刻並無區別。

其實只是不眠不休地循環著，鬼打牆一樣望不見盡頭。

這才是真正的恐怖吧。

就像張愛玲形容大考早晨的慘淡心情：

「像《斯巴達克斯》里奴隸起義的叛軍在晨霧中遙望羅馬大軍擺陣，所有的戰爭片中最恐怖的一幕，因為完全是等待。」

《敦刻爾克》的配樂，就是一場接一場的無盡等待。

如同一隻翻雲覆雨大手籠罩於整部電影之上，緊緊扼住所有人的咽喉。

諾蘭在中國對媒體說：

「用更多音樂代替對話，希望大家能有身臨其境的緊迫感。」

電影里的音樂，就像浩渺無形的槍林彈雨，

把人牢牢釘在影院的座椅上，大氣不敢出一口。

所謂「大盜不動干戈」，就是這樣。

所以不要奇怪為什麼《敦刻爾克》不見人山人海，沒有血肉橫飛。

一些片場花絮照里甚至還出現了大量偽裝成士兵的紙板人：

其實，有音樂來充當千軍萬馬，

諾蘭的實驗相當極致，也足以讓人有完全浸入式的體驗。

看這樣的電影還有一點好處：

可以把那些喜歡在影院里討論劇情的觀眾的聲音壓得一點不剩。

不亦快哉！

【文｜長鳳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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