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時代讓許知遠的提問像一個笑話

最新 09-04

農少華作品

中國文化市場被資本家和段子手佔據後，只剩下許知遠一人在摺疊椅上還在問那個垂下大幕的八十年時代的問題：我們的理想怎樣了？

然而問題已經斷裂，沒有人知道問題起源自一段歷史：理想曾經意味著一切，我們曾經有過僅靠理想生活的日子。曾有一個時點，全社會放棄了理想。之後有一個時段，全社會開始娛樂。那些努力和期望，最後演變為了「奇葩說」，這段20年短暫的歷史時間裡發生的遺忘，使得許知遠的問題莫名其妙，還有點無禮。你憑什麼來要我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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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遠對別處嚮往的太多，一直說著不在場的東西。他無法找到適當的語言與他的對手對話。他使用的那些辭彙來自圖書，像煙霧一樣飄向對面的人。別人只能揮手打散這團令人迷惑的東西。

在他們身後，文壇腐壞了、報紙雜誌消亡了、電視電影墮落了。記憶也漂白了，辭彙也廢棄了，對話也關閉了。剩下兩個人在說話，還能說些什麼？

農少華作品

許知遠不相信眼前這一切，他找到那些幹得不錯的文化人，從他們身上尋找線索，看看事情是如何到這一步的，人們的理由是什麼，人們還保留了什麼。但已經來不及了，他們是一群洪流中的產品經理，關於理想和價值的談話，暴露為一場吵架。理想這個詞，更像一句粗話。幾乎使整個文化產業都感到不舒服。馬東、羅振宇、和其他許知遠找來的人文樣本，已經是進化了新物種，辯護著新時代的狂野，為它的價值做偽證，如果說這些經理們有什麼人文價值，他們在鏡頭前還留下了指責、怨恨以及背棄的情緒。

農少華作品

許知遠讓我們感到尷尬。一方面我們看到的是一場場失敗，目睹了人文精神黯淡的最後時光；一方面許知遠的捉襟見肘，讓我們看到他也是這個時代的一個產物。他掉書袋、談論大詞、逼問、默然、訕訕然陷入困境，我們內部沒有更強大的力量來做這件事。我們缺乏中間能力來做得更多，做得更好，當我們提出一個抗議時，能拿出來的只是一些大詞。

農少華作品

整個時代讓這些詞和許知遠的提問像一個笑話，災難性的社會娛樂化使嚴肅問題被堵塞了。如果真正的問題被每一次鬨笑所淹沒，那麼在綿綿的鬨笑中再也不存在任何問題了。

許知遠讓我們目睹了這一切。這尷尬以後將不會存在。羅振宇和馬東的巧言善辯，會促生下一代產品經理，他們將更自信、更凌厲地生產娛樂產品，不再有馬東的「悲涼」。許知遠磕磕巴巴的提問和他提到的書名和人名，都將消失，這份尷尬和冒犯也隨之一掃而空。理想、價值、正義這些詞很難被聽到，即便說出來也不再能聽到意義。詞語死亡之後，對話也將被關閉，由一個個段子代替。這將開啟一個長長的開心的時代，人民唯一的呼聲是「我們要開心」。那時幾乎沒人知道，我們是在自己的葬禮上開心。